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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步殺一人

  • 寄世歌
  • 第三風
  • 4077字
  • 2019-08-11 19:52:35

厘雪苑內,一如既往的一派寂靜。淺淡暮色中,奉刀堂前那幾棵蒼勁的古松似一個個武士一般,沉默而又執著地守著這里。

這里的一切似乎繼承了某個人的遺志一樣。

裴尚之在奉刀堂的香案前面立了許久,他看著香案上橫著的那把天下皆知的名刀,雙眉逐漸收緊。

刀尚在鞘中,然不知是否是此刀沾染過太多鮮血的緣故,那股凜冽的威勢居然透過刀鞘直逼人心。人都說寶刀配英雄,不過如今卻是英雄早已逝,寶刀猶尚存,也不知那寶刀主人生前是何樣風采。

他正入神,冷不防幾聲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他立刻全身戒備,直等看到來人后才悄悄卸了力。

“我才進厘雪苑就聽人說你又來此處了。”閔將軍對他微笑道。這個在沙場縱橫多年的老將軍收起了戾氣,倒是一副親切的模樣。

“這里清凈,心里頭若有什么不快意之事,到這園里走一走,便能排遣大半了。”

閔將軍只點頭微笑不語。裴尚之出身寒微,父母親只是仲國的小商人,但自己看中了他的用兵之才,故而一路將他提拔了上來。年紀尚輕就身居要職,且他出身還低,這自然引起了諸多人的不滿。他在這軍中的境遇,閔將軍其實也是略知一二的,但是他卻從不插手。

閔將軍往里面走了幾步,停在了香案前面。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橫在香案上的那把寶刀,說道:“之前大將軍也是如此跟我說起的。他駐在青元城時,十分鐘愛這園子,空閑時常常命我陪他在園子里煮茶對弈,要說他打仗還行,不過下棋水平嘛就不敢恭維了。”閔將軍說到這里不禁撫須而笑。

回顧往昔,閔將軍神色越發和悅了。他負手憶道:“大將軍尤愛在園中賞雪。有一年,雪下得晚了些,他就用他藏了多年的白羊酒把我們幾個心腹將士叫了出來,陪他喝酒賞雪直到大半夜。席中,他還趁興作了幅畫,你看,”他指著墻上的“松雪圖”道:“就是這幅。”

裴尚之看向墻上那幅“松雪圖”。作畫之人技藝并不怎么高明,然而勝在筆力千鈞,生生畫出了松雪之“神魄”。

閔將軍看了這畫半晌,心里也是感慨良多。

不過他很快就收起那些紛雜的思緒,轉向裴尚之,半開玩笑道:“剛才我在園里還有人對我說,裴主簿是不是因為太過仰慕大將軍,所以才常常到這奉刀堂來?”

裴尚之倒也不窘迫,微微垂下睫毛:“仲國舉國上下,誰不仰慕青元大將軍?”

閔將軍點點頭,道:“我還有一事要與你相商,既然你現在也在此處,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

說罷,兩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奉刀堂。

閔將軍邊走邊問:“堇陽關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

裴尚之答道:“堇陽關之事實在是太過蹊蹺,我們已經出動了鐵鷹,但到目前居然連一點線索也找不到。這樣下去,怕是要瞞不住了。”

閔將軍只頓了一下,又繼續前行,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把鐵鷹撤回來吧。”

裴尚之剛說了個“可是”就被閔將軍制止了。閔將軍沉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鐵鷹我另有任務派給他們,至于堇陽關之事,你也不要再管,我后面自會料理。”

裴尚之垂首稱“是”。

閔將軍點點頭:“我要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情。暨陰侯的兩千精兵在莫虞谷遭襲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裴尚之道:“知道。”

閔將軍道:“我要說的正是與此事相關,你隨我來。”

二人往厘雪苑的門庭方向走去,一只棲息在草地上的鳥兒受了驚,倏地一下飛走了,最后消失在蒼茫的暮色中。

面對韓濟的疑問,簡容不慌不忙道:“韓大哥,你養過花嗎?”

