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則睿,你知道嗎?”蔍弦月陳述著舊事,眸光沉下去。“我和他相識于十五歲,定情于十七歲。我們一起經歷生死,一起平復皇兄登基時所有的動蕩,一起做了好多好多的事。
我以為,命中只會有他。
你知道嗎?在麌朝,我和他就是當世的許平君與劉病已。”
楚則睿當然記得這個說法。
那時麌朝人人都說,十八公主與孟首輔是天定的良緣,月老的姻緣薄上明明白白寫著的好親事。
這是他最嫉妒孟蘭亭的原因。
“楚則睿,我早就不怨你了。”
這句話終于說出了口。
她從未給過他機會。
一個讓楚則睿洗白自己的機會。
蔍弦月嫁給他這么些年,她厭惡楚則睿,覺得跟他待在一起都很臟。楚則睿知道,所以他從不招惹她以免惹來她更深的厭惡。
她對他的態度從來不算好。
如果不是麌朝皇室對于她嚴苛的禮教要求,蔍弦月覺得自己絕對會見他一次罵他一次。
而且還是哪兒難聽往哪兒罵。
這些日子以來,她、阿錦、小皇帝、楚則睿組成調查皇姐失蹤案小組。他們日日夜夜調查只為一件事,楚則睿成天陪著她到處亂跑,她也漸漸認識了這個男人。
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不堪。
從某種意義上講,楚則睿比蘭亭更適合她。
其實她嫁給他這么些年,無聊時反反復復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楚則睿,她和蘭亭會是什么結果?
反正不會在一起吧。
為什么?
因為皇姐不同意。
當初蘭亭來皇家提親的時候,皇姐就不同意。而且,她當時連帶著皇兄一起投反對票。楚則睿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讓她一度以為皇姐和皇兄是因為想要把她嫁給門當戶對的才反對的。
她當時還大鬧了一場。
她和皇姐、皇兄是親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可她那時氣極了,將所有的賬都算在楚則睿頭上。
楚則睿又有什么錯呢?
他不過是喜歡她想娶她而已。
而孟蘭亭,是這場聯姻里本不該出現的人物。皇姐當年雖一手提拔他做首輔,甚至派她去幫他成長,可皇姐的確也晦暗的告誡過自己她和孟蘭亭不可能。
只是她當時一門心思地撲在蘭亭身上,沒聽出來罷了。
現在仔仔細細地想,其實她誰也怨不得。
楚則睿待她很好,好到沒有底線。他們成婚五載楚則睿從不強迫她,什么事都順著她。知道她不喜歡他,所以從來不主動靠近。
成婚五載,他們從不在一張桌上吃飯、他們說話、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就只有喝醉時,才敢大著膽子來找她。惹惱她了隔天又會來道歉。
只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蔍弦月才真正看清罷了。
其實她早該說了。
聽她這么說,楚則睿呆呆的看著她,滿臉不可置信。他淺灰色的眸子里重新燃起光亮,嘴巴張合幾次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他的身子是微微顫抖的。
這么說……這么說……
“楚則睿,”蔍弦月一見他這副模樣就明白他心底在想什么了,她連忙叫住,不急不躁地潑一盆冷水下去:“我原諒你了,但是我不能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