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萬事兒不能打女人。”

禹棟緩緩走過來。

就這一會的功夫，禹棟已經完全改頭換面。

他頭發剃成了板寸，原來的裝束也換成了黑夾克和黑棉褲，腳踩一雙黑皮鞋。就剩胡子沒刮。

商念壓根不用捯飭，他站在那，就是最佳的富二代模板。

這話是場務問胡和昌商念需不需要換衣服時，胡和昌的回答。

饒是商念無數次揣摩過六爺的形象，也完全沒預料到禹棟對六爺的塑造。

禹棟是三金影帝，六十億帝，演技非常精湛，看他的電影，你經常會忘了面前這個人是他，會被他不由自主代入到角色中去。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就比如葛大爺，演什么都像是演他自己。

《讓子彈飛》里那句“你帶著老婆。出了城唱著歌，還吃著火鍋，突然就被麻匪劫了！”換一個人，就失去他那種搞笑效果。

但商念發現禹棟壓根沒演，他就是六爺！

當時胡和昌攢完本子，想讓禹棟來演六爺。然后他約禹棟出來喝酒，喝到一半，把本子遞給禹棟，說是一個新的電影，讓他幫忙摟幾眼。

壓根沒提演的事兒。

禹棟酒喝到上頭，醉眼朦朧地讀著劇本，卻越讀越清醒，讀至最后，酒完全醒。

“老胡！”禹棟斬釘截鐵地說，“六爺，我演！”

禹棟讀著劇本，好似回到了他的年輕時代。那時，禹棟就是一老炮兒。

但最后為了生計，他開始在劇組打雜，從跑龍套開始，慢慢做到特型，最后，站在中國演員金字塔的塔尖。

如果禹棟當年沒有遇見那個副導演，也許他的一生，就是六爺后來的樣子。

胡和昌看到這一幕，在監視器后面激情澎湃。

嘿，這孫子！

但對上禹棟，不知道商念會不會被壓制。

胡和昌有點擔心，他盯著商念。

視線全在劉雨諾身上，商念壓根沒理禹棟。他走到劉雨諾面前，緩緩撫上她的臉。

“聽話，啊。”商念語氣溫柔，眼神寵溺。

攝像機拉近。

然后轉頭朝六爺走去，面對面站定。

禹棟表情淡定，混沒把這當個事兒，他眼神定定地對視商念。

商念也看著他，眼神玩味，充滿了不屑，還帶點鄙視。

商念竟然扛住了！

胡和昌猛砸大腿。

商念和禹棟無聲對視。

“誰說的？”，他嘲諷地問。

“祖宗說的。”禹棟說，“咱倆昨天晚上見過。”

“讓他下來！”

然后從褲兜里拿出煙盒，點燃塞嘴里，就像看好戲一樣看著禹棟，看他見到兒子會是什么反應。

“卡！”胡和昌叫停。

“不錯啊小商。”他驚喜的對商念說，“對小飛這角色拿捏的這么好。”

“謝謝胡導。”商念說，“我應該是本色出演吧。”

這句玩笑逗得胡和昌和禹棟開懷大笑。

商念的戲拍完了，接下來就是曉波被帶下來和六爺的對手戲。

商念就站在那當背景板。

就算是當背景板，商念也進入戲中的狀態，沒有磨洋工。

胡和昌本來今天心情很好，但當曉波的飾演者，因一部古偶大火的肖卓然頻出狀況，胡和昌漸漸壓不住火氣。

“卡！”胡和昌吼，“肖卓然，我說了多少遍！”

“曉波和六爺之間有很深的矛盾！直到酒館那場戲才和解！你在這父慈子孝的演他媽什么呢！”

他終于爆發了。

肖卓然雖然在外面是粉絲萬千的當紅流量，但在胡和昌這種大導面前，他就是個小演員。

“對不起對不起。”肖卓然也只能道歉，“胡導不好意思。”

“我...”胡和昌又要說話，結果禹棟一把把他攔下。

“小肖，和你爸吵過架沒？”禹棟態度比胡和昌好點。

“以前青春期經常吵。”

“那就得了。”禹棟說，“你現在回憶一下你印象最深的吵架，然后把自己代入到當時的情緒里，就把我代入成你爸。”

