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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真是可笑

八珍玉食之內,冥河一邊吃著盤子中被剝好的栗子,一邊盤腿坐在貴妃榻上,盯著前方霍不厭那副修長精壯的身子,微愣。

“媳婦兒,為夫這身材,你是不是特滿意?”霍不厭將手中的浴袍一揚,瞬間一個轉身,紅衣紗袍便裹上了他的身子。

冥河歪著腦袋,戲笑道:“皮膚皙白,太像娘們兒。腰身太細,個子高,我親你夠不著。至于那胸前的,二,四,七,八,八個塊兒,太硬,抱著不舒服。還是街角陳叔家的二牛身材好。”

霍不厭嘴角微抽,一聽到自家媳婦兒將自己與那頭叫二牛的豬相比,心中五味陳雜,甚不是滋味。

“對了,那個,昨日讓臣說,你明日啟程回昆侖天?”冥河看著蹲在自己身下的霍不厭,問道。

霍不厭微微垂眸,心中甚是不舍地勾起冥河的下巴,在她的櫻唇上落下一吻,“三日內,我必回。或悲他們都留給你,只是,你不可亂跑,好嗎?”

冥河點點頭,一臉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前幾日不是被你們幾個封住大穴了嗎?靈力,我如今定是施展不開。再說,我這幾日一直在用藥浴泡著,靈力早就被封住了,想跑我也跑不了呀。”

“算你有自知之明。”霍不厭寵溺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頭,抱著她便往樓下走去。

韓嘆回頭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二人,眸中微動。

“韓翼呢?”冥河掙扎著從霍不厭懷中下來。

霍不厭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魅惑眾生的邪笑,“喏,在那兒呢。”他上前摸了摸冥河的腦袋,舉止甚是親密。

韓嘆神色暗淡地側過頭去,不再看他們,“前幾日,哥去了趟陽谷關,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或是想起以前不開心的事情了吧。”

冥河一聽到‘陽谷關’和‘以前’兩個詞,重重的嘆了口氣,上前坐在韓翼的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

韓翼神色微愣,但一看見冥河的臉,眸中郁色漸散,曾經的記憶瞬時涌上心頭······

五百多年前,當時的皇帝擔心他功高震主,竟以山形奇峻為由,遲遲不肯派兵增援,使得韓翼與十萬大軍被大周女嬉六十萬大軍圍困陽谷關。而在陽谷關大戰前夕的圍困之戰中,他執劍御馬于山角,從萬千銀鎧兵戟中一眼便看到了她。那時馬踏黃沙,烽煙圍城,殘肢斷臂中,一白袍少女不懼刀光血影傲立于兩軍交戰之境。

他不知自己為何要策馬奔去,他那時就只有一個念頭,救她。

當他撈她上馬時,她身上白衣早已粘上斑駁血跡,刀劍加身,肉體撕裂之聲似與她無關。她說,她是來救人的。

第一次看清她的臉,是在馬背上。那一刻的一眸,似山河破碎般的震撼,萬千山泉清流般的絕塵。他是戰場上的戰神,血雨腥風中的堅盾,而她,在此之后的萬千歲月中成了他堅甲寒冰之下唯一的溫柔······

當他傲立于陽谷關城墻上接受萬軍稱拜,睥睨兵甲磨搓慶賀時,一道密旨,暗賜他死罪。她笑他愚忠,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于是,一代叱咤五洲的戰神韓翼,在眾生面前以舊疾復作為由,病死于回京途中。

再睜眼時,她攀在他的棺槨之上,搖著額間的抹額垂珠,對他說。韓翼,戰神已經把命還給天下了,現在,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許你死,你就要好好活著。

他是站在城角看著自己的棺槨出殯的,他原本以為事情會隨著自己的死而結束。可誰料到,皇帝昏庸,以權為柄,肆意殺掠曾經跟隨他征戰四方,守衛百姓的精兵良將。短短十日,兩萬翼軍被坑殺于椒嶺,二十一位大小參將將領全家被滅,四千一百二十三口死于非命。

狡兔死,走狗烹······

是她,翻手為生,白骨生肉,以一己之力將那些亡魂召回,尋一處幽秘之所,供其黃發天倫。

在這些原本魂歸九天卻死而復生之人的三七之日,她潛入皇城,虐殺昏君為他們正名!

