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A省省城，駛向省城一所中學，這里是新區，一座座嶄新的高樓，許多外墻還是灰色的水泥，窗戶還未安裝，外面看只是個方形的洞口，有的還未完工，高高的腳手架尚在。

逼直而寬闊的柏油馬路上，只有零星的幾輛車飛馳而過，十字路口紅綠燈形同虛設，行人在馬路上隨意穿梭。

“這里開車舒服，車子這么少。”

“周末車子很多的，都是家長接送孩子的，車子從學校門口要排到那條馬路上。”

“這是新區，學校是從老區搬過來的”

“哦，這里的房子升值空間很大”

“沒什么人氣，也就是學校附近配套設施比較健全，其它好多地方還是空地。”

“搬到這里的肯定不會是這一所學校的”

“那邊就是一所重點初級中學。”

“到了，這是學校院墻，這是公交站，”

“這條馬路兩邊都是，一邊是學習區，一邊是生活區，中間有地下通道。“

“寄宿制的嗎？”

“是的，走讀的極少。”

“趙龍，這樣，車子就停在路邊吧，你在這休息，這條巷子里有飯店，你中午吃點，我中午去學校食堂吃，我現在走走過去，”

“行，李清，你忙你的，我在這附近轉轉。”

李清下車，一看時間剛剛十一點三十分，再有十五分鐘就下課了，走了幾分鐘到了學校門口，上課時間不允許外人出入。

李清站在生活區的移動門柵前張望，門口還有幾位學生家長。

一位四十多歲，頭發花白身材瘦小，背部彎曲的女人，手提著竹籃，竹籃里有一只保溫桶，上面用布蓋著，

“大姐，來看孩子呀”

“是的啊，你提著保溫桶？”

“學校食堂伙食差，沒有什么油水，孩子讀書辛苦，我在家燉點雞湯送給孩子喝。補點瑩養。”

“哦哦”

“滴鈴鈴”下課鈴響了，寧靜的校園一下子變得人聲喧嘩，孩子們像潮水般涌出教室，嘰嘰喳喳，嘻笑打鬧。

站在門口的家長們按序在門口保安室簽字進入校園。

李清站在門口通道處，等候張望。

通道里人頭攢動，一個穿粉色夾克，戴著眼鏡，扎著馬尾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躍入李清眼簾。

“媽媽！”

小姑娘也發現了李清，激動的喊道，走近李清，張開雙臂抱住李清。

“萌萌，你媽媽？”

萌萌沖著同學笑著。

“同學都看著你呢，以為你還是小嬰兒呀，哈哈哈”

“哈哈哈，我本來就小嘛。”

“媽媽，我請你去我們的食堂吃飯。”

“好啊”兩人笑哈哈，騰騰騰邁上二樓餐廳，餐廳里人聲鼎沸，

“好多人排隊哦。”

“剛剛下課，現在是吃飯高峰期。”

萌萌拿出卡到窗口前面排隊，

排到萌萌了，萌萌點了兩份不同的一葷一素，李清幫忙端到餐桌上，萌萌又去大鐵皮桶里打了兩小碗湯，用托盤端過來。

“湯還不錯嘛。”

“我就善歡喝我們學校食堂的湯，每天還換花樣。”

“萌萌，過兩月就要高考了，你要加強營養”

“你飯卡里還有多少錢？我等下給你1000元，留點平時用，其它充飯卡里。”

“我這還有錢，就是沒有了，也可從同學卡先借用幾天，”

“媽媽，你前段時間那么忙啊，？

爸爸說你出差去了。“

“嗯，忙點好啊，你爸電話號碼換啦？”

“沒有呀，爸爸大前天給我打電話，我們老師不讓帶電話，宿管阿姨把我電話收去了。說要到期末才還給我，我得想辦法拿回來。哈哈哈”

“哦哦，哈哈哈”

“我吃過飯，回去看看外婆，”

“哦哦。”

“在這旁邊小房間就可以給飯卡充錢，我充了800元。”

“媽媽，到宿舍去坐坐。”

“好，我上去看看，”

“宿舍樓總共11層呀，你們在6樓吧。”

“對，開學時，你和爸爸不是送我來的嗎？女生宿舍男的還不讓進。哈哈”

“你爸皮厚非跑進來看看”

“哈哈哈”

電梯很忙，等了一會才擠進去，

“有時候，我們不等電梯直接爬樓梯”