“好的，禹哥。”肖卓然感激地看了禹棟一眼，開始閉目回想，醞釀情緒。

禹棟在一旁不斷地調整。

胡和昌見狀，坐回去繼續吸煙。

劇組的成員，見大導演不爽，一個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

經過禹棟反復的調整，肖卓然終于進入情緒，又拍了兩遍，戲終于過了。

接下來就該拍商念的戲了。

“他惹的事他圓，他圓不了他爹圓。”

“這兩千塊錢賠你，不夠再補，多出來的，就當是賠償了。”禹棟轉過身，朝商念走去，同時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他。

周圍的飾演小飛朋友們的群眾演員一陣哄笑。

商念不禁被他逗樂，像是聽到笑話一樣，俊臉頓時冰河解凍。

“老頭，”他冷冷地說，“你特么到底是真傻還是擱這跟我裝傻？”

禹棟眼神一斂，把錢收回去，“直說。”

商念冷冷看他一眼，自顧自朝一旁的恩佐走去。

扯下恩佐車上蒙著的絨布，露出大紅的車身。

商念把車門打開，把那道十分影響車顏值的道子展示給六爺。

“你看看這道子。”商念說，“值多少錢？”

禹棟走近，“你說個數吧。”

商念頓時覺得無趣極了，也太沒勁。

他又吸了一口煙，緩緩把煙霧噴到禹棟臉上，一絲殘忍的笑，“十萬。”

“行，十萬，我賠你。”

“哎。”一旁的阿彪說話了，“你丫這么大歲數怎么他媽張嘴就來啊。”

“你要賠不了，我們可剁他手。”

一個囂張沒素質的富二代。

禹棟看他一眼，回頭對商念說，“我三天就賠給你。”

商念饒有興致地看著阿彪跳出來，沒一點勸阻的想法。

“老東西，我告訴你，你他媽報警我們也不怕，哥幾個出來接著他媽弄你。”

“三天之后，拿不出錢來，也別來找你兒子，我們陪著他玩，啊。”

禹棟把阿彪撥到一旁，“三天以后贖人。”

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小子，我這歲數的人，我得勸你一句。”

“別張嘴閉嘴罵人，到了可傷你自己。”

“我就特么特么特么的了怎么著？”

“你特么傷我一個給我看看！”

禹棟不說話，只是盯著阿彪。

“看我。”

“再看。”

“還他媽看。”

“我他媽讓你看！”

同時一聲清脆的耳光。

“阿彪！”一聲喝，止住了阿彪進一步的動作。

商念走過來，見阿彪還想打人，冷冷看他一眼，眼神充滿了警告。

風子本想進一步動作，可見到商念這個眼神，他心里一驚，下意識退卻。

六爺被煽了一巴掌，但現在兒子在他們手上，因此六爺沒有動作。

“成，這事兒算成了。”

“怎么著大爺？”商念再一次對上禹棟，“想報警？”

“三天之后還在這，十萬給你，不報警。”

說完轉身就走。

......

“卡！”胡和昌滿意叫停。

六爺第一次初見小飛的戲拍完，已經折騰到中午一點了。于是劇組開飯。

商念就和旁邊的群演一樣，一起吃盒飯。

因為他是主演之一的緣故，商念的盒飯多了倆雞腿兒。

兩葷兩素倆雞腿，商念吃的丁點不剩，就這還不夠，又要了一份。

也怪，多了系統之后，他飯量大增，吃的尤其多，但卻一點沒胖，加之他一直堅持健身，所以身材還保持著以前在賽艇隊里的八塊腹肌。

系統是個莫得感情的數據庫，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但結合系統不僅使他擁有了專業歌手的唱功，更改善了他的聲音條件。所以商念推斷系統肯定提高了他的身體素質。

但想想自己大學畢業后就變成單身狗的窘境。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章拙本來想讓酒店外送上門，但商念阻止了他。此時他坐在一旁和謝俞一起吃盒飯，看著不遠處的商念，突然多了很多感慨。

