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和來人撞了一下。后者倒退兩步，驚慌地抬起臉，發現是徐越后，不由得松了口氣。

“發生什么事了？”徐越問他。

劉毅搖頭，似乎也沒太搞清楚狀況：“我剛才醒過來，從教室出來后，就感覺到有東西在跟著我，現在這種感覺消失了。”

“你也是在二層醒的？”

“對，在八班。”

劉毅用手指了一下，恰好是在徐越左手邊鄰近的那個班。

蘇聲剛剛就是往那邊走的。

“你看見那個叫蘇聲的女生過去了嗎？”

“蘇聲？”劉毅在腦子中過了一遍人名。秩序游戲給玩家提供了一個便利，就是當所有玩家進入游戲之后，他們自然而然地會把其他玩家的名字和長相對應起來，節省了辨認彼此的時間。

劉毅又一次搖頭。

“沒有碰見她。是不是從另一邊走了？你確定沒有看錯？”

劉毅如果從八班那邊過來，那么他和蘇聲理應打個照面。但劉毅卻否認了。

徐越心里有點犯嘀咕，但又不能把自己的懷疑明白地表現出來。

“那你看見其他人了嗎？”徐越又問。

“沒有，我醒來之后第一個碰見的就是你了。”劉毅老實地回答道。

“嗯。他們可能在其他樓層吧。我要去那邊找線索，你呢？”徐越指了指八班的方向。

劉毅猶豫了幾秒，還是覺得那邊有什么未知的危險，于是決定和徐越走相反的一邊。

“我繼續往前走吧，分頭找生路更快一點。”劉毅說完，不待徐越回應，一個人跑走了。徐越注視著他的背影被黑暗吞噬，才轉身往八班的方向走。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的余光瞥見一道瘦長的身影正站在他后面。徐越心里一驚，等他徹底回過身，對方已經跑走了。

“等等！”徐越辨認出那道身影是誰，急忙追上去。

雖然是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跑，但走廊里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徐越顧不得自己過重的跑動聲音會不會引來其他東西，他必須得追上前面那個人！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人……是何畢！

徐越經過了二年八班，再前方便是教學樓中間的教師辦公區和通往其他樓層的樓梯，這一部分和教室被一道防火門隔開。徐越眼睜睜地看著前面那人穿過了防火門，身影消失了。他要跟過去時，卻有人從后面用力拽了他一下。

“別過去。”

徐越回頭，蘇聲那張白凈的臉躍入眼簾。

“那是何畢！”徐越以為蘇聲沒有看到跑過去的人影，急急向她強調。

“我知道，所以不讓你過去，”蘇聲一字一頓說得很清楚，“那是陷阱。”

徐越看向捏住他手腕的那只手。雖然看上去是輕輕松松地握著，但只有被捏住的人才能感受到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看來不管采用什么方法，蘇聲都要把他攔住了。

徐越逐漸平復急促的呼吸，頭腦也慢慢冷靜下來，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行為有多么莽撞。

真正的何畢不會做出這種找上門來又故意逃走的行為。如果有線索，他會直接說明，然后再帶著人去。如果是危險，他會盡量讓任何不相干的人不被牽扯進來，不會做出這種刻意引導玩家到某個地方的行為。

蘇聲見他的神情不似剛才激動，也松開了手，自己走到一扇半掩的小門那里，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徐越知道那扇門后是什么，這是學校平時專門用來堆放廢棄雜物的地方。他跟著蘇聲也進了這間小屋。

一進門，蘇聲正蹲在地上，借著月光翻看一箱考試卷。徐越見她一張一張地翻，絲毫不嫌麻煩，飛揚的塵土籠罩在她身上也完全不顧。他不禁有些好奇女生到底在找什么。

“你在看什么？”徐越走過去，和她一樣蹲下。

“時間。”蘇聲還是一貫的言簡意賅，但徐越也不笨，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一般考試卷的卷首都會標有某年某月的月考試卷或期中期末試卷，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確認現在他們所處的是在哪個時間點上。

徐越也抽過來一張看，上面顯示的年份是2016年。

“我全部翻過了，”蘇聲拍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塵，把自己得到的線索和徐越分享，“最早的是09年，最近的是16年。”

“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時間是……三年前？”

蘇聲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徐越，好像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贊同。她是真的不愛說話，能省就省。

徐越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跟這樣的小姑娘打交道，幸好他們不用過多交流，只要討論線索就可以了。

“那你覺得……這個時間有什么用？”徐越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試卷，又松開手，任由它輕飄飄地落在紙箱內。

他半天沒得到回應，奇怪地抬起頭，卻發現蘇聲早就走出門去了，現在正蹲在走廊里，研究那扇防火門。

徐越發現她只是蹲著，雙手搭在膝蓋上，若有所思地看向門的另一邊，似乎沒有邁過去的意思。正當他想要提議到教師辦公區看看的時候，蘇聲卻站了起來，活動兩下關節，對徐越說：“走，去看看那邊。”

她的手指指向了和教師區相反的方向。

“難道不用……”

“不用，”蘇聲仿佛看穿了徐越的想法，搖搖頭，“暫時不能。”

說完，蘇聲也沒動，好像擔心徐越趁她不注意會跑到對面去似的。直到徐越在她目光的壓力下先走后，蘇聲才抬腳跟上。

三層。

防火門前，同樣站了一個人。

許崇陽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注意這扇防火門已經有一陣兒了。剛才他也在三層的某一間教室里醒過來，除了黑板上的秩序外什么都沒有發現，不免覺得失望。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位于三層同一側的五六七八班檢查一遍，也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費了半天力氣，一無所獲，連只鬼影都沒有，許崇陽已經忍不住要罵人了。

事實上他雖然沒有罵出口，但在心里已經把所有跟秩序游戲相關的人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全部問候了一遍。在罵人這件事上，他向來不嫌繁瑣，而且一個不落。

等他把三層這半邊翻了個底兒朝天之后，便來到了這扇防火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