天氣還是有些寒,街上的行人穿著羽絨服,各地的學(xué)生進入車站去上學(xué)。行李中裝著的是各種資料和書,堪比幾十斤的重量,能讓胳膊疼兩個星期。
教室里上午就坐了好些人,不止有外地住校生,還有跑校生,一邊補著作業(yè),一邊不讓嘴停下:“去年回家,我爸媽都不想看見我,我剛回去就想讓我走,嫌我麻煩。”
“沒事兒,最起碼他們只是想讓你走,你懂那種一天就讓你坐在書桌前學(xué)習(xí),就連上廁所的時間都被規(guī)劃好的感受么?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第一次,我覺得我過得不是寒假,我要等高考完了好好玩兒一通。”
“你小子,把我作業(yè)給我,讓我寫個名字。”
“噓——老師來了,老師來了,坐好。”
聽到老師來了四個字,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教室門口,而是把書展開,把抄的作業(yè)藏在書下,若是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了,就美名其曰:參考。
翻書的聲音一度變得很高,文廣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在教室繞了一圈坐在了講臺椅子上,拿出隨身帶的筆和小本寫了些東西,就去將高考倒計時翻新了,高考倒計時:102天。再過三天,就會變成兩位數(shù)的倒計時,文廣一直在教室里坐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拿起教案離開,教室里又恢復(fù)了吵鬧。
丁慕姚被姚琳送到了火車站,“媽,我到了給你打電話,你回去照顧爸爸吧。”
“嗯,路上小心啊。去了學(xué)校有啥需要的盡管和我說,常給家里打電話。”
“嗯,知道了,快進站了,再見。”丁慕姚揮了揮手就頭也不回地檢票進了車站,任由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也不敢去擦,她怕媽媽看到。無論多少次離家,每次假期過后回校時總?cè)滩蛔∠肟蓿细咧星埃傁胫⌒#缮狭烁咧姓嬲淖⌒:螅瑓s總想著能和爸爸媽媽多待在一起,后悔自己住校。人總是這么矛盾,也可以說是貪得無厭,永遠認為自己沒得到的是最好的,可得到了,卻后悔了。
姚琳見丁慕姚進了車站,步行離開。
下午四點,210宿舍聚齊五人,宿舍有些小,最多每次能開三個行李箱,幸虧大家來的時間段不同,能協(xié)調(diào)著收拾行李。
孟執(zhí)舒吃著果干,還不忘貼心地喂給每個人一口,自己嘴也不閑著,說道:“我有個十二班的同學(xué),和我說,有個家長給他們老班充了2000塊錢的話費,老班知道后,把2000塊錢的現(xiàn)金裝進信封里還給了那個學(xué)生,看著老師多好,哪像我初中,雖然是個公立學(xué)校,可那里面的老師,老油條似的,我班主任,想想就來氣,頂著一張圓餅?zāi)槪烙?0多歲吧,天天就等著家長給她送禮,我告訴我媽,千萬不要給她送禮,給那個老油餅的禮錢還不如給我買資料呢,結(jié)果我三年沒坐過教室中間,中考完了,我說不要給那個老油餅打電話,我媽非要打,告訴她我考上了書博,真是解氣,雖然學(xué)校可能還給她發(fā)獎金。”
“這樣的老師多的是,其實他們剛開始教書的時候不貪的,只是久了,就圓滑了,再說,家長要送,沒辦法。淡定,反正咱們現(xiàn)在遇到的是好老師,上了大學(xué),老師下課就走,一門課教完,連人都認不全,完全不用擔(dān)心。”
“嗯,很有道理。誒,對了,青青是立志考舞蹈學(xué)院對吧?”
