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識產權調查引致的貿易壁壘:形成機理、效應及預警機制研究
- 代中強
- 1570字
- 2021-04-01 16:50:54
第五節 判決結果分析
一旦啟動知識產權調查,被訴企業首先面臨的選擇是應訴還是不應訴?究竟選擇哪一種方式,取決于其成本和收益的對比。一旦應訴,將面臨支付高昂的律師費和承受可能敗訴帶來的風險。張平(2010)指出,知識產權調查的應訴費用一般在200萬~1000萬美元之間,有的甚至達到2000萬美元。當然不應訴的情況可能更為糟糕,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將根據原告提供的材料做出對被告最為不利的判決。
從未應訴比重看,表2-7的數據顯示,就世界樣本而言,未應訴的比重為4.32%。橫向對比來看,中國大陸的未應訴比重達到12.46%,遠遠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同期日本的未應訴比重僅為1.48%,中國臺灣地區的未應訴比重為2.19%,這兩個經濟體的未應訴比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同時也遠遠低于中國大陸的未應訴比重。這說明,我國有相當多的被訴企業由于害怕高昂的應訴費用而放棄應訴,這可能會更進一步助長美國對華知識產權調查的頻度。
表2-7 世界及主要國家和地區應訴情況匯總表(1972~2017)

資料來源:根據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不公平進口調查信息系統庫整理而得。
知識產權調查后可能出現的結果是原告撤訴、和解、同意令、發現侵權和未發現侵權等。顯然,未發現侵權和原告撤訴意味著被告勝訴。而敗訴的主要結果是發現侵權、同意令及和解。發現侵權肯定意味著被告敗訴,但和解和同意令實際上是原告敗訴。之所以達成和解,主要是被告“被迫”簽訂了苛刻的不平等條約,例如專利許可、貼牌生產、指定采購、退出市場等,這實際上是滿足了原告起訴的目的,等同于被告敗訴。同意令與和解非常類似,只是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還保留了管轄權而已。張平(2010)指出,和解和同意令對被告來說,是明和實敗。
從勝敗訴比重看,表2-7的數據顯示,被告的世界平均勝訴率(未發現侵權比重與撤訴比重相加)為28.42%。橫向對比看,中國大陸、中國臺灣地區和日本企業作為被告方,其平均勝訴率分別為25.22%、24.6%和32.22%。數據表明中國大陸和中國臺灣地區的平均勝訴率低于全球平均水平,而日本的平均勝訴率遠遠高于全球平均水平。這可能跟日本在20世紀70年代就卷入知識產權調查有一定關系,高居不下的調查頻度使得日本的企業在應訴知識產權調查時經驗更為充分。
從和解和同意令比重來看,世界樣本均值為54.78%。橫向對比來看,中國大陸為48.16%,中國臺灣地區為52.46%,日本達到57.41%。這意味著有超過一半的訴訟案件,訴訟企業付出高昂的訴訟費用打官司是假,而通過啟動知識產權調查將對手拉入訴訟的泥潭中,達到貿易遏制效應以及被訴方被動和解的“敲竹杠”效應才是這些企業啟動知識產權調查的真正目的。這種知識產權調查的異化和濫用就是實實在在的貿易壁壘,即“借知識產權保護之名,行貿易保護之實”。
在發現侵權的案件中,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一般采取的救濟措施有:普遍排除令、一般排除令、停止令和沒收令等。普遍排除令要求海關針對侵權產品,不管來源地,只要所有人、進口商或銷售商無法證明其產品沒有侵權,就排除在美國海關之外。由于不分來源地,這種救濟措施的殺傷力巨大。有限排除令是專門針對被裁定侵權的被訴方發出的,禁止申請書中被列名的外國侵權企業的侵權產品進入美國市場。停止令要求被訴方立即停止被指控的侵權行為,被訴方產品不得向美國出口,也不得在美國對涉案產品進行營銷、分銷、庫存、宣傳、廣告等行為。而如果USITC曾就某一產品發布過排除令,而有關企業試圖再次將其出口到美國市場,則USITC可發布沒收令。表2-8中統計了這些救濟措施的使用情況。從世界樣本來看,有限排除令的比例最高,達到39.12%,中國大陸和日本亦如此,其有限排除令的比例分別為37.21%和35.9%。中國臺灣地區的有限排除令比例為33.64%,略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表2-8 世界及主要國家和地區救濟措施匯總表(1972~2017)

注:(1)沒收令在337案件救濟實踐中很少采用,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不公平進口調查信息系統庫并沒有查詢到沒收令的使用記錄。(2)根據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不公平進口調查信息系統庫整理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