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堃和孔澍關系很好，孔澍的女兒管許明珠叫干媽。

三人邊吃邊聊，也許是許婧堃的調節，這頓飯絲毫沒有陌生人初次相見的陌生和不適。

舞臺下、鏡頭外的孔澍，更像是領居家那個永遠溫柔永遠優雅的漂亮阿姨，你和這個阿姨很少見面，但每次見到她，阿姨都會很關心地和你聊天，詢問你的近況。

商念就有這種感覺。

“所以現在冬陽由你們兩人控股掌握？”孔澍問。

“是啊。”許婧堃說，“被他趁虛而入，收購了蔣冬陽的股份。”

“什么叫趁虛而入！”商念不滿，“各憑本事好嗎！”

“嚴格說起來，你才是真正趁虛而入的那位。”商念挑眉。

“難道你不是？”許婧堃冷笑，“少五十步笑百步！”

孔澍見二人吃著吃著就開始斗嘴，不由得笑了。

人和人之間相處是有氣場的。

有些人素未謀面，但初次相見，就能談得來；但有些人因為種種原因朝夕相處，卻彼此都很不適應。

雖然在之前冬陽影視股權劃分時，許婧堃和商念絲毫不讓。最后商念憑借自己的微弱優勢稍稍壓過許婧堃一頭。

但在一起工作日久，他們發現兩個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二人都是富二代，不約而同地選擇自己創業。

不論是許婧堃還是商念，都很踏實上進，對冬陽的規劃也有很多不謀而合的地方。

他們兩人經常會互相嫌棄或者斗嘴吵架，這種相處的狀態很像朋友，不像經紀人和藝人。

和孔澍吃完飯，三個人聊了聊，孔澍給了商念一些《歌手》比賽的建議后，許婧堃和商念就坐著當晚的飛機飛回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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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念一下飛機就接到一個電話。

掛斷電話，他讓許婧堃先走，隨后上了路邊一輛早就等在那里的輝騰。

這輛輝騰已經開了十幾年了，但它的主人沒有一點換車的想法。

汪秘站在車邊，打開后座的門，看著商念，一臉苦笑。

商念朝車子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安慰，“沒事，這是我的事情，不會牽連到你的。”

說完鉆進車子，車上已經坐著一位中年男人。

他穿著周正的西裝，頭發梳成大背頭，鬢角已經斑白。

商念很像他，尤其是舉手投足之時的氣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年華不再，但他依然英俊，尤其是那股養了多年的上位者氣勢，讓人一見就心生敬畏。

見商念上車，男人看了他一眼，示意司機開車，繼續閉目小憩。

車子匯入車流，慢慢行駛著。

司機的駕駛技術很好，沒有感覺到一絲顛簸或停頓。這兩天商念一直忙著《歌手》的錄制，挺勞累的，所以很快就不自覺睡著了。

商念睡著之后，男人睜開眼睛，拿起腿上蓋的毯子蓋到他身上，吩咐司機把空調溫度調低一些。

車子就繼續向前行駛，開往它的目的地。

......

“到了。”男人拍拍商念。

商念從睡夢中醒來，晃晃腦袋，還有點暈，看見身上披的毯子，眼神有些變化。

車子停在一座四合院旁邊，是商念小時候的家。

四米高的門樓下，是三米高的朱紅大門，八個碗口大小的門釘整齊列成兩排。

門樓、門洞、門框、門枕、門檻等等一應俱全。

站在這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就好像突然穿越到了古時。

大紅朱門已經打開，男人在前，商念在后，兩人邁過門檻，朝院子走去。

大青石地磚鋪成的地面，所處可見都是木制門窗，十分大氣。

四合院很大，他們穿過一個又一個院子，有花園，有假山，有長廊，有泳池。

“你的膽子是越發大了。”穿過一道精致的垂花門，男人突然開腔，“瞞著我進了娛樂圈。”

“如果不是小汪定期向我匯報，你準備瞞我到什么時候？”

商念一聽就煩，但他沒說話。

走到中堂，男人在太師椅上坐下，茶已經泡好放在桌上，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商念繼續站著。

一言不發。

“四年前，你從伊頓畢業，我不許你報考南加大導演系。”卿綱億緩緩開口，“沒想到你還沒死心！”

“娛樂圈？”卿綱億冷笑，“你還真的準備在娛樂圈發展？”

“還是泡女明星？”

商念火一下上來，他攥緊雙拳。

“明天把公司股份轉讓給許婧堃，和我回深川。”卿綱億掃他一眼，“坐吧。”

商念沒動，“我不回去！”

聽他反抗，卿綱億沒有意外，“哦？”

“爸。”商念深吸一口氣，“我收購冬陽，和許婧堃簽約，不是為了你說的那些。”

“我要自己做一番事業。”

“服從我的安排就不能嗎？”卿綱億反問。

“可您沒去參軍，不也是違抗了爺爺的安排嗎！”

“為什么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商念終于抑制不住，高聲說。

卿綱億沒說話，和商念對視著，良久。

“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打算放棄？”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商念說，“這一點，我不會聽任何人安排。”

看著一本正經的商念，卿綱億恍惚想起四年前，他思忖良久，突然笑了。

“既然你這么堅持。”他終于說，“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我給你一年時間，如果你能讓冬陽影視擴大到我滿意的規模。我就不干涉你的選擇。”

