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快走!”嚴一虎目一瞪,不顧自己被饕餮咬住的半副殘軀,將手中的靈曜玉翡投擲出去。
漠裕悼心失圖,看著地上沾滿血漬的靈曜玉翡,神情微愣。
“快走!”嚴一嘯喝一聲,終是將漠裕拉回了現實。漠裕目色微涼,撿起地上的靈曜玉翡,扶住自己丟掉一只胳膊的肩膀便往山洞外跑。
剛出山洞,饕餮便咧著掛滿肚腸的大嘴,朝空一吼。
瞬間,空氣大震,遠處山頂的一大塊兒冰雪從高處斷裂,俯沖下冰嶺。漠裕大驚,催動著全身的御氣,踏雪飛向嶺下。
走進冰嶺中段,剛歇下腳,耳邊便傳來驚入天際的轟聲,轉頭望去,一個血影直撲過來。還未等滕文竹回過神來,從山頂滑下的數十丈高的皚雪便如潮涌般從她頭頂壓了下來。
······
“喂!醒醒,喂。”滕文竹拍打著漠裕的臉,一臉嫌棄地將身上僅有的外氅扔到了他的身上。
“水,水······”
“渴死你算了!”滕文竹白了漠裕一眼,但想著他死后的麻煩,還是忍住心底的嫌惡,拖著崴了的腳,踉蹌地起身從雪窟邊掰下一根冰柱,用手心的溫度熱著冰水,滴喂進他蒼白起皮的唇中。
冰水入口,漠裕悶哼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疲憊的眼睛,“靈曜——玉翡,靈曜玉翡呢?”
“什么?你說什么?”滕文竹柳眉微蹙,俯耳細聽。
“靈曜——玉翡。”
滕文竹嘴角微勾,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胳膊,不以為意地笑道:“靈曜玉翡呀,我剛才餓了,看那東西挺好看的,就吃了。”
“什么?!”漠裕一聽,倏然坐起身來,一臉惱愕地直盯著滕文竹的臉,“是你?你怎么在這兒?”待漠裕看清她的臉,方才的惱意更甚,眸中的怒火直頂丹田。
滕文竹手扶著冰壁,慢慢地坐下來,嗤言道:“怎么就不是我了?要不是我,你以為你還能從這百丈雪窟中掉下來不死?”說著,滕文竹揉了揉自己的腳踝。
漠裕冷眸一轉,咄咄逼人道:“我何須你來救,不自量力。說,靈曜玉翡你藏哪兒了。”說著,漠裕悶哼一聲,側目看了眼被衣布纏住的臂膀,微微一愣。
滕文竹冷哼一聲,淡淡問道:“我雖不是醫者,但也聽說過靈曜玉翡。你斷臂,也是為了取這靈曜玉翡給無名治臉吧。”
“關你何事。”說著,漠裕嘔出一口血。“你,你究竟將它,將它藏哪兒了?還我。只要你還我,你想要什么,我,我,我都給你。”漠裕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單手支地。
看著臉色愈發青紫的臉,滕文竹神色也開始緊張起來,“喂,漠裕,你,你還好吧?”
漠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淡道:“你看我這模樣,還好得了嗎?休說廢話!”
滕文竹冷哼一聲,腳步踉蹌地扶著冰壁走到漠裕身邊坐下,“還有心思訓我,看來,死不了。”說著,將漠裕扶正,為他披上了掉落在地的外氅。
漠裕看了眼她單薄的衣衫,一臉嫌棄地將外氅拂下肩膀,“你的東西,我不稀罕。靈曜玉翡,拿,拿來。”說著,漠裕便腦袋一歪,側暈在滕文竹的懷中。
滕文竹忿然地戳了戳漠裕的腦袋,見他不動,轉身一踹,便將他從自己身上撥開。
漠裕在滕文竹時不時渡點靈氣的照料下,在落入雪窟一日后,灰白的面上終是浮出一抹血色。看著身子逐漸好轉的漠裕,滕文竹一邊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時不時地側頭盯著那越看越有食欲的靈曜玉翡。
三日后,在弦月剛升至頭頂,打暈漠裕后,滕文竹終是拿出靈曜玉翡,將花葉分開,搗碎了吃進了肚子。
“我吃葉,你吃花。醒過來后,可別惱我,我實在是餓得不行才動你東西的。”說著,滕文竹手指捏著搗碎的靈曜玉翡,一滴不剩地喂進漠裕的嘴中。
漠裕剛咽下最后一塊兒靈曜玉翡,便醒了過來。
“你,用了靈曜玉翡。”漠裕驚怒地看著逐漸長出來的手臂,冷冷地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滕文竹。
滕文竹看著漠裕那愈加青紫的臉,身子警惕地往后退了幾步。因為,她從他眼中看到的殺意,且愈來愈濃。
漠裕緩緩的站起身來,目不斜視地看著她那雙清毅的眸子,步步將她逼近冰壁。
“你要殺我。”滕文竹星眸微斂,冷冷地直視著他,“你該殺的,是你。因為,”
噗——
滕文竹眼前微旋,一口黑血噴到掛在漠裕身上的女式外氅上。
漠裕心中驚慌,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將她緊逼在冰壁上,眼睛微瞇地看向地上光禿的花莖,冰冷的詢問道:“你食用了花葉?”
