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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天意茫茫(5)

  • 天命銘
  • 閃了老腰
  • 2635字
  • 2020-01-16 20:41:54

“一切聚散,皆非所愿。此為,天意茫茫。”

*

覆蓋了“天意”靈譜之后,紊亂躁動的冥氣有所收斂,隱約可見通靈棋盤上凝結著暗紅的血跡,仿佛還在灼灼地流動。但她看不到漂浮的游魂,這棋盤原本是件罕見靈物,卻沾染了極兇的煞氣。

“如何?”青池低聲問。

“很不好。”灰色少年搖頭。他指尖虛虛點觸,“天意局雖然能夠暫時壓制冥氣擴散,但共命局所吸收的祭獻已經臨界。這不是長久之法。”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由我們來。”

*

“零式·最大運算,展開。”

灰色少年披著青池的斗篷,凝神坐下。他從灰斗篷之下探出那雙靈秀的手,仿佛明月褪去烏云。

他輕撫棋盤,絲毫不在意其上的兇煞,幾下將棋子擺好。環形水臺悠悠地將棋盤推到了屏風的另一側。

青池看到,聽到落子聲的燭君,枯槁的面容上再度煥發出駭人的光采。那光采仿佛下一刻就能將他燃盡似的。

零所擺出的,正是蕓娘臨終時的殘局。

是為,天意茫茫。

*

燭君從未下過這樣詭秘的棋盤。他生平第一次看不透對手的棋心在何處。

或者說,屏風背后根本沒有心,而是一個借著亡靈起舞的虛影。

若非同一人,通靈棋局極難接續。青池尚不知道,接續這樣高等棋局的難度,遠遠超過平日用劣勢棋譜對弈。何況此時還加入了變動程度最高、也最隨機的“天意”之譜。

而此刻對面就像一面鬼魅的鏡子,不論燭君如何行動,仿佛都能比他更高一步。更可怕的是,他幾乎可以確定,對面那位“高人”并沒有使出全力,也全無目的。恐怕此人的棋力究竟到什么地步,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疇。

他甚至并不在乎輸贏。勝負與生死仿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這世上,仿佛沒有能夠掛住他的支點,只能任由他滑翔,潛藏。

對面的棋路如影子一般鋪展。漸漸地,燭君發現,這是傳說中的“搭橋”。對方用棋子一點點接近他,一個個送到他面前,令他非吃不可,近乎獻祭。而每當他吃子移動后,通靈棋盤也會相應產生變化,倘若沒有跟著對方的引導走,則會陷入激流中央,成為斷棋。

這種“身為渡橋”的走法,只存在于古時記載中,他一度以為只是個傳說。

棋行九轉,對面已經自愿失了七子。但盤面上的煞氣逐漸平靜。那股煞氣仿佛在畏懼著什么,蟄伏了起來。

對方棋子連連被吃,只余兩只;但燭君一方的棋子卻像是被牽著,形成了一條連綿的路,通向暗中的彼岸。

倒數第二子被吃時,燭君的棋陣完成了閉合,形成了一條窄舟的形狀。而對方的最后一子橫在中央,前無所謂,后無所濟。

蒼蒼茫茫,仿佛無垠的幽界中只有那一人。

*

“既然‘開門’無法避免。”青池提議道,“不如由我們開啟。”她微微彎腰,直視著少年。“屆時將你們一同送過去。在人間,你的權能無法全部施展。但是在地界可以,對不對?”

少年沒有言語地點頭。

她嘆了口氣。若說他有心,卻絕不會主動告知;但若說無心,偏偏又留下蛛絲馬跡,供人追尋。

“然而即便是你,開啟地門也十分兇險。此外,還有些旁的風險……”

青池看著金光明滅的屏風,“我哪有顧慮的余地,開始吧。”

“好。青池,”零在屏風后喚她的名。“要解除這個咒縛,首先要勾回在外索命的蕓娘的亡靈。你點亮燭臺,讓雪獵給你護法,站到燭君背后。等到我給你示意,你就和雪獵繞著這棋室四角依次移動,不到結束不要停止。”

青池知道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立刻行動。她先將自己的通行銘牌從魂體中化出,掛在屏風上。