自此,他喚她懷璧,他的懷璧。

哪怕后來,他身歸江湖,不慕朝野,她終是為尋一人,舍了數載情分。他不甘,卻也不悔。如今她有良人相伴,即便遙遙一望,共處五洲,他仍覺是幸事。若一人以天下謀她性命,他便戰神魂歸,滅五洲,也要換她一世周全!

他曾笑韓嘆讓臣二人癡,自己又何嘗不是?

韓翼苦苦一笑,抬手將懷中的杏干遞給冥河,“這是剛買的,你喜歡的。”

冥河拿過紙袋,打開拿出一粒便遞到韓翼的嘴邊:“你也吃。”她眉眼清明,雙眸如洌泉般清澈,一時間竟讓他拔不出眼。

霍不厭在旁,面色冰涼,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攝人的寒意。韓嘆呵呵一笑,轉身便逃離霍不厭的身旁。

韓翼冰冷的面容漸漸崩裂,流出絲絲溫柔,張口將那梅干含入口中。

“好吃嗎?”冥河雙眸微亮,嘴角蕩著一抹明媚純真的笑。

“好吃”韓翼出奇地扯出一絲微笑,柔聲地回她。

自墓下城那夜醉酒而去,他已數日不曾踏入福坤宮半步。宮中傳言日沸,就連弱水閣的冷弱都摸不準墓下城的心思,也不敢去御書房對他多加叨擾。

福坤宮的宮門雖未解禁,但一應供給,墓下城倒也沒虧她半分。可雖是如此,騰文竹心中卻開始煩悶起來。

日上三竿,她剛練完早課沐浴出來,便見翠良昏倒在地。

耳邊細碎微響,她剛要出招,手腕便被人拽住,耳旁響起一陣熟悉的男聲:“堂妹,好久不見”

滕文竹瞳孔微縮,收回手掌,一臉警惕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堂哥,亂闖宮闈,可是死罪。”

長生面無表情的坐在離他最近的凳子上,淡淡道:“記得我未離開滕家之前,你可最愛圍著我玩,那一聲旭哥哥,可比現在喊的堂哥更為親切。”

“是嗎?可那時的你可不會用這般陌生的眼神看著我。”滕文竹側身坐在他的對面,語氣中混著幾絲失望。

長生冷笑一聲,起身背對著滕文竹,道:“你以為你把兵權攬到滕文野手中,我就掌控不了滕氏的兵馬嗎?”

滕文竹身子一顫,起身拉住長生的長袖,眸中微濕:“旭哥哥,算文兒求你了,不要動家人好不好?”

“可你清明姐姐的命怎么辦?”長生緩緩閉上了眸子,神色悲哀。

滕文竹垂眸,走到長生的對面,拾起他緊握的拳頭,認真說道:“旭哥哥你應該明白的,那顆心本就是冥河的,她既然不給,旁人何必非要強奪呢?再說,她曾經救過清明姐姐,是她的恩人。你這般拿將士們的性命換來的生機,你覺得清明姐姐會要嗎?”說著,她視線逐漸模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在了長生的手上。

“不!”長生突然甩開她的手,目色冰冷的俯視著摔倒在地的滕文竹,陰狠道:“借著兒時相處的情分,我今日便不與你計較。只是,你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干涉的!若你再無事生非,我覺不饒你。”長生緩緩蹲下身來,看著這個從小與他相伴的妹妹,心中微苦。

滕文竹抹去了糊在眼眶的清淚,發絲微亂地抬眼看向長生,聲音嘶啞道:“你是我自小便喜愛的人,你教我騎馬,背我上樹。我陪你挨打,伴你離家。可是,最后,你還是在路上丟下我,一人去了青云巔。你走了,我便不想在府中度過沒有你的一日。我不想過那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世家女生活,我寧愿上戰場,拿生死換后世自由,也不想多想你一日。時間久了,我便忘了我喜歡你這件事情。就連你對清明姐姐好,我也裝作無事般幫你護著她,假裝,只是你妹妹。我知自己一廂情愿,但為了滕家,我還是成了皇后,過上了自己最不屑,最厭惡的生活。如今,面對墓下城,我早已經不是自己了,成了籠中雀。丟了身,也沒了半顆心。你說,你為什么能為清明姐姐的半顆心算計天下人,也不肯為我說一句話?你明知道,青云巔長生醫圣一句話,我便可不嫁。你沒有這般做,只因,你不在意我。滕旭,你說,為什么她救你一命,你便傾心相護。我因你生死不顧九死一生,你就可為她,不饒我?我們自小相伴六年,我的情分,于你,這般不堪?滕旭,你。”你可知你將我半路丟下我經歷了什么嗎?我活不過二十歲······

