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遭，無外乎開班會。
封凌蹣背著黑質書包走進指定教室。
教室一個多月沒被使用，桌面都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他蹙眉，正想著怎么辦，身旁就遞來一張濕巾。
順著看過去，是一個眉毛修得細長的漂亮女生。
唐北果坐在旁邊的位置上，和善笑道，“擦一下吧，可臟了。”
封凌蹣接過來，禮貌性笑了一下。
“謝謝。”
“不用謝，都是同學。”
簡單擦拭后，封凌蹣坐下。
唐北果偷偷看他，男生發絲柔軟，側臉干凈清俊，眼神平靜，是她喜歡的類型。
一下子，春心萌動。
“你好，我叫唐北果，BJ的北，水果的果。”
封凌蹣轉頭，女生眼睛亮亮的看著他。
“你好，封凌蹣。”
他的介紹很簡短，表情和語氣都很淡。
唐北果更動心了，會對漂亮女孩子冷淡的男生，一定是個鐘情種。
她繼續套近乎，舌尖親昵縈繞。
“凌蹣，是哪個凌蹣？”
封凌蹣微不可察皺眉。
他不習慣和陌生人過于親近，此刻女生親昵喚他名字，就讓他感到排斥。
他默了會兒，才回答。
“凌厲的凌，蹣跚的蹣，你可以叫我全名，我比較習慣。”
唐北果注意到男生嘴角有絲下抿，猜到是自己太熱情主動了，適得其反，遭到對方的反感。
她趕緊呵笑一聲，“好的，”轉回身去，不再和封凌蹣搭話。
清靜了。
新生班會已經開始，輔導員在上面講話，封凌蹣聽了會兒，覺得沒意思，拿起手機，翻到溫明的頭像。
要不要發個短信，告訴她，自己已經來報道了。
他摩挲手機外殼，半晌，還是作罷。
算了，下課后直接去找她吧，更加驚喜。
眸光深遠，笑弧輕淺。
學姐，請多指教。
……
唐北果雖然板正了身子，可余光還在封凌蹣身上。
她看到男生嘴角含笑，眸光溫柔，感到心動又吃驚。
以為是個冷淡的人，怎么會有那么溫柔的神情。
他，在想誰？
*
溫明在租房剛洗完澡出來。
一回學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簽收快遞——希希在暑假期間給她寄了不少包裹，一如既往是治療手傷的藥材。
收拾了那么多快遞，還挺累。
她喝了杯牛奶，想早點休息。
這時候，門鈴響了。
從監控中看到，封凌蹣傻笑兮兮的臉。
把門打開。
“大晚上有何貴干！”
封凌蹣見到溫明，臉上的笑容興奮而明亮。
“我是你學弟了！”
溫明真有些困了，倚在門口，倦怠應他。
“所以呢？”
封凌蹣張開雙手，抬腳，“要抱抱。”
什么！
一個激靈把溫明喚醒，在反應過來前，腳已經踢了出去。
封凌蹣汗津津，張著手，一動不敢動。
溫明的居家拖鞋就抵在他喉嚨。
溫明瞇眼，威脅，“封凌蹣！”
由于她穿的是長睡褲，款式寬松，高抬腳的動作，讓一截雪白的小腿露了出來，封凌蹣心神蕩漾，更加色膽包天。
朝溫明嘟起嘴唇。
“那親親。”
溫明，“……”
腳直接往下一壓，踢在他胸口，把人踢開。
封凌蹣站不穩，撞在墻上，后背火辣辣的痛。
溫明收回腳，瞪他。
“封凌蹣，你怎么這么無恥了？”
封凌蹣揉著肩，委屈巴巴。
“我也只對你無恥。”
溫明，難得老臉一紅。
剛上大學，封凌蹣是撩妹技能全開了嗎。
“少廢話，你再敢亂來，我真打你個滿地找牙！”
說完，啪關上門。
孤單受傷的封凌蹣無聲感嘆，真是追妻路漫漫。
*
新學期開始，大家如常上課。
秋眸總算放慢自己的節奏，不再高度逼自己學習，偶爾會去看看電影，偶爾在天空下發發呆。
南宮雅為作為一名美術生，開學沒多久，老師就布置了畫油畫的作業，以自然為參照物。
天氣熱，她選擇去畫竹林，空氣清新涼快。
一個人扛著畫板畫架和折疊畫凳，左手還拎著一只油畫箱。
這是她習以為常的事情。
只是外形改變后，經常有人想要“熱心”幫忙。
兩個大男生擋在她面前。
“同學，我幫你吧！”說著要拿過她的畫架。
