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下城回過眼神,收起眼底的笑意,一副冰冷地姿態向前走了一步。既不鞠躬也不作揖地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墓江:“往后,我便在這墓府住下了。乾軒閣往后的大大小小事情,皆有我的護衛首秦打理,就不勞各位上心了。這位,便是大周姬氏族長的嫡長女姬清明,想必在座的幾位應該都在青州的斗獸場上見過或是聽過了。今日,她便會入住姬府在大都的宅里,以后若是要出入我墓府,還請各位以禮相待,莫要阻攔。”說著,便重新拾起姬清明的手,想要離開。
還未等墓下城和姬清明轉身,墓江便狠狠地將手里的茶杯擲在地上,大聲怒道:“黃口小兒,竟如此不知禮數!見了長輩一不敬禮,二不參拜,竟開口便要了墓府的一座院落,好大的口氣!”
墓下城緊了緊握著姬清明的手,看向姬清明的臉。
只見姬清明方才還面無表情的臉瞬時染上一抹陰狠,轉身便直視著墓江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向滿臉慍氣的墓江,邊走邊開口道:“你一個墓氏旁支,未讓你退出主座向墓氏嫡脈行禮,便已是客氣。你居然還妄想自抬身價,要他給你行禮問安,莫不是仗著祁帝給你撐腰便不把祖宗禮法放在眼里了吧。”
姬清明輕描淡寫地說著,走到墓江的跟前,拿起桌上的茶盞便向墓江頭上倒去。只見冒著熱氣的水從墓江的臉上流了下來,墓江大怒,就連在場的各位墓家長輩,都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瞪著姬清明那張清冷的臉。
“放肆!來人,把她給我綁了!”旁邊的墓河再也看不下去了,不顧旁人的阻撓,大聲地將門外的衛兵喊了進來。
話落,十幾位身著黑色盔甲的衛兵們從門外涌了進來,想要對姬清明下手。
“原來你們墓家這么多不怕死的。”姬清明轉頭看了眼一臉看戲的墓下城。
突然,墓江原本已經被燙得通紅的臉,瞬時開始腐爛,接著便聽見他那狼嚎般的叫聲。眾人回頭一看,竟看見他那兩個眼珠已熔化成血水,順著眼眶流了下來,好不惡心。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七魂去了六魂,都一臉驚恐地看向姬清明,就連那衛兵都不自覺地離姬清明遠了幾步。
此時的姬清明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笑意,可這笑意竟比方才那清冷的模樣,看著更讓人心里寒顫。姬清明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提起被墓江方才擲出的茶杯染臟的裙擺,一副可惜的模樣,道:“方才,你污了我的衣裳,今日,我便污了你的臉。若你要怪罪,就去怪罪青云巔去,畢竟我的醫術都是他們教的。還有一句話,你們在場的都給我牢牢地記在心里,刻在骨頭上。若想活著,都給我安分點,我既然有本事傷了墓江,便有能力滅了你墓氏滿門。”說罷,便又恢復原來那副清冷模樣,像是從未發生任何事情一般,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墓家。
剛要上馬車,身后的墓下城便將她叫住,將她方才落下的手帕遞給她,道:“今日,多謝了。”
姬清明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如今,墓氏族長已經廢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說完,姬清明便上了馬車。
墓下城望著姬清明離去的馬車,看了眼她留下的帕子,倏然抿去了眸子里的情緒,目色冰冷地進了墓府。
墓下城回到大堂后,伸手摸了摸上座座椅的椅背,不住地思忖著什么。
落日的余暉透過窗戶打在了地上。日落,秋風起,秋末冬初的蕭瑟伴隨著北風吹進屋里,落在了墓下城的心上。看著身側慢慢暗下的光線,墓下城在黑暗的邊角,慢慢的閉上了眸子。
當最后一縷微光灑在他的眼角時,他突然睜開雙眸,看向那正在點燈的婢女。
許是太過安靜的緣故,那婢女便忍不住多看了墓下城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與他生生對上了。墓下城眸子里射出的寒氣像是帶了鋒利的刀片似的,看得婢女的心里直發毛。那婢女也是聰明,自知擾了墓下城,點完燈,便迅速地從墓下城的視線中逃了出去。
門外的首秦形色匆匆地進了大堂,上前附耳道:“東西到了,藏在乾軒閣的密室里。”
墓下城聽罷,眼神深處漫出些許的溫柔,就連說話聲都變得不那么冰冷,“一路上,可有人跟隨?”
“五公主風辛那里,曾派出幾名暗衛,不過,都被屬下解決了。”首秦回道。
墓下城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些迫不及待地模樣,起身便往自己院子里趕去。
進了乾軒閣的書房,墓下城囑咐道:“你在外面守著。”
首秦回道:“是。”
說著,首秦便上前將墻壁上的弱水圖取了下來,把隱洞中刻有“北域圣武皇帝墓邊之靈位”的牌位轉了一圈。
牌位一動,旁邊的整個書架整個開始翻轉過來。不一會兒,一個隱秘的樓道便呈現在墓下城的面前。
墓下城剛一踏進密室,那藏在暗處的燈便齊齊亮了起來。
在盡頭深處,一個偌大的冰室便呈現在墓下城面前,墓下城呆呆地望向冰室中央躺著的一女子,癡癡地笑了。
他慢慢地向前邁著步子,一步步都極盡溫柔。他側坐在冰床上,俯身在女子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眼神滿是寵溺地看著女子緊閉的眸子。
他緩緩地將胸口處的方巾掏了出來,看向冰床上的女子。冰床上的女子面上無一絲血色,全身因寒冷的緣故,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花,在光下,猶如冰美人一般在休憩。
墓下城癡看著她的臉,輕聲言道:“弱兒,我已經找到她了,你再等等。不久之后,等你醒過來,我們一家三口便會團聚了。”說著,便摸向那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將那塊方巾放在女子的腹部。
墓下城嘴角帶笑地低下身子,蜷縮在冰床上,抱著那全身冰花的女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