下午，拍六爺拿錢來贖兒子的戲。

飾演悶三兒路鑫壘的和飾演燈罩兒的翟鵬興也是業內知名的男演員，尤其是路鑫壘，去年憑借一部《空》摘得柏林電影節影帝。

影帝做配，只有胡和昌的片子有這個配置，也只有禹棟能擔得起。

折騰到晚上八點，劇組結束了今天的戲份。

胡和昌壓根沒想到一天就能搞定這場重頭戲，這場戲能這么快就結束，多虧商念給力。不然禹棟他們幾人演的再好，商念那熄火了，也白搭。

謝俞開車，章拙坐在副駕，商念在后座閉目養神。車子剛駛出金港公園，商念微信上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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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婧堃這陣一直在忙，好不容易今天閑下來，她下班就約好朋友去喝咖啡。

正聊著天呢，桌上的手機響了。

許婧堃拿起手機，發現是商念。

“喂。”許婧堃說，語氣溫柔，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但對面的戴芊發現了，絕對有貓膩！

戴芊豎起耳朵。

“現在嗎？”

“好，那你來接我吧，我就在國貿。”

說完掛斷電話。

“男票？”戴芊好奇。

“不是啊。”許婧堃一臉問號，“我帶的藝人。”

“哦不對，也是我老板。”

“你倆絕對有貓膩。”戴芊點開錄音，“你自己聽聽。”

是剛才許婧堃接電話的錄音，此刻重新播放，許婧堃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還是我老板啊姐姐。”許婧堃狡辯，“你和老板說話不用客氣？”

“許婧堃，你就和我裝吧啊。”戴芊diss她，“你倆要是沒情況，我把戴倒著寫。”

“本來就沒情況。”許婧堃嘴硬，但想起那張臉，有些心慌，連忙端起咖啡，借喝咖啡掩飾。

當商念到地方時，許婧堃已經在路邊等了。

商念下車，為許婧堃打開車門。

許婧堃看見這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拉貢達Taraf，造型獨特，充滿科幻感，她坐了進去。

“商念，我想去你車庫看看。”

“可以啊。”

此時謝俞已經發動車子。

“開也行？”許婧堃故意問。

“別人不行。”商念轉頭看她，“你可以。”

商念嘴角彎起，眼神中的光讓許婧堃心如鹿撞。

“禹棟怎么會約你吃飯？”她轉移。

“我們之前就認識。”商念解釋，“在非洲打獵時認識的。”

接下來的行程，商念給許婧堃說清了他和禹棟相識的經過。

當年商念大二暑假去非洲度假，和好朋友在一家獵場認識了禹棟。

禹棟從沒掩飾過他的身份，商念第一眼也認出了他，但對他的態度并沒有因此改變。

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禹棟才會和商念熟識。

對商念來說，禹棟是一個有故事的朋友。

在禹棟看來，商念人很有趣。

所以，這兩個年齡懸殊的人慢慢成了忘年交。

后來他們一幫子人還去過南極，開著越野橫穿撒哈拉，在南美洲的原始森林中劃著小舟溯源而上，怎么刺激怎么玩。

雖然白天在劇組，兩人沒有過多交談。但不是所有的友情，都會讓你看見。

許婧堃對此沒有很驚訝，她已經習慣了商念不斷帶給她的驚訝，現在只想看看商念究竟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點。

禹棟輕咳的地方在一家羊蝎子店，在老饕客中間口口相傳，羊統一來自草原上的黃羊，一律當天活殺，因此肉質特別新鮮。

商念和許婧堃到時，包間里就倆人，禹棟和胡和昌。

見到他們倆，胡和昌沒一點驚訝，鬧半天禹棟說的朋友原來是許婧堃。

禹棟起身迎人。

“禹叔好，胡叔好。”許婧堃和禹棟也認識。

畢竟禹棟也是明珠的當家一哥，許婧堃自然認識。

“來，快坐。”禹棟笑著說。

胡和昌也笑瞇瞇地和商念二人打招呼，經過今天一天的拍攝，他發現商念又靈氣，聰明，演技過關還不嬌氣，因此他很待見商念。

待二人都坐下，禹棟笑瞇瞇地對胡和昌說。

“老胡，正式給你介紹一下，商念呢，是我旅游時認識的小兄弟。”

“喲。”胡和昌恍然大悟，“我說你倆拍戲時咋那么順利。”

“商念，他是不是指點過你？”

“我確實經常向他請教。”商念笑著說，“不然不是浪費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