南宮雅為微微一側身，躲開了，退后一步。
“不用，我自己可以。”
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那么干脆，兩個男生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不用逞強，給我們一個助人為樂的機會。”
男生不依不撓。
逼得南宮雅為又后退兩步，然后抬頭直視他們。
小臉精致，眼神堅毅。
“我沒有逞強，我一個人也做得很好。”
從剛開始沒辦法一次性拿那么多東西，到后來不斷嘗試，她做到了只靠自己就能把沉重的畫畫工具搬來搬去。
兩男生被她的反應弄懵了，氣性好大。
南宮雅為繞開他們，大步流星往前走，走過拐角。
一只手伸過來，拿走她的油畫箱。
“還說沒有逞強。”
南宮雅為立馬轉頭，卻看到方谷站在一棵高過頭頂的綠植旁，神色無奈看著她。
“方谷？”
他怎么會在這兒？
“路過，”方谷解答她眼神的疑惑，隨即低頭看向她的左手，“張開手。”
他的聲音飽含磁性，仿佛帶著無盡蠱惑。
南宮雅為愣愣攤開手。
手心有幾道顏色很深的紅痕，汗液覆在上面，顯得狼狽。
“看看，手都成這樣了，滿頭大汗，還說沒有逞強。”
滿頭大汗？
抬手一抹額頭，濕漉漉。
原來自己流了那么多汗。
趁南宮雅為發呆的時候，方谷把她的畫架畫板畫凳也一并拿了過去。
“我現在有時間，幫你一把，不用太辛苦。”
南宮雅為盯著那些東西，手伸在半空，她想拿回來。
方谷攥緊些，不給她可乘之機。
“走吧，帶路，要去哪里畫畫？”
拿回無望，南宮雅為只能如實告答。
“竹林。”
“好地方，走。”
方谷走在她前面，高大的身影在天光中特別偉岸。
她是喜歡他的。
只是對于他的幫助，南宮雅為沒有一絲高興。
以前的她沒有人幫助，現在的她很多人搶著幫助，因為一副好看的皮囊。
很復雜酸澀的心情。
她害怕，方谷會主動對她好，也只是因為這一副皮囊。
“發什么呆，”方谷在前邊喊她，“快走。”
回過神來，她趕緊跟上。
一大一小的身影，隔著一米的距離，都會對主動充滿不安，要怎么才能靠近。
*
中午放學，封凌蹣沖出教室。
他約了溫明一起去三樓食堂吃飯。
在熙熙攘攘的學生中，封凌蹣一眼就看到劉大能，因為他的個子鶴立雞群，很難忽視。
劉大能拿著球，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人。
封凌蹣嘖一聲，走過去。
“怎么又是你？”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學校遇見劉大能，因為沒有好聊的，都是直接當做沒看見走掉。
劉大能仗著個子高，居高臨下睨視面前的家伙。
“來打球，不成啊？”
說著他拍拍懷里的球，強調存在感。
封凌蹣蔑視一笑，“虛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趁早死心吧。”
打球只是借口，劉大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完全是為了能和溫明偶遇。
被看穿了。
劉大能惱羞反擊，“還是你死心吧，我不會輕易放棄！”
封凌蹣翻了個白眼，“死皮賴臉。”
“你！”
險被點著火氣的劉大能看到封凌蹣恨不得趕他走的嘴臉，幡然醒悟。
“我知道了，你想把我趕走，掃清障礙，好讓自己多點機會，對不對？死心吧，溫明不會喜歡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
封凌蹣氣不走他，也懶得再理他。
“更不會喜歡傻大個！”
說完，抬腳就走，浪費時間，他的親親溫學姐還在等自己吃飯呢。
“咱們走著瞧，溫明一定是我的！”劉大能在背后不服氣喊。
封凌蹣猝然回頭。
冷冷看他一眼，眼神有不一樣的陰暗色彩。