滕文竹甩了甩頭,重重的摁住自己的太陽穴,以使自己清醒,“所以,我說,你該殺了你自己。花,你吃的。我,吃的是葉。我沒,沒動你的花。”滕文竹死撐著自己疲憊疼痛的身子,緊靠在冰壁上,試圖用背后參差的冰碴刺醒自己,可一觸至冰壁,全身便如置寒冰刺骨般疼。
“你,不能殺我。”說罷,滕文竹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
漠裕心中一揪,還未等他多加思考,她便已橫在自己懷中。但一想到前不久這個女人還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與自己劍拔弩張,又狠下心來,將懷中的人推了出去。
“冷,冷。”滕文竹嘴唇黑紫,如受驚的小貓般蜷在冰壁之下,嘴角不停地伸出黑色的污血。
漠裕端坐在冰石之上,緊盯著她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十指蜷縮。
“惡女,這是你自找的。”說著,漠裕扯掉身上的衣物,一絲不掛地走向滕文竹。
他慢慢地扶起滕文竹的身子,除去她的衣物,俯身壓在赤裸的胴體上。漠裕催動著全身御氣,直至汗水浸染全身,滴在她的身上,一團黑氣才慢慢開始流過她全身的經脈,聚于離肚臍上方一寸之地。
漠裕劍眉微蹙,抬手劃破那團黑氣聚集的肌膚,俯唇吸吮。
直至黑血盡,紅血出,漠裕才御氣耗盡,疲憊地從滕文竹身上下來,側臥在她的身邊。
“上輩子,我定是欠你的。”漠裕手指微顫地為她撥了撥粘在額角的碎發,未曾發現自己眸中的片刻溫柔。
“冷。”身上熱汗一散,周遭冰冷的空氣倏然將她包圍,滕文竹一觸到身旁的溫暖,便蜷著身子,向那團溫暖抱去。
當她的膝蓋觸碰到他下身堅挺的某一處時,漠裕的臉似被雷劈了一般黑。可他不知怎的,本來要推她出去的手逐漸落到了她光滑的背脊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
漠裕直盯著她那蒼白無華的臉,腦袋里閃著冥河以及自己后宮中那些燕瘦環肥,風采各異的臉,劍眉皺地更緊,“丑是丑了點,不過,看著不討厭。”漠裕菱唇微勾,如哄嬰兒入睡般輕拍著她的后背。
臨近天明,漠裕倏然坐起身來。當他看見身側安睡未醒的滕文竹時,急忙點了她的睡穴,待將兩人衣物穿好后,方解了穴道。
“嗯——”滕文竹悶哼一聲,睜開眼睛,看向離自己甚遠的漠裕,“你為我解的毒?”
漠裕眼神微閃,別過臉去,冷淡地開口說道:“靈曜玉翡花為藥,莖葉毒。是你自己不懂藥性,亂吃。若非我來此之前多看了幾行有關于它的記載,你非死不可。”
滕文竹星眸半垂,支著自己疲憊的身子,看了眼掛在自己手腕上的鐲子,自言自語道:“早知道出發前就該問問阿姐這東西的用處,也不至于這般狼狽。”想著自己自從有了這物什兒,留在身上的疤痕盡消,失去的御氣也因它重回自己的經脈,她嘴角便蕩出了一絲暖笑。
“你說什么?”漠裕看著滕文竹自言自語的在那兒傻笑,絲毫沒將自己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胸口燃起一股無明之火。
“沒什么,只是,救了我也是白搭。看來,我們要死在這兒了。”滕文竹苦笑地環顧了一眼四周。
雪窟之內,四面被高至百丈的冰壁環繞,就算是絕頂御者,無著力點,也飛不出去。
漠裕眸色微暗,看了眼膝上的外氅,便抬腿向滕文竹走去。
“你的,還你。”說著,漠裕將外氅丟到了滕文竹的臉上。
滕文竹冷哼一聲,不客氣地拿起外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算你有點良心,怎么,不殺我?”
“殺你?你不早晚得陪我死在這兒?”漠裕直起身子,清雅俊逸的面上拂過一絲淡然。
“你倒是想得開,不過,死在這兒,難免有些虧。”滕文竹緩緩地垂下眸子,艱難地撐著身子,喘著氣兒。一想到以后再也見不到墓下城,心口便一陣悶疼。
“小妹,小妹——”
一聲聲呼喊從頭頂傳來,當確定那聲小妹并非自己的幻覺時,滕文竹倏然起身,朝穴口喊去:“哥,我在這兒,我——”
“小心!”漠裕神色微緊地接過她孱弱不堪的身子,微惱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