韓濟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問自己這個,于是遲疑了一瞬才說道:“很早以前,養過幾盆菊花,但是沒多久花都死光了,后面也就沒有再養花了。”

簡容繼續問:“那韓大哥你都是什么時候給花澆水的呢?”

韓濟說:“澆花的話一般選在清晨,但有時候早上忘了,就在傍晚。”

“為何不在中午澆花呢?”

韓濟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因為午時地面太……”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明白了簡容的意思。

簡容微笑道:“午時過后地面最熱,丑時過后地面最寒,我方才躺在這沙地上時,突然想到了這個。雖然這里的變化被故意布置得不明顯,但總歸是有的。說起來,還要多虧了韓大哥送我的玉佩,里面有一顆鑒冰玉。”

所謂鑒冰玉,就是一顆長寸許的橢圓形的玉珠,它與其他玉石迥異之處,在于它能根據寒熱而色變。在萬物結冰之始,它看上去就是一顆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的玉珠,但隨天氣轉暖,鑒冰玉底部就有一絲紅線從里面冒了出來,天氣慢慢變暖,這紅線就慢慢伸長往上爬,到了酷暑時節,鑒冰玉里面的紅線就爬到了玉頸之處,此時這珠子也變成帶紅紋的玉珠。這是滄海東賈從海外帶來的東西,仲國的富人們不惜重金買了下來,綴在玉佩上,以顯身份。

“現在距最冷的時候已過去小半個時辰了,韓大哥,我們開始吧。”

韓濟眼睛亮了亮,兩人都不再多說,直接拿出向坤儀開始算了起來。這次進行得很順利,雖然花了一點時間,但終究被他二人找到了陣眼之所在。

不過光找到陣眼還不行,他們還需找到進入白沙地的方法。簡容最后發現在三棵桑樹的延伸方向與白沙地邊緣的交匯處似乎是陣力最弱的一塊地方,他于是再次拿起了向坤儀。

他這次算的時間更久。算完后,他收起向坤儀,對另二人說道:“我找到進入白沙地的路徑了。”

他在地上畫給另二人看。畫完之后,於陵括主動說道:“我去破陣。”

簡容和韓濟沒什么話可說,只能點頭,因為要從上面進入白沙地,而他們三人之中只有韓濟會縱身術。

於陵括說完就準備去了,簡容不放心又叫住了他:“於陵大哥,雖然從我畫的這條路徑可以到達陣眼處,但是在里面具體是個什么情形,就是我也算不清楚,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其實他知道他自己說的這話相當于白說,他算出來的這條路徑,雖然不至于讓人像之前的那把沙子一樣一進里面就化為齏粉,但是仍然存在著許多許多未知的危險,而未知的危險往往才是最致命的。危險未知,又叫人如何防范、何處小心呢?

於陵括只背對著他點點頭,然后毫不遲疑地縱身進入了白沙地。

他們從外面只看得到,於陵括一入白沙地,衣袖就像被什么東西往前面拉扯著一般,但於陵括身形一點不亂,仍是照著路徑前行。在他行進到某一處時,整個人突然消失了。

這變化出乎簡容的意料之外。他看著於陵括消失的地點,緊緊鎖著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於陵括消失了?”韓濟也是大驚失色。

“未必是消失,也可能只是我們現在看不見他。視之不見名曰夷,書中這樣記載,可見以前也是有這種情況的。”

“要是他一直看不見也不出來呢?”