“敢不敢答應？”

“這有什么不敢的？”商念說。

“好。”卿綱億說，“需要創業基金嗎？”

“你會這么好心？”商念懷疑他的動機。

“南墻不撞得狠一點，你怎么會回頭？”卿綱億勝券在握。

“不用，我有錢。”商念不想再問他爸要錢，死鴨子嘴硬地說。

他隨即起身，“吃了嗎？我明天一早就回深川，今晚你在家住吧。”

商念本想說自己吃了飯的，但看到卿綱億鬢角，話到嘴邊改了口，“我不太餓，喝點湯就行了。”

商念陪著父親在餐廳寂靜地吃完晚飯，氣氛很是沉悶。

卿綱億不喜葷腥，口味清淡，愛吃蔬菜和魚。海鮮的話不吃貝類。

所以這頓飯很簡單，三菜一湯，清炒白菜，酸辣土豆絲和清蒸鱸魚，還有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卿綱億很像香江的老一輩企業家，生活簡樸，不喜奢華。

那輛輝騰自他2004年買了之后就沒換過車，他也不注重名表古董收藏之類的享受。

這一點商念就和他不一樣了。

商念自小生活條件優越，講究生活品質，注重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

他喜歡收集超跑，收集鋼筆和名表，所有的西裝都來自倫敦薩維爾街的高級訂制。

卿綱億生活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兩件事上。

一是夏興集團。

1985年，卿綱億大學畢業后下海經商。

積累了第一桶金之后，卿綱億在深川注冊成立了夏興集團。

經過25年的發展，夏興集團從當年的銷售通訊設備電子元件的小公司發展為集科技研發、生產制造和銷售為一體的高科技公司。他本人握有夏興集團22.22%的股份。

值得一提的是，夏興沒有上市，或者說，夏興從未打算上市。

十四年前，商飲冰因癌癥去世，那年卿綱億年過不惑，而商念九歲。

商飲冰去世后，卿綱億沒有再娶，一心撲在夏興上。

事實上，夏興也是自那之后，開始了高速發展。

二是商念。

商念是他兒子，是他唯一的繼承人。讓卿綱億感到欣慰的是，商念從小到大，念書都很用功，很爭氣。

雖然生活奢侈，但商念沒有二代子弟的紈绔習性。

小學五年級，商念去倫敦留學。

上中學時，商念以第4名的成績考進伊頓公學，拿到國王獎學金，成為那一屆最優秀的十四名新生之一。

享受免繳學費，入住中心庭院，和一件黑披風的待遇。

中學畢業，商念以A++的成績考入牛津大學默頓學院，學哲學。

卿綱億想讓商念進入夏興，從底層做起，鍛煉能力，同時再去斯坦福念一個相關專業的碩士，因為夏興掌門人需要技術背景。

但沒想到商念自作主張，私自進了娛樂圈。

盡管生氣，但他還是給了商念一個機會，雖然表現的嚴苛，但卿綱億內心深處，還是非常疼商念。

父子二人一起吃飯，商念竟然有點不習慣。

這很正常，從小學五年級開始，他就和卿綱億聚少離多，一年見面團聚的機會很少。

像這樣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一年也就那么幾次而已。

卿綱億和商念之間，他們父子二人之間，始終有一層隔膜。

因為這層隔膜，相比平常父子，他們的關系更顯冷淡。

吃完飯，卿綱億回書房繼續工作，商念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從商飲冰去世后，商念就從這座四合院搬了出去。

這院子平時是空的，只有傭人在里面。

卿綱億和商念只有每年回帝都過年時，才回這座院子小住幾天。

商念換上睡袍，拿了本書去浴室，邊泡澡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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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歌手》第二季要連錄兩期，才會播放第一期節目。

所以商念還要再準備一周，為第二期的競演歌曲做準備。

這個周，商念除了準備競演曲目之外，還要和老師學演技，同時，他也沒放松唱功的練習。

表演老師來自中央戲劇學院，是中戲的教授，花白的頭發，雖年過六十但依然精神頭良好，身子骨硬朗。

因為商念沒有系統的學習經驗，而這次又是為了突擊《老炮兒》這部電影的小飛一角，所以老教授便從體驗派入手，教商念從他自身出發，如何將自己的生活經驗化為表演。

商念學的很用心，下課后只要有空，他就在琢磨練習演技。

胡和昌導演已經開始選角了，時間就在下周三。

下周三《老炮兒》選角，下周四錄制《歌手》

當得知時間這么緊時，商念對許婧堃說，“起步就文體兩開花，你不怕步子太大扯到蛋？”

對此許婧堃只是回了一句，“你腿長。”

商念嘆氣，他聽說的小藝人出道不是自己這個模式啊。

不都是苦苦熬著，等待適合自己的戲出現，然后費勁心力拿到一個選角的機會，為了拿到這個角色，還要打敗居心叵測的副導演和注定會塞金絲雀的資方嗎？

為何到了自己這里，一切都這么輕松？

“你也不打聽打聽我許婧堃是誰。”許婧堃傲然說。

“是是是。”商念揶揄，“您是許婧堃，大名鼎鼎的金牌經紀人。”

時間很趕，任務很重，商念天天爭分奪秒，一秒當兩秒花，睡眠嚴重不足。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充實到痛苦的日子，自從大學畢業后，很久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