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蹙著眉,認真瞧著霍不厭的神情,生怕他如旁人那般視她如妖邪。
霍不厭雖驚訝她的身世經歷,可不知怎的,她信她。即便多么匪夷所思,多么驚世駭俗。可他不知怎么了,在自己心底深處,有一股力量不斷牽引著自己,牽引著自己去靠近她,守護她,愛她。
那日,那條路他走了無數遍。可就那一次,他走錯了路,遇對了人。聽了她的話,他也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不論她是妖是邪,她,是自己要守的人!因為,她的出現,使得他空了十九年的心,第一次有了完整的感覺。雖然,他從不信命,從不信什么一見鐘情。也曾克制過、隱藏過自己的心意。可是,在水底見她的第一眼起,他便已經失了自己。只是當時的他太過傻,不愿承認罷了。如今,他愿意去相信所謂的命中注定,他愿意去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
只此一眼,他便定了終身。
霍不厭伸手摘掉了臉上的面具,嘴角含笑,眸中盡是那道不明的情意:“冥兒,或許,我們都是彼此要等的那個人。即使錯了,你既招惹了我,便也要對我負責。自此,生生世世,我都要賴著你。”
冥河捂住那缺心的胸口,眸中盡是霍不厭的倒影:“說好的,生生世世!”說著,竟攀上了霍不厭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疼嗎?”
霍不厭哭笑不得地護住她的身子,生怕她掉下去:“不疼。”
“看來,我是在做夢!不行,我再試試!”
見著冥河那奸笑的小表情,霍不厭還未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時,冥河便已傾身撲了過來。
傻丫頭,這不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嘛?怎么又被她搶先了去!不過,誰先誰后,結果都是一樣的。這樣想著,霍不厭滿意地閉上了眼睛,溫柔地品嘗著她唇齒間的香甜。
還未盡興,冥河突然離了他的懷中,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呀!忘記了,我曾答應過小無名回去后要帶禮物給她的。”冥河面上一急,慌亂思索著要尋什么好的物件兒寶貝給她的小丫頭。
霍不厭無奈的笑了笑,重新將冥河拉回自己的懷里:“你可知,你這一小憩,睡過了幾年?”他笑著問道。
“怎么也得七八年吧,在冰塊兒里睡著可累了。”冥河伸了伸腰,說著。
霍不厭撫了撫額,看向她的臉,想看看她一會兒聽聞自己睡了百年是何表情:“據我所知,無名繼任青云巔圣主之位,現今已五百年有余。”
什么?五百年?自己睡了五百年?!
霍不厭話落,冥河便已愣住,話也不知如何開口說。只是腦袋一片空白,靜靜地呆看遠處。
“冥兒,冥兒······”
霍不厭心下一陣恐慌,見她這般呆愣,生怕她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霍不厭叫了她許久,方緩過神來,裝作無事般,看向那東方微明的天際。
二人在空中飛了許久,三日后的傍晚,終是到了青云巔腳下。
冥河一落地,便跑向了青云巔腳下的城鎮里一家名叫千里香的包子鋪,大口啃著肉包子,邊吃邊吩咐店家小二快點上菜。
霍不厭在旁端坐在椅子上,寵溺地看著冥河。等冥河吃得差不多了,方從衣袖里掏出方巾,細細地為她擦著嘴角的飯漬。
霍不厭本就身材修長,舉止風流,即便掩住了半邊容貌,但仍藏不住他那瀟灑的氣質與絕魅的容貌。一時之間,引得周圍女子掩面細探,時不時地側目傳情。當眾人瞧見他為一面容丑陋的女子擦拭嘴角時,心底皆一陣唏噓,想比之下,頓覺自己風華綽約,一時竟幻想著自己未來與霍不厭朝夕相處的情景。
隨著周圍人越來越多,還時不時觸碰到自己的后背時。霍不厭這才將心神從冥河身上移開,眉頭微鎖,心底蕩起一絲不悅。
冥河此時也吃飽喝足,摸著自己鼓鼓肚子,看著霍不厭莞爾一笑。
這一看不要緊,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兒!干嘛都圍著厭厭?!額,吃個飯而已,人都快被拐跑了。
冥河面色一黯,看向霍不厭。
霍不厭見自家冥兒這般打量著自己,暗叫不好,整個人便冷了下來。身為御士,自己身邊的御氣可隨著自己的氣勢而變化,霍不厭面色這一冷,周遭三丈之內的人除冥河外,皆深受內傷,口中溢血。
他見冥河面色放緩,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面上帶有幾分討好:“冥兒可是吃好了?”
霍不厭不笑還好,這一笑,又惹得一些人開始不要命地向他靠近。
此時的冥河,面笑肉不笑地想著,要不給霍不厭的臉上來上一刀?怎么辦,她有些后悔將他臉上原有的傷疤去掉了。這樣想著,冥河面上那悔色愈甚。
聰明如他,又怎么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老板!再來十屜肉包子,打包帶走!”冥河嘴角一咧,抬腳便走。
見她未回答自己的話,霍不厭嘴角那抹笑僵在了臉上,急忙起身護住冥河,生怕她被旁人磕著碰著。
山路上,人影綽綽。唯一人,引眾人側目多看。
此時的冥河,一蹦一跳地往山上趕,時不時瞧眼身后的霍不厭,心下甚是滿足。
沒辦法,自家媳婦兒,自己不寵著,誰寵著?霍不厭此時被布條蒙著,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背著一大布袋肉包子,行色匆匆地往山上趕。
可當他看到冥河那弱小的身影時,心底又忍不住想要擁她入懷。這樣想著,他的步伐便又快了幾分,追了上去。
直至白月入天,夕陽掛垂西山,冥河與霍不厭才到了青云巔山下。
冥河望著眼前那熟悉的小路和那粗了一大圈的樹木,心中才有了那所謂的歸鄉情。
冥河貪婪地吸了口青云巔的空氣,眉眼處盡是隱藏不住的興奮。
她回頭看了眼正在看她的霍不厭,心中不禁有些近鄉情怯。霍不厭淡淡一笑,將手中的布袋遞給了冥河。
冥河心中了然,接過布袋便朝那青云巔喊去:“小籠包!我回來啦!”
冥河的聲音一落,幾重回音便響徹在那青云巔的密林里,久久沒有回散。
而此時的青云巔大殿上,一趴在地上,滿身傷痕的銀色牧狼突然睜開了那雙銀色的眸子。耳邊那聲熟悉的聲音,仿佛征戰的號角般刺激著它全身的神經。
大殿之上,兩大長老和三位醫圣及眾多青云閣弟子皆一臉不解地看著眼前正在受著重刑的銀色牧狼。方才還奄奄一息,怎的突然間睜開了眼睛,揚著頭看向殿外?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動手!”殿上一著紅金色長袍的女子,一臉不耐煩地看向手執銀戟,正在施刑的御士。
白色牧狼豎起耳朵,眼睛緊緊盯著殿外,似在等著什么。
正當銀戟要落在它身上時,那久違的聲音再次響徹它的耳膜,落在了它的心上。它仿佛不再受束縛一般,掙脫鎖鏈便朝殿外跑去。她回來了,它要回到她的身邊,它,終于等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