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月笙下學時要去打水，提著木桶艱難的經過騎射場時，忽然從前方直沖過來一匹馬，有人驚呼出聲，林月笙抬眼便看見那馬即將沖過自己，馬上的人突然一拉韁繩，駿馬發出嘶鳴聲，頓時揚起高高的馬蹄，眼看就要踏下來，林月笙呆立在那里，幸而從旁有道勁風刮過來，一只手扯過她的肩膀狠狠往后一拉，木桶啪的掉在地上，林月笙回過神時，馬上的李賢德幾乎要破口大罵：“你想死啊，馬朝你沖過來不知道避一避.......”

林月笙等他說完，才慢慢道：“看見有人還故意沖過來，怪我咯？”

后面這句話是跟四公主學的，但她的口吻過于平靜，以至于李賢德又想繼續說，被林月笙后面的人微一咳，而立即閉了嘴巴，眼睛瞪的跟見了鬼一樣：“衛教頭.......不關我的事她自己不躲.......”說罷好似怕被誰問責一勒韁繩就跑了。

林月笙轉過身，沖衛晟一揖：“林璃多謝教頭。”

衛晟看著林月笙微微凝眉：“你在書院，跟秦昭斂他們合不來？”

之所以提到秦昭斂，那是因為整個書院乃至夫子都知道李賢德是秦昭斂的狗腿子，而也有不少說的煞有介事說秦昭斂如何討厭這位林璃。

林月笙點頭，一臉平靜，沒有委屈也沒有憤怒。

衛晟看了眼地上的木桶，忽然想起靈文院斷袖的耳聞，再對上眼前眉目俊俏的人，不由暗道可惜，但也沒有多問，只嚴肅道：“有時間可多練練防身之術，也好過被一味欺凌。”

林月笙微怔，沒想到衛晟也勸她學武？

“林璃你活沒干完，你還愣著干什么，你還不趕快.......”

林月笙輕輕的瞥了說話的管事一眼，那目光清亮，帶著極致的冷淡，那管事頓時像被什么噎住了似的，林月笙轉身離開后，那管事呸了一聲：“真當自己是人物了，一個靠著關系混進來的小子也敢這么囂張！”

入夜，林月笙等在蘆葦湖旁邊，若有所思。

身后，傳來一陣響動，伴隨著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來的挺早哈！”

林月笙轉過頭，是二公主笑瞇瞇的臉。林月笙連忙一揖：“二公.......”

“哎叫誰呢，不要用那娘們的稱號叫我！”

“.......二殿下。”見對方一臉受用的神色，林月笙眼角微抽，繼續道：“約二殿下來此，是想求二殿下教我武藝。”

“啊？”二公主將她從上看到下：“怎么，想通了？”

林月笙靜默了一會兒，道：“殿下說的對，只有強者，才不會受欺負。”

“可是教你？這可比護著你麻煩的多啊！”

林月笙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二公主挑起眉頭：“別跟老子嘰歪這些文縐縐的，老子有這閑工夫，不去睡覺溜達，跑到這教你武功？吃飽了撐啊！”

林月笙靜默了下：“殿下想要什么？”

“我要的，你也給不了啊！”二公主抱手笑：“你說你，除了以身相許，還有什么能給？”

林月笙心道恐怕以身相許也許不了啊，她苦著臉琢磨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或許，我能幫殿下做作業？”

二公主無語的看她，仿佛在說：你就這點用處了嗎？

好在林月笙練就了十足的厚臉皮，硬是這樣的尷尬中，表明對二公主的忠心，二公主將她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好整以暇道：“那你回答老子幾個問題，然后老子看心情要不要答應你，怎么樣？”

林月笙點頭。

“你跟秦昭斂是什么關系？他為何老是針對你？你們之前認識？”

在二公主提出問問題的時候，林月笙便早有預料，卻沒想這個二公主看似大大咧咧，卻一語切中要害。

林月笙沉默了，想來二公主也知道秦昭斂是臨安王之子，而臨安王又是如今朝中忌憚的人物，跟秦昭斂這樣的混世魔王認識，確實引人懷疑。可若是從事實說起，免不了要將蘇折卿扯進來，然而蘇折卿，她到現在都解釋不清他的來歷。

但眼下，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家住在邑陽縣，與臨安城相近不遠，然后，邑陽縣里有個春風樓。”

這前句不搭后語的，聽到春風樓三個字，二公主來了興趣：“春風樓怎么了？有個美貌花魁？”

“啊不是，是是我在春風樓里。”

二公主不敢相信：“你在春風樓里做什么？”

林月笙想了想那時的場景：“被迫接客？”

二公主的表情頓時非常精彩，林月笙卻不覺有何不對，繼續道：“后來秦昭斂放了一場大火，我逃了出來。”

“........他為什么這么做？”

林月笙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不能說的太真：“大概是喜歡那個客人，啊，反正他都對他說什么愿意為他赴死鞍前馬后啊什么的，不是喜歡是什么啊，但是，那人好像看上我了。”林月笙摸著下巴，一臉琢磨的表情：“然后秦昭斂就十分不高興，天天都想掐死我，于是我就從邑陽縣逃到了這里，決定要洗心革面，趁年紀小走上陽光正道。”林月笙又似模似樣的嘆口氣：“可惜他現在又來了南御書院，八成是因為他喜歡的那個人實在不喜歡他，然后又拿我當借口，所以秦昭斂現在依舊十分仇恨我。”

林月笙講完了，二公主一臉古怪道：“.......你說秦昭斂喜歡那個你接待的客人？”

“啊，是吧。”林月笙一本正經。

“他兩都是男的？”

“嗯，對啊。”

二公主抹了一下臉，仿佛有些接受無能，露出一副老子為什么要聽你講這個故事的表情。

林月笙道：“殿下剛剛說的........”

“改天吧，現在我有點累，先走了。”

林月笙哦了聲，目送二公主走了幾步，見其忽又停下來，掏了掏耳朵：“那個，我聽說你之前畫了許多秦昭斂的畫像？”

林月笙愣了下：“是。”她正想著怎么解釋呢，然后就見二公主一臉欲言又止，最后擺擺手：“也沒什么，雖然我也不懂你們幾個斷袖之間的愛恨情仇，但男子吧，還是娶妻生子的路子比較正經，那個秦昭斂吧........”二公主看了眼她：“不是良配。”

林月笙表情有點愣：“我其實沒有喜歡.......”

“唉，都鬧的大家都知道了你還遮掩什么？男子漢大丈夫，斷袖就斷袖嘛！”二公主隨意道：“我又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只是考慮你的幸福啊！”

林月笙：.......這個斷袖，只能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