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見什么了？”

老莫發現何畢盯著手機半天不出聲，不禁問道。

“沒事，看到一條通知。”

何畢把話題岔過去了，心里想的卻是那條備忘錄。

是那個假扮他的人留下的。

何畢把手機扣在桌面上，有一個問題浮上心頭。

根據之前的經驗，以及老莫曾經和他說過的情況，可以判斷出，進入游戲的應該僅僅是他的意識，而他的身體還留在現實之中。

最近的一次，他進入游戲之中過了好些天，而外面的時間竟比游戲內流逝得更快。但是老莫說，在這段時間內，他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沒有任何人察覺出他和以往不同。這說明在游戲進行的過程中，他的意識留在游戲場景內，而他的身體由某人接管了。而且這個“某人”還十分了解他，甚至能夠毫無破綻地扮演他。

不僅如此，他還在自己的手機上留下了消息。

不對。

何畢用手指蓋住額頭。

在游戲中，不僅他自己在，他的手機也隨身帶上了。他的意識可以脫離身體，難道手機也可以嗎？

游戲中的手機是自己幻想的產物？

還是說……他是連帶著身體一起進入游戲，只不過現實中又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他？

兩種情況的可能性都很大，何畢沒辦法排除任何一個。

而且這條信息……是線索嗎？還是陷阱？

“何畢，何畢？”

老莫坐在對面看何畢的臉陰晴不定，眼珠盯著一個地方就不動彈了，他不由得晃晃手掌，把何畢的注意力喚回來。

“你怎么心神不寧的？”老莫問他。

何畢長長吐出一口氣。腦子很亂，一瞬間有無數條想法涌入。

他定了定神，才緩緩地說：“我沒事，我就是休息不好。”

“你也別犟了，趕快去看看吧?！?

“好。”

何畢這次沒有拒絕，而是敷衍著答應下來。他心里依然不打算去醫院，今天晚上，他要去那個飯館赴約。

反正按照他現在糟糕的狀態和催命一般的倒計時，也沒幾天好活的，倒不如看看背后究竟是誰在搗鬼。

抱著這種想法，何畢也安下心來，把剩余的早餐吃光，和老莫一路上課去了。

等到了晚上七點半。他在思修課上把點名應付過去，就從后門偷偷溜了。這個阿吉飯館距離他們大學不算遠，路上花了半小時，何畢在八點十分的時候到達了這家飯店。

晚間，飯店的生意正是火爆的時候。門口的服務生迎上來問他幾位，何畢說“一位”，然后又補充一句“可能還有一位”。服務生便帶他來到臨窗的一桌，上一桌的客人剛剛離開。

趁著收拾桌子的工夫，何畢在飯館內快速掃視一周。

大部分人都在閑聊吃飯，也有兩三桌跟他一樣在等人。何畢重點留意了那兩三桌，兩位女顧客，一位男顧客。兩位女顧客很快就等來了同伴，而過了大約一刻鐘，那位男顧客對面也有人落座了。

都不是嗎？

何畢失望地收回視線，低下頭，手指在手機的下單頁面上無聊地滑來滑去。

正當他準備隨便點兩道菜吃的時候，一道聲音從上面落下來。

“你是……何畢？”

“??？”

何畢聽見有人叫他，抬起頭，來人有點讓他沒想到。

“小徐？”

徐越的表情比何畢更驚訝。

“你是……來這里吃飯？”

何畢搖搖頭，手指一點，讓徐越落座，然后才開始解釋。

“我是被別人叫到這里的，但是到現在也沒看到人影。你也是嗎？”

徐越的情況跟何畢不一樣。

“我每周三下午都是滿課，不想做飯，就來這家吃，這是固定的?！?

何畢感到很稀奇。

“所以是有人故意引我到這里跟你碰上？”

“嗯……很有可能?！?

既然來人是徐越，何畢也就放心點菜了。在等待的時間，兩人簡單交流了一下游戲后的經歷。

“那天我背著孟子蓉剛剛走到門口，覺得不對勁，又返回來找你。但那個時候廚房已經被濃霧圍住。我還沒來得及找人，就暈過去了，再醒來便回到家中。”

“你發現游戲內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不一樣了嗎？”何畢問道。

“其實我很早就發現這一點了，但之前沒有哪一次像這次差距這么大。”說到這里，徐越也感到很困惑。

“嗯，”何畢點點頭，又問了另一件十分困擾他的事，“小徐，你知不知道在你進行游戲的過程中，是誰接管你的身體？”

“接管？”徐越不太明白。

“就是說，你進入游戲之后，你的身體在哪里？”

“啊，你問這個，”徐越這回明白了，“我一開始也有這個疑問，后來就找人在家里安裝了監控，然后發現我在游戲開始之后，身體就突然消失了。所以說，我是帶著身體進入游戲內的?！?

何畢聽完徐越的回答后，臉色立馬變了。

徐越也看出他的不對勁，問他：“哪里不對嗎？我之前也問過幾個玩家，他們說都是這樣的情況。所以為了避免正在工作的時候一下子消失引起慌亂，很多人都是提前請假。不過游戲一般在深夜開始，那時候大部分人都回家了，也就還好。”

何畢沉默了一陣兒，他在消化徐越提供的信息。

徐越的教師職業病犯了，發現問題他一定要全方位地解釋清楚，爭取沒有紕漏。

“而且這個請假時間也比較好掌控。一般在倒計時快要結束的時候，新的游戲就出現了。就是游戲會花費多少時間這個不確定，但一般不會超過一周，這是大家摸索出來的規律，絕大部分在一天內就搞定了。像我們這樣在游戲中停留兩三天的都不常見。”

徐越講了很多，何畢耐心地全部聽完，然后才又拋出問題。

“那些沒有通關游戲的玩家呢？他們去了哪里？他們的家人難道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嗎？”

滔滔不絕的徐越突然沉默下來。他抿了一口茶，半晌才搖搖頭。

“我不知道，估計也沒有人知道。”

的確，他們這些玩家在進入游戲之前，基本上都是陌生人。而且如果不是像何畢這樣被人引導，在現實中壓根遇不到彼此。再說了，到目前這種自身難保的境地，誰還在乎其他人怎么樣呢？

“對了小何，你說你是被別人叫過來，是誰叫你過來的？”

何畢猶豫了一下，決定隱瞞自己的異常，只是說：“有人在我的手機里留下了一條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