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州火起
- 汴京以南
- 水墨蘆薈
- 2288字
- 2019-09-23 23:53:10
“長兄怎的想去買一對玉燈了?”
一行人在柳永查完賬目之后又去了臨時營地看了看,這才騎馬繼續上路。
“這次從汴京走的匆忙,好多東西都沒有置辦,這不是剛好碰見便想起了了么?”
王益柔倒是對那位少年,劉輿,有了些興趣,自己制作工具的人,應該也算是推動生產力進步的人吧。
柳永騎在前面一個小茶攤停下。
“捕快說前面都是山路沒辦法騎馬了,我和達夫去那邊換一下行頭。勝之你要是不勝體力的話可以在這里顧上一副滑竿。”
王益柔剛好跨下馬背,目光正對上滑竿旁一位農夫的眼睛。一種希望,讓人不太舒服的希望。
“我還是算了,出門的時候我也帶了雙硬底的鞋,便和你們一起走路吧。”
王益柔又轉過頭看了看那兩位抬滑竿的人,衣衫單薄。現在已經農歷十月中旬,天氣已經有些寒意。沖他們招招手。
“你們兩個過來,把這些行李拿上,跟著我們一起走,和抬人一個價。”
柳永剛囑咐一位衙役將幾人騎來的馬牽著,這時剛好看見這一幕。從茶攤的攤主那里買了幾大碗熱茶灌在水囊里,讓抬滑竿的人背在身上,余下的就分給眾人喝了。
衙役在前面帶路,王益恭三人走在隊伍中間。
王益恭回頭看了看后面改做扁擔的滑竿一眼:“我也坐不來這東西,晃晃悠悠的,不安全。騎在別人頭上心里也不踏實。”
“這東西之前只在那些山區有,原先是那些土邦用的,也不知怎么就傳過來了。”柳永看起來也對滑竿這種東西非常的反感。
看來在馬車驢車還算容易獲得的時候,沒人會想著那同類作為代步工具,而一旦形成風氣大家卻又見怪不怪。南宋到明清時轎子的流行大概就是如此吧。
王益柔這一路走的有些跌跌撞撞,自己買硬底鞋的時候挑錯了木料,登山應該選稍軟些的底子。王益柔當時只圖好看,選了紫光檀的底子,一路上只要王益柔踩在石頭上就打滑。
“勝之,你不如還是換上軟底快靴吧,明天下山你那鞋子實在不妥當。”
上山后半段,王益恭就跟在王益柔的后面,好在雖說是山路,也只是臺階多些,不便走馬而已。
兩側也不是什么溝壑,懸崖,王益恭跟在后面的用意也只是說看看硬木鞋底在山林的表現罷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這次借宿的是一位鄉紳的別宅,主人并不在家,也省去了許多繁文縟節。
將兩位臨時挑夫的工錢結清,柳永一行今夜就算是安置了下來。
明州
文彥博自從明州知州王隨來讓他鑒賞書法開始,已經稱病在家近十日了。
當然,他依舊處理著一位通判的分內之事,只是將原先知州的公事交還于王隨處理。
文彥博這幾日觀察王隨辦事愈發的心驚,要知道真宗時宰相王旦對這位王隨居士的評價是:
隨臨事汗漫。
而這幾日的應對處理,王隨足可稱得上殺伐果決。
先是將轉運使司在明州的一干人員,凈數軟禁在驛站中。后又將可能參與運鹽的車船主事全部收監。兩方控制,只等監司派下來的官員進行調查。
這樣做的好處是立竿見影的。
轉運使司前日下發的海捕文書上,那名簽發了假的調鹽陳條的官員,恰好被軟禁在驛站內。現在正在被監司派來的官員調查。
文彥博心中還有幾分慶幸,自己還好在明州的這幾年并沒有與王隨發生不愉快。
其實王隨現在這樣突然展露頭角也很好理解。
政事堂中三位宰相只有一位呂夷簡還算支持官家。
首相王曾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和事佬,并不支持也不反對新政,唯有在涉及太后時才有立場。
次相張士遜則應該是官家與劉太后妥協的結果。
三位宰相的人事變動已經是指日可待,現在嶄露頭角自然會簡在帝心。
文彥博倒是不介意現在幫王隨一把,花花轎子人抬人,王隨入朝想必是不會忘記自己的。
從桌上拿過一沓紙,開始起草奏章。闡述一下近期發生的事,又大力稱贊一下王隨的做法。
洋洋灑灑幾百字,剛準備謄抄好,封入漆匣內。
門外一位青衣官員,拎著衣角急奔入內。
“文通判,知州讓您立刻趕去驛站。”
“所為何事?”
“卑職還不清楚,只是看見西城有濃煙升起。”
文彥博心中咯噔一下,心說壞了。
“備馬!”文彥博起身披上大氅:“王知州現在何處?”
“適才知州打馬自門前過,便讓卑職叫您去驛站。應該已經過去了。”
“同知各門,許進不許出。一會我會問知州將手令補上的。”
說罷,不敢耽擱,將袍服前擺撈在手中,便往前門趕去。
獨自一人騎馬趕到了驛站,驛站二層的南側已經燒的非常厲害了,原本負責看守的軍士都忙著取水滅火。
文彥博見王隨正在訓斥負責看守的指揮使。頭盔掉在地上,頭發有些披散,身上的官服也被燒了幾個窟窿。
“你們都是怎么辦的事,就這么小小一個驛站都看不好。你們看見開始著火的時候就沒點反應?里面三個大活人一個都沒有救出來。”
王隨看樣子是罵累了,見文彥博過來打了下招呼,順便喘口氣。
“寬夫你過來了,你瞧瞧這群廢物,”王隨又瞧見指揮使得那張臉,火氣蹭的就上來了,轉頭繼續罵道:“你現在立刻去組織滅火。火滅了你自己去給帥司解釋,火沒滅,老夫就直接拿你在這祭了。”
指揮使連忙撿起頭盔,逃離了這里。
“王知州,這里發生了什么?”
“還能發生什么,那個海捕文書上的人還有監司派下來的兩個官員全沒出來,這么大火勢看來人應該沒了。”
王隨看了看還在燒的小樓:“寬夫,你回去上個奏章吧,據實稱述就行。其他的按照慣例吧。調查之類的事你也先辦著吧。對了,城門那邊?”
“卑職已經讓他們許進不許出了。”
“甚好,你拿著這個。我剛寫好的條子,回頭交給他們就行。”
王隨停了一會,讓人搬來一張椅子,自己挪了挪,面對著火場坐下。
“本以為自己熬出頭了,可惜這因果循環自有定數啊。寬夫你就先回去吧,我在這看著就行。”
又對隨從說道:“你去告訴他們,別往樓里進了,一會又搭進去人命,不值當。火勢控制不住就將屋子推了吧。”
文彥博連忙出聲問道:“知州,這現場要是破壞掉,監司必定會說是舊貨不力啊。”
“無所謂啦,明州知州是我。命令也是我下的,將來要是有了善報那也是我的。”
王隨說完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火場,火光照得他的面容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