其后,隨著真王之誡的亮起,棋室內的燭火變得極度暗淡,只剩了一點掙扎的火星。

灰色的少年端坐在屏風后,零操縱手中八子主動送吃,青池隱約可以看到一位女子的形貌,在室內緩緩地浮出。但那魂魄被許多粗細的因緣線所纏繞,無法向棋盤前進半步。它試圖向面前的燭君伸手。但燭君必然看不到,只是專心地看著棋臺。

青池手持威嚴冥火,身旁隨侍著可以吞靈噬魂的不朽魔種。恍如地界的黑暗主君。在冥界亡魂看來,儼然是要對燭君下達最終裁決的可怖景象!

“我來開啟那門。”人類一頓冥火,出聲念道。“支取的便償還,忘卻的便兌現!”

只聽一聲厲哭,煞氣又生。魂魄終于掙斷了幾道緣劫線,同時變得支離破碎。然而那半透明的手,只是顫抖地,穿過了燭君的發頂。它仿佛終于想起了什么,悲泣了起來。

青池想喊她的名,卻被零及時止住。

“去四角走動,莫要東張西望。”

零的聲音浸透寒意,仿佛是透過迷霧傳來,卻又如銳器破冰。青池心中一凜,才意識到方才險些著了道。

倘若她真的呼喚了那個名字,那些煞氣在人間就有了依附,再也難以驅除。

黑暗的棋室,生與死的界線仿佛只隔了那一道薄薄的屏風。青池聽到那些暗處窺探的死靈在外低語,卻好像畏懼著真王之誡和永生魔種的巡視,不敢接近。

若要開啟那扇門,最重要的是守住這道“大限”。

*

陰冷的霧氣在室內升起。透支多日的燭君逐漸感到了疲倦,這是令他看到“終點”的一局。對手仿佛透過棋子的犧牲展現了蕓娘的軌跡,而他卻捉摸不透對手絲毫。

黑暗充塞了他的五感,只能見到晃動的冥火,和細小銳利的鈴聲層層疊疊,引著他向前。

他從未感到如此的寒冷。這是一種無實質的冷,能令身體麻痹,思考也靜止。

“奇怪,我明明是在棋樓……下棋。”

他忽然看起了自己身上纏繞著密密匝匝的絲線。仿佛在呼應他的想象,他聽到了幽冥的流水聲。仔細分辨,那“水聲”是由無數低低的嗚咽組成。

他心中有了一個不敢說出口的猜想。低頭再看,他站立的地方已經被流水環繞,無路可退。

“原來冥河……是這個樣子。”燭君半生都撲在棋上,突然見到渡棋的原型,一時百感交集。

前方的水霧忽而破開了。一艘尖峭的冥舟無聲無息地劃來,伴著一陣細碎的鈴聲。

霧中有人撐船而來。但他并非站在船上,而是浮在半空中,雪綢般銀灰的長發蜿蜒及地,因此視線比成人還略高。他一身白衣,足蹬皂靴,仿佛一只黑白相間的凌空的鶴。白衣的袖擺極長,幾乎垂到地面,像兩片迎風的經幡,獵獵地擺動著。

而細看他手中,并不是和其他艄公一樣的玄鐵船槳,而是一道長竿狀的白虹。

霧氣氤氳中,他看不清那少年艄公的容貌,只感到不自主的驚駭。或者說那驚駭保護著他,不要因為看清這幽界的形貌,而與地下世界有任何瓜葛。

“見過艄公大人,”燭君平靜的行禮,他以為這是他的時辰到了。“可是來接引鄙人?”

少年艄公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久到燭君以為他可能只是一個幻覺,才聽到一句冰冷的話語。

“你陽壽未盡,卻用共命靈局擾亂了生死之界。”少年的語氣帶著嚴寒般的怒意,但是那怒意也是非人的威嚴,“因緣糾纏,還是自作了斷吧。”

燭君知道艄公在審問他天意共命局之事。他低低伏下,“擅用共命局是鄙人一人所為,與內人無關,還請大人明察,賜內人一個安寧!”

“嘖。”少年一個振袖,“如此多話。還是說給該聽的人罷!”

帶燭君再次抬頭,震驚地看到那少年身側,緩緩浮現了蕓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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