劉大能心頭一麻，雞皮疙瘩竄了起來。
好像毒蛇。
等人走遠，劉大能才從陰冷的感覺中回過神來，撓頭嘀咕。
“眼神兇了不起，溫明更不會喜歡。”
封凌蹣按照溫明發來的位置，順利找到人。
溫明已經在用餐了。
他沖過去，在對面位置坐下，哈巴狗一樣，下巴墊在手背上，趴在桌面，眼睛睜大看溫明，身子還動來動去。
“學姐！”
清亮一嗓子，把溫明嚇一跳，附近的人也看向他們。
溫明微惱怒，“什么事？你不去打飯嗎？”
“好想好想你。”
少年聲音清亮，又含著非同尋常的柔情，惹得附近的女生竊竊私語，眼神曖昧。
只想好好吃飯的溫明，“……”好想打爆他狗頭。
“你再說這樣的土味情話，就不用來找我了。”
“別呀，”封凌蹣一秒投降，“我少說還不行嗎！”
“嗯？”溫明一個冷冷的眼神飛過去。
封凌蹣再弱八分，嘟嘟囔囔，“不說就不說。”
總有光明正大說的機會。
食堂高峰期已過，他很快打完飯回來，坐在溫明對面大快朵頤。
“封同學，好巧，你也在這兒吃飯！”
唐北果舉著餐盤，在封凌蹣身邊的空位順勢坐下。
放學的時候她就想和封凌蹣一起約飯，結果他飛一般跑了。
封凌蹣看她一眼，敷衍應了一聲，又專心致志吃飯。
溫明在細嚼慢咽，她差不多已經吃飽了，只是為了等封凌蹣，才會動作慢吞吞。
那個女生沒有注意到她，滿心滿眼都在封凌蹣身上。
女生剛想說點什么，封凌蹣忽然抬頭，夾了一塊青椒過來。
“這個好吃。”
溫明看著碗里突然出現的大青椒，又給夾了回去。
“你吃吧，我飽了。”
封凌蹣沒有遲疑，直接把那片青椒吞噬入腹。
唐北果這才注意到溫明的存在，神情呆愣。
“你們認識？這位是？”
好漂亮的女生。
封凌蹣看溫明一眼，眼睛蓄滿笑意，溫明警鐘大作，一個眼刀子飄過去。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又想胡說八道。
受到警告，封凌蹣蠢蠢欲動的心這才歇菜。
“我朋友。”
他本想回答說是學姐，但轉念一想，那不也是唐北果學姐了嗎？不行不行，溫明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學姐。
看著封凌蹣淡淡寵溺的笑容，唐北果像見了鬼。
封凌蹣可是他們班的高冷學霸，獨來獨往，就沒見他對誰好過。
思及此，唐北果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生氣羞惱。
理科班男多女少，她自己就是難得的美人，班里哪個男生不對她遷就有加，只有封凌蹣，愛搭不理，發現他對其他人都這樣，才沒有過多計較，誰讓她喜歡他。
結果，現下高冷學霸卻對另一個女生百依百順萬分寵愛，怎么能不讓她妒忌。
她戳著手里的飯，見封凌蹣一心都在對面的女生身上，更加不滿，茄子都被她戳爛了。
唐北果氣急，盯著溫明，意有所指。
“這個學校的飯菜真一般，誰吃得下，我同學在京都讀書，那里的飯菜才叫色香味俱全，這里就像喂豬一樣。”
溫明正在喝湯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唐北果，桃花眼清淺。
唐北果這才反應過來，賠笑著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個人口味，我只是吃不太習慣，沒什么意思。”
溫明估量著對方只是吃不慣發牢騷，也沒放在心上。
封凌蹣已經放下餐具。
溫明看見還剩下一半的飯量，不確定問，“飽了？”
封凌蹣點點頭，“飽了。”
這是假話，可有一個不識趣的女生坐在身邊，他難以下咽。
隨即站起來自覺收拾自己和溫明的餐盤。
有人幫忙何樂而不為，溫明隨他。
唐北果安靜挑著米飯，實則快要氣炸了。
封凌蹣怎么可以對這個女生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