長生心頭一震,往日種種情誼襲上心頭,撓得他心中發澀。是呀,從什么時候,自己忘記了她。應該是自己知道母親死于父親之手的時候吧,連帶著她,自己都恨上了······

滕文竹看著他呆愣的表情,心中堅持的最后一絲線,終于斷了。

“既然,我護不住滕家,逃不出牢籠,得不到他,也舍不得你,還不如死了算了!”話落,她抽出發上僅有的一根玉簪便往自己的心頭刺去!

玉簪破碎,鮮血零落,滕文竹一臉驚訝地看著擋在自己胸前的手在面前刺穿。

“你這是做什么?你該知道的,只要我活著,滕家手里的軍隊,你便拿不到。有我在,她,不會回來······”滕文竹嗚咽地說著,邊哭邊捧著長生那只鮮血直流的手,無措地顫著身子,淚眼摩挲。

長生似乎沒有感覺般,直直地看著眼前的滕文竹,心中除糾結外,盡是對兒時她的思念和胸口處的憋悶劇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心疼她的淚,亦不知為何要將她拉到自己懷中,護著。但是,她清楚的明白,姬清明是他愛的人,她,一定要救。但不是用滕文竹的命,換來的。

被他拉入懷中的那一刻,她褪去了所有的偽裝。哭了許久,她才清醒過來,抵住他的胸口,紅著眼仰頭看著他那古井般的雙眸:“滕旭,對不起。”

長生神色一變,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執住她的手腕,顫著聲音道:“你,做了什么?”

滕文竹嘴角咧出一絲苦笑,抬手便往嘴里塞進一個藥丸,淡淡道:“今日,我與她,只能活一個。滕旭,醉牽引你該知道的,沒有快速的解毒方法,普天之下,只有此毒的主人你,才可解。要解毒,必須在服毒后一個時辰內開始解毒,且一天一夜不可間斷才有效。而你藏匿姬清明的地方,在三個時辰之后,便會燃起大火,屆時她便會尸骨無存。照你的速度,你還有半個時辰的考慮機會,救我,還是,救她。”

“你瘋了!”長生沖冠眥裂地扣緊她的雙肩,眸中寒意直逼她的心肺。

噗——

滕文竹一口鮮血噴在了他月白色的長袍上,如雪中紅梅般刺眼奪目。她癡癡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微垂的雙眸淡出一抹濃重的倔強。

她顫著身子,忍著胸口處的墜痛,將他推了出去,“滕旭,我愛你。這是我第一次將它說出口,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欠你的,我拿這條命還你。你欠我的,請還給滕家。”

長生按住心口處那抹莫名的劇痛,眼眶微濕地抬手抹去她嘴角的血紅,“就算我不動用滕家的軍隊,依舊可以救她。你的命,等她醒來,便還你。”說罷,他緊攥雙手,顫著身子,拂袖而去。

看著他模糊的身影逐漸消失,她無力地對著空蕩的房間道了一聲:“滕七,滕九。”

滕文竹活落,兩名身著紫金黑袍的蒙面御者便跪伏于地上,“小姐有何吩咐?”

滕文竹單手拄地,狠狠在自己唇上咬了一口,讓自己清醒過來:“滕七,你去聯絡我兄長,讓他去城外接應,萬萬不可被旁人發現蹤跡。滕九,一切,按原計劃之行。”

滕七滕九目色堅毅,道了一聲是,便各自下去安排了。

滕文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神色暗淡地趴在榻沿上,呆呆看著地上那抹血跡,心頭苦澀。

她這一生,活的實在憋屈。兒時相伴六載,一朝仇恨,便抹去了她的存在。兒時流浪半年,她不愿想起,卻也不怨他決絕。戰場觀馬革裹尸,匆匆七載,哪怕一身傷,她的心也不曾這般疼過。入宮不足一月,丟了半顆心在墓下城身上,半顆心被滕旭隨意拿捏,即便如今身死,于他們二人,不過春夢一場,醒了也就忘了。到頭來,自己誰也沒有得到,反而將自己給丟了。

可笑,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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