上了六樓，南北是宿舍，中間長而直的通道，寬足有一米五，通道一端是開水房，衛生間，對面是宿管阿姨房，中間有個配電房，其它都是宿舍。

宿舍里靠墻放著四張單人床，上面床下面是寫字臺，一側是衣柜。門口入門處有個小洗手間。

萌萌拉著媽媽的胳膊，兩人從房間走出到了樓梯口靠窗邊站住。

“媽媽，跟你分享個小秘密，

上上個月，大課間，我班一個男生走到我的課桌前塞給我一個小紙條，我打開紙條上面寫著“出來有事”，我抬頭看他往教室外走，我也跟著他往外走，上了四樓天臺，男生回頭看我說“我喜歡你”，然后我和他就傻傻站著，大概五分鐘，我走下天臺，他也走下天臺。走到陽臺邊他想拉我手，我拒絕了。“

“后來呢”

“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哈哈哈，你粉絲還真不少，上初中時小學同學信都追到省城來了，小男孩到處打聽你的地址，初三暑假回家，你奶奶還安排你們出門約會，哈哈哈，你奶奶夸小男孩白白凈凈的大個子，我怎么沒覺得你好呢？哈哈哈”

“媽媽，那是我對你太好了，我是你的鐵粉，哈哈哈。”

“哪兒，說實話，現在我們都不聯系了。”

“我也和你說一個我的故事。”

中學畢業，大家各奔東西，那時我已在油廠上班。

我寫了封信，給我的一位家在深山里的同學，夸贊他的鋼筆字寫的好，我好喜歡他的字，很敬佩他，不久他也回了我一封信，信里告訴我近兩天下山來看看我。

果然，第三天下午，他來到了油廠，我壓根沒想到他真的會來，那么遠的路，他走進門市部，手里提著一大袋茶葉，同事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瞅著他，我也好尷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我把他領到隔壁同事宿舍，門口有三個小凳子，給他泡了杯茶，他也挺尷尬，是怯我還是敬我？他慢慢的在其中的小凳子上坐下，我在另一個小凳子上坐下，我們東一句西一句說著，我忽然覺得自己干了一件荒唐的事情，這個人我跟他在一起沒有話說，

我和同學聊了一會，快下班了，我把他帶回家吃了晚飯。他把一大袋茶葉帶到我家，低聲

“阿姨，給您帶點茶葉。”

“謝謝”

“媽，這是我同學。”

“家在哪兒？”

“老山里頭”

母親不再多問，眼睛看看我，

同學慢慢的扒拉著飯，低著頭，

大概是餓了，吃了兩碗飯。

吃過晚飯，

“媽，我送他回去”

“嗯”

同學和母親打過招呼，跟在我身后慢慢走出小院，我們不言不語，到了街頭，天已黑了下來一陣晚風吹過，我站在下風口，從他身上散發出濃濃的狐臭味，直撲我的鼻孔，我迅速移步到上風口，輕輕呼氣。

我們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鎮上的一家旅館，我走進去問有沒有空房間多少錢？，老板說有，我付了款，走到門口，讓站在門外的同學進來，他慢慢走進去，又回頭看著我，老板問“你不住啊，”

我白了一眼老板說

“不住！”

轉身快速回了家。

“后來呢”

“沒后來，不再聊系。去年從別的同學那里獲悉，他現在患有重病，“哎，他生病應該與我無關吧？我們可是手都沒牽過，”

“你想多了，與你有什么關系呀”

“不說那些事了”

“萌萌啊，讀書時候主要是讀書，不要談戀愛，別人喜歡你沒有錯，你不要傷害別人。多學點知識，你還小，寶貝”

“嗯，媽媽。”

“你們中午要休息會兒”

“好”

“那我走了啊”

“媽媽再見。”

“再見。”

萌萌把李清送到校門口，

“萌萌，回宿舍休息會兒。“

“嗯。”

李清看著萌萌跑向宿舍樓，臉上洋溢出無限溫暖和慈愛。

“大姐，你回去啦？”

“嗯，回家了，”

“孩子把湯喝了？”

“喝了點，說太油了，我讓她們同學都喝了點，讓我下次別送了，家在本市，周末可以回家的”

“我中午在食堂吃了，飯菜還可以。”

李清走出校門，沿著筆直的大路往前走，遠遠的看到趙龍站在車邊。

“中午吃了什么？”

“牛肉炒飯，那家牛肉炒飯，真心好吃，店里衛生也好，很干凈，服務也好，配上一碗湯，好實在。”

“就是第三家吧？確實不錯，我吃過。”

“我看一下導航，這離S縣不遠嘛，”

“兩個半小時差不多能到”

“到了縣城，你先回H市吧，”

“不急，我在縣城找個旅館住下，你辦你的事，既來之，則安之，等你一起回。”

“那行，趙龍真不好意思，本應盡地主之宜，以后吧，以后有機會帶你好好玩玩S縣城。”

“李清，我知道，我自己轉轉看看，放心吧，你辦好了打電話給我。”

“到前面那個公交車站停車，我在這乘公交車，直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