“嗯。”
孟執(zhí)舒把吃完的袋子扔進垃圾桶,道:“舞蹈學(xué)院啊,帥哥美女肯定多,大學(xué)脫單就靠青青介紹了。”
唐碩頎收拾完,坐在椅子上道:“不怕你的竹馬吃醋啊。”
“那個冰坨子,我才不和他在一起,和書在一起都比和他在一起好千倍。”
江夜潺在床上鋪床單,朝孟執(zhí)舒笑:“小心心,你要是哪天真香了,得請我們吃飯,最好是你們的喜酒啊,我們?nèi)ソo你當(dāng)伴娘。”
“行,不管我和誰結(jié)婚,你們都要當(dāng)我的伴娘。”
唐碩頎伸手做張望狀:“那是一定,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趕往你的身邊。”
“二頁,這么煽情,我想好了,等你結(jié)婚的時候,你的特定禮物就是古時的各種話本子。”
“別。你這樣我害怕。”
江夜潺坐在床上道:“對了,你不是喜歡藍色嘛,給你專門造一批藍色A4紙,你自己寫小說出來,大家合資給你出版,不介意你寫《高中的那些沙雕》,《210宿舍日常》也可以,然后給我們每個人都配一個白馬王子,我來給你的書畫漫畫,啊,想想就每好,我的高博文。”
孟執(zhí)舒問她:“什么時候跟人家表白呀?”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有點慫。”
孟執(zhí)舒戲謔道:“高考完就去表白,小心上了大學(xué)被別人搶走了,你就哭去吧。到時候可別給我們打電話。”
江夜潺下了床撲到孟執(zhí)舒懷里,“小心心啊,你這么美麗,這么善良,必須得理我。”
“六水,賣萌無效。”
江夜潺又甩甩孟執(zhí)舒的胳膊,“小心心,你最好了。”兔子一般的無害。
“哎呀,服了你了,賣萌一輩子有效。”
江夜潺張嘴,孟執(zhí)舒喂了她一口餅干,她嘿嘿幾聲,就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吃完了,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小心心對我最好了。”
宿舍里陷入了安靜,江夜潺看了看孟執(zhí)舒,她在那兒憋笑,她又看了看其他三個人,那三個人都很平靜地看著她,目不轉(zhuǎn)睛。她訕笑道:“三位女俠對我也超好,六水感激不盡。”
“誒好,大家都是好兄弟。”
“誒好。”
“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是那”
“大河向東流啊”吵了一會兒,大家的書都收拾好了,“咱們走吧,估計文老師早就去教室了。”
“不可能吧,現(xiàn)在六點,七點才開班會,給咱們灌雞湯。”
“那就是文老師已經(jīng)去了又走了,高三的每周日下午,老班可從來沒有缺過席。”
“哦,這么說也是,不過我得把書搬到教室后去吃飯。吃了飯才有力氣學(xué)習(xí),學(xué)校查的緊,聽上一屆的說不允許在教室里吃東西。”
“感覺高三除了宿舍管的松些,啥都管的緊,可咱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天天疊豆腐塊兒,床單鋪得展展的,地拖的超干凈。”
“我現(xiàn)在超渴望大學(xué)的宿舍,電視劇了的宿舍那么大,能擺下好多東西。最重要的一點,手機電腦隨便玩兒,咱們高中,電子產(chǎn)品一律不準(zhǔn)有,要是帶了手機來,還要回家反省兩周。這高三一年,除了咱們班會時為收集素材而看的《新聞周刊》,我感覺我都快要和社會脫節(jié)了。文科生因為政治,還能看看世界各地大事資料,咱理科生快要做到歲月永恒了。”
唐碩頎抱著厚厚的一摞書在邊緣走著,“電視劇里的都是騙人的,我哥在的學(xué)校,依舊是六人寢,上床下桌,沒有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洗浴室都在樓道里。”
“二頁,別打破我對大學(xué)的向往嘛。”江夜潺晃了晃,四十厘米高的書撐不住了,要往下掉。
周影桐趕忙提醒她,“六水,書要掉了。”
江夜潺一愣,書就一本本滑了下去。“哈哈哈哈,梧桐,你提醒我干嘛要扎個馬步,哈哈哈哈。”江夜潺邊笑,邊蹲下身撿書,其余四個人只好把自己的書放在一邊,來幫自己的傻隊友。
江夜潺突然往幾人圍成的小圈圈里擠了擠,“兄弟們,掩護我,有目標(biāo)經(jīng)過。”
高博文剛吃完飯要回教室,朝她們這邊望了一眼,見蹲下的陣容強大,就沒好意思過來幫忙。可看到了那個萌萌的身影,嘴角彎了彎,向江夜潺走去。“江夜潺,要不要我?guī)湍銚鞎俊?
江夜潺的其他室友立馬向后退了幾步,騰出一個較大空間,撿書的動作也慢了許多。江夜潺低著頭站起來,“不用了,有室友幫忙。”
“沒事,我?guī)湍銚臁!?
“謝謝啦。”
高博文蹲下身撿起地上剩余的三本書,起身還給了江夜潺。
江夜潺見看不到高博文頭頂?shù)膬筛裘耍艜^神來,“謝謝你。”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
“嗯。”
其他四位助攻見助攻的還不錯,就把書從新堆回江夜潺手里,“我們幾個助攻不錯吧。”
江夜潺紅著臉,“我剛剛沒失態(tài)吧?”
唐碩頎蹭蹭江夜潺的胳膊,“沒有,表現(xiàn)得特別好。”
“好,感謝各位相助。”
這個二月,已經(jīng)開始變暖了。
文廣踩著晚自習(xí)的鈴聲進了教室,站在講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