“我們最多再等半個時辰,要是他沒出來陣也沒破,我們我們就進去找他。”

于是兩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

簡容在心里默記著時間,眼見半個時辰快要到了,他心里已做好了進去的準備。誰知此時一陣五彩繽紛的光線在白沙地上迸開了,這景象就和於陵括進來時一模一樣。隨后,一陣熟悉的身體像是變輕的感覺傳了過來。

簡容扶著額頭醒來時,腦袋里一片亂糟糟的,但他還是不忘趕緊四處查看。於陵括似是比他早些時候清醒,此時就坐在他旁邊,而韓濟正躺在他前面還未轉醒。

三人畢竟都平安從陣中出來了,簡容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他們此刻還是在陣中,但這個陣比之前那個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破陣也有兩種破法,一是破而不毀,一是破而毀之。像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陣,只是相對簡單的迷陣,只需找到陣門出來即可,沒有必要去找陣眼,所以可以破而不毀。但是他們之前所在的那個陣,他們直接破了陣眼,那個陣也就破而毀之了。

簡容好奇地問於陵括在里面都發生了什么,於陵括只搖搖頭,說沒有什么,自己只是按照原定的路徑破了陣眼而已。

三人從九曜臺走出來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簡容興沖沖地去找金陀,卻發現到處都沒他的影子,他心下不由得有點擔心。他跟金陀相處的時日已長,照他對金陀的了解,金陀見他沒出來,要么是進去找他,要么是繼續等他,可是現在……

不過老天沒有給他擔心的時間,他們三人才出來一刻鐘都不到,就被一群人包圍了。

來著不善。

而且那些都不是普通人,圍上來時的動作非常迅速,但是隊形卻絲毫不亂。明明是日正當空的時候,但簡容卻感覺仿佛有一股冰冷而沉重的壓迫感灌進了他的身體,壓入他四肢五骸。

那群人一句廢話都沒有,其中像是為首的一個人打了個手勢,圍住他們的那群人就直接攻了上來。

簡容有些傻眼,自己根本沒有習武,韓濟也一樣,現在對上這些手持利刃的武者,簡直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兩三個武者已經逼近了他,他們舉起了手中的利刃,簡容只看得見幾道青光朝著自己飛了過來,他想避開,可是四肢仿佛灌了鉛,一步也挪不動。他聽得到自己的喘息聲,還有心跳聲,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一樣。

一道清明的劍氣破空而出,正面迎上了那幾道青光,四空里傳來一陣細微而悠長的低鳴聲。“四門皆閉,三元歸一,滌除玄覽,耀我神靈。”同時,於陵括低沉的聲音傳到了簡容的耳中。

簡容會意,連忙照他說的開始運氣,果然,四肢不再麻木,心神也定了下來。

那群人顯然是訓練有素,雖然在進攻,但其中的每個人都守住了自己的位置,保持陣型不亂,只把他們圍得結結實實。一道道青色的刀光仿佛在他們四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青色大網。

於陵括操縱著自己的寶劍,一一擋回那些布滿殺意的青光。

縱然簡容不曾習武,他也知道這樣下去大大不妙。若是只有於陵括一人,他或許可以破圍而出,可現在,他自己和韓濟已經成為了於陵括的累贅了。

他內心正焦急,忽見於陵括的劍氣一滯,他心道不好。那群人自然也看出來了,于是進攻得愈發猛烈。猛攻之下,兩道青光分別擊中了於陵括的右肩與左腿,於陵括的寶劍倏地一抖,寶劍周身的白光也黯淡了下去。那些人得了機會,于是把兵刃都對準了於陵括,他們已經看出來,另外兩人根本不會武,只要解決了於陵括,他們就構不成威脅了。

鋒利而不詳的青光朝著於陵括那邊飛馳而去,簡容瞪大了眼睛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可是當他轉頭望向於陵括時,卻發現后者眼中一絲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

於陵括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他提氣運訣,那些來勢兇猛的青光驟然在距於陵括周身幾寸遠的地方停住了,沒有任何預兆地停住了,仿佛凝固在了靜止的時空里一樣。緊接著四遭的空氣都振動了起來,於陵括的寶劍也跟著振動了起來,然后寶劍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強盛。簡容突然明白了,那是於陵括的寶劍在吸納那些青光的能量。寶劍的光芒達到極盛之時,於陵括一揮手,劍氣帶著呼嘯之聲橫貫四野。

那些人瞬間被沖散了陣型,於陵括不給對方任何機會,縱橫劍氣,大殺四方。

好一會,簡容才回過神,見到敵人已經死傷大半,他急忙大喊:“留一個活口!留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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