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移動互聯背景下的網絡輿論引導
- 牛艷艷
- 2576字
- 2020-04-22 12:47:18
第三節 網絡輿論的特點
縱觀近年來關于網絡輿論特點的研究,大都提到了開放性、交互性、匿名性、碎片化的特點,本節將這些含義明確、形成共識的特征劃歸為網絡輿論的基礎性特征,對這些基礎性特征,本節不做展開論述。鑒于網絡輿論發展到移動互聯階段,本節提出五個階段性特征,分別是雙向去中心化、不確定性狀態、意見的隱匿性、意見群體化、圍觀促進社會改變。
一、雙向去中心化
美國加州大學教授馬克·波斯特在其著作《第二媒介時代》中,將電子媒體時代的去中心化、分散化、多元化特點進一步明確為“雙向的去中心化的交流”。他認為,廣播、電影和電視等媒體的傳播,是由少數大型媒介公司制造并發出,經過一定的銷售途徑,最終到達消費者的過程,本質上是“一對多”的廣播型傳播模式,反映了第一媒介的特點。隨著信息高速公路的介入以及衛星技術與電視、電腦和電話的結合,出現了一種集制作者、銷售者和消費者于一體的新模式,在這種新模式中,制作者、銷售者和消費者三者之間的界限不再涇渭分明,互聯網等電子媒介的發展正在改變人們的交流習慣,社會進入第二媒介時代。
事實上,這里的第二媒介時代,正是網絡時代,而且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多對多”的網狀傳播模式逐步確立,雙向去中心化也得到了進一步發展。一方面,傳統信息制作者的權威在一定程度上被解構,其所處傳播鏈條的始發地位被快速消解,只要不違反法律法規,任何人都可以進行信息的生產、傳輸(銷售)、分享,而且更多的情形是,如果作者愿意分享,其他人就可以對初始信息加以評論,賦予初始信息更多的內容并繼續加以傳播。另一方面,傳統傳播模式下,信息傳播往往要以“二級傳播”的方式經過意見領袖再到達最終接受者,信息消費者事實上也細分出意見領袖和普通受眾兩個層次。在網絡環境中,一部分傳統意義上的意見領袖將其輿論影響力“平移”上網,成為網絡輿論中最早的有影響力的群體,更多傳統意義上的意見領袖則消失在現實與虛擬的交界處。普通人則以廣大網民的身份,通過微博、微信等自媒體在公共輿論空間發聲,參與話題討論,推動輿論進程。當下動輒擁有數千萬粉絲、在網絡上一呼百應的大V,便成為網民中的“戰斗機”,具有極強的號召力。
二、不確定性狀態
網絡輿論的不確定性描述的是這樣一種狀態:由于信息自由、快速地流動,意見表達周期極速縮短,碎片化傳播走向極致,事件真相經常以部分真實的狀態出現,并在網絡輿論空間進行自動去重、功能疊加,很容易出現信息歧義化、輿情反轉劇等多種不確定情況。
從網絡發聲主體來看,從傳統精英到網絡草根,從明星達人到網絡水軍,各行各業的力量都會對輿論態勢產生影響,每每形成熱點事件,網絡輿論便呈現出一種真知灼見和道聽途說混雜、理性探討和任性發泄混雜、善意引導和惡意破壞混雜的狀態,充滿了不確定性。
從公共管理的角度看,一些涉及民生的社會事件,在各方民意噴涌的效應之下,極有可能引發輿論事件甚至群體性事件,成為政府決策、社會管理的不確定因素。
三、意見的隱匿性
如本章第一節所述,網絡輿論是在互聯網空間里,針對某種社會現象和社會事件的主流意見。雖然網絡的開放性使每一個人都有了自主言論的平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表達意見,即便是那些表達意見的,也未必就是社會的大多數。同時,網絡空間的開放性也決定了網絡對意見的出現和退出一視同仁,一種意見可能前一分鐘還應者寥寥,下一分鐘就萬眾共鳴,甚至有些意見毫無征兆“空降”網絡,并掀起軒然大波。因此,網絡輿論是一個動態的過程,當一種意見尚未被監測到,并不說明這種意見消失了,而極有可能是暫時沉寂。通常這種意見會在某些事件中被激發,形成影響至深至遠的輿論事件。
大眾傳播的經典理論假設“沉默的螺旋”描述了這樣一種現象:人們在表達自己想法和觀點的時候,如果發現自己贊同的觀點受到廣泛歡迎,就會積極參與、大膽表達,這一觀點就會被不斷擴散;如果發現自己的觀點無人或很少人理會,就會選擇沉默,如此一來,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見的增勢,循環往復,就會造成一方的意見越來越強大,而另一方的意見越來越沉默的螺旋發展過程。這一理論的前提是大多數個人會力圖避免由于單獨持有某種意見而被其他人孤立。然而,網絡的匿名性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沉默的螺旋”的理論假設,人們不再為了避免孤立而一味地沉默自己的“小眾”觀點,而是選擇大膽地表達出來,在網絡空間尋找“同道中人”,甚至促成少數意見逆襲,從隱匿轉向主流,扭轉網絡輿論走向。
四、意見群體化
移動互聯時期,網絡輿論場上不斷涌現出意見群體,如以70后、80后為主體的新興中產群體,以90后、00后為主體的“小粉紅”群體,以退休女性為主體的“大媽”群體,以及不斷翻新的網絡流行詞匯“草根”“女神”“森女”“女漢子”“網紅”等,都代表著活躍在網絡輿論場上的一部分群體。網絡輿論的意見群體化特征,是指輿論主體的意見比較突出地代表了所處群體對社會事件的觀點和態度,同一群體的人在網絡上相互聲援、“抱團取暖”,體現了群體性價值觀,影響著群體行動和集體記憶。
意見群體化主要是由于社會內部價值階梯的差異化排序造成的,在特定社會環境下,社會共同體對不同價值會按照其受重視程度做出相對固定的排序,對這些價值的不同排序,也就是不同群體之間的區別,也成為意見群體化表達的基礎。比如在子女教育和家庭溫飽的排序問題上,低收入家庭必須首先考慮解決家庭溫飽問題而將子女教育排位靠后,孩子有學上即可。新興中產家庭基本實現小康,衣食無憂,正在謀求的是子女教育的最優化,他們一邊在網上控訴教育不公、房價畸高,一邊背負重債購買優質學區房產。因此,被低收入家庭認為是天方夜譚的“天價學區房”每每都成為中產家庭的痛點,屢屢成為網絡輿論的熱點話題。
五、圍觀促進社會改變
圍觀,在傳統傳播格局中,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代名詞。微博出現以后,“圍觀”有了新的內涵,象征著一種公共參與行為。網絡空間自由出入、自由發聲、自由分享,這些自由行動塑造了網絡意見的“廣場效應”:一呼百應、一帖千評、一文萬轉。通過圍觀,網絡輿論大量介入公共事務,實現了對政府機構和社會事務的監督。2011年6月,江蘇溧陽衛生局局長在微博上直播開房遭網民圍觀,當天就被停職。2017年1月,新華網發布《2016年度社會熱點事件網絡輿情報告》稱,輿論進入“圍觀新常態”。移動互聯網塑造的自媒體已經成為新興的言論載體,成為網民介入公共事務的首選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