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南悠兒對著幾人微微搖頭,她們便都穩定如山地坐著,悠悠然然垂眸吃著點心。
“好生厲害!”
大堂和二樓的人都瞧著熱鬧,看著一樓中央雙腳沒有挪動一分,雙手間卻不斷你來我往、攻守交替的兩人咂舌稱嘆。
“公子既有這種身手,帶著嬌娘一擲千金,豈不是太虛度了?”
安耀陽語氣嚴肅,忽然,他挪動雙腳朝木沉白身后襲去。
一個側身,木沉白抓住離玉牌只有幾公分的那只手。
“安公子,我說了,這塊玉牌是有主人的。”
一只纖纖白手將桌上的玉牌收進袖內,微微側臉,恰好被瞧見面容。
安耀陽手臂一顫,往身后踉蹌一步,呆呆望著站起身的那人。
陽、陽兒。
怎么會!
難道!
安耀陽偏頭看著松開自己手腕的木沉白,只覺心中一沈,一張麥色的俊臉都變得有些蒼白了。
“表哥,你不認識我了?”
表、表哥?
劉公子和金公子瞬間變得懨懨的,覺得這場戲也鬧不出動靜了。
就在安景陽起身時,她被安耀陽緊張地拉到瓊花樓外頭。
木沉白轉身,又坐回桌前,座上的人也紛紛暗自緩了一口氣。
門外,安耀陽緊緊抓著安景陽的肩頭,顫聲道:
“什么時候的事?今日么?”
安景陽秀眉一挑,不知所謂。
“哥問你,宮里是不是還沒人知道?”
看到眼前人依舊不出聲,安耀陽長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沈聲道:
“哥帶著你們逃。以他的本事,應該逃的掉。”
這下,安景陽有些明白了。
“沒事陽兒,女孩子都會被這樣的公子吸引的。只不過,那三位姑娘不能帶著?!?
雖然沒看到那三人的相貌,但終歸是不能一起帶走的。
“你想多了。”
安景陽替面前人攏了攏微亂的衣襟,“就是來瓊花樓看看?!?
想多了?
“那你不是逃出來的?”
安景陽點頭。
看到這般安耀陽松了一口氣,心想爹、自己和大哥的命算是保住了。
“圣上知道你出宮?”
安耀陽把聲音壓到最低,看到安景陽再次點頭,臉上瞬間恢復血色,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
“既然這樣,你看完后記得早些回去,不要給當家的添麻煩。”
安景陽點頭,“是。明日二哥要早起面圣,先回去歇著罷?!?
“可是……”
安耀陽看了看瓊花樓,又看了看身前人,神色擔憂。
“你跟著我反而不好?!?
聽上去好像也對。
既然是圣上放出來的……安耀陽往四周一看,果然發現了情況。
“那、那我便走了?!?
安耀陽清了清嗓子,負手往前走去,不過剛走兩步又退了回來,以極低的聲音道:
“別色迷心竅。”
“咚?!?
屋內,鼓聲第二次響起。
只見那劉公子走到木沉白桌前抬手準備掀桌,不料用盡全力也紋絲不動,反而滿臉漲的通紅。
“金兄,南兄,快來幫忙??!”
那位金公子上前,撐開折扇笑道:
“劉兄這樣粗暴,把幾位美嬌娘嚇的花容失色可就不好了?!?
南宮旻這時也上前,“哦?錦城之大,可難有美人能入金兄的眼?!?
今日相約這里,也不過是來看看那位半載都未曾露面的花靈兒。
“只要金兄開口,這三位美嬌娘還能跑了不成!”
劉公子放棄掀桌松開了手,也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一直低眸品著茶的南悠兒身上。
不覺便看癡了。
先前在酒樓里因為背對著,還沒見到這位夫人呢。
劉公子不禁咽了咽口水,這副模樣被他身側的南宮旻發現,也朝那邊望去。
“若劉公子也……”
語噎,南宮旻如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看著抬起眸來的南悠兒。
彎唇淺笑,更是勾魂攝魄。
那望過來的金公子也怔在原地。
南悠兒忽然一雙手挽住身旁的人,美目里涌起萬分苦楚。
“夫君,他們這般瞧著妾身,是妾身哪里不妥么?”
木沉白側眸淺笑,“那一定是因為夫人的美貌。雖勉強算是一種贊美,可自己的夫人被旁人這般瞧著……”
南宮旻渾身一顫退后一步,他感覺到自己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經把里衣濕透,又好像周身被一股寒風包裹,連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終于明白安耀陽看到那位“表弟”后的震驚了。
“不如……”
“這位白公子和夫人如此般配,我看金兄和劉兄還是別癡心妄想了!”
終于,南宮旻發出了聲音,本來發麻的手腳也漸漸恢復知覺。
對,南悠兒剛剛就是提醒自己。
畢竟是一家人,她如今貴為皇后,怎會容自己在圣上面前犯這種大不敬的錯!
“南兄你!”
“今日是白兄包了場,劉公子,你和金公子再出言不遜,我可看不過要請你們離場了?!?
南宮旻拍手,那些守在堂內的幾名府丁便圍了上來,看到這般,劉、金兩位公子都瞬間黑了一張臉。
“哎喲,還是南公子講道理?!?
黃媽媽笑臉迎上來,對著被圍在中間的兩人為難道:
“劉公子、金公子,您們看要不今日就算了?”
“走!”
兩人憤憤離去,南宮旻上前對著幾人痛心道:
“先前在下聽僅一方之言,如今看來是那兩人見色起意,實在是有辱斯文?!?
木沉白并沒有理會,只是握住挽著自己的那雙手輕聲道:
“夫人可是受驚了?”
南悠兒微微搖頭,一滴淚珠兒卻砸在了那人手背,看得南宮旻是心驚肉跳!
這賤人,是借機想報復么!
不料,卻聽南悠兒楚楚道:
“妾身是感慨南公子的仗義執言。”
南宮旻心中大石落地,心想算這賤人識大體。他若被安一個大不敬之罪,就不信出自南府的她不受一點牽累!
“那在下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臨走前他還刻意用余光看了下桌上的其他人。
各個姿色卓然,還有那位粉頭白面的少公子,果然是女扮男裝才說得通。
走出瓊花樓不遠,南宮旻被金、劉二人圍堵。
“南兄,是唱哪一出???”
南宮旻慢慢勾唇,巡視一眼四周后將兩人招到角落,貼耳道:
“剛剛瓊花樓里藏著一位大人物,我們若那時出手,到時可就犯了大錯了?!?
大人物?
“那,我們等那姓白的出來再算賬。”
“咚?!?
屋內,鼓聲第三次響起。
這時大堂頂樓四周的紅木圍欄上忽而飛躍出七名綠衣舞女,只見她們每人手中持著顏色各異的彩綢從空而降。
七人落地之時繞圈旋轉,她們手中的宛如一條條盤旋的彩龍纏繞在一起,繽紛絢麗。
“好!好!”
眾人喝彩聲不絕于耳,桌上的宋容兒和司馬柔都看癡了,也在賣力地鼓掌喝彩。
這才走進來地安景陽看到興致盎然的兩人后不覺一笑,也在這時,那些糾纏一起的七彩之龍瞬間散開,從其中漫出千千粉紅。
石門流水遍桃花,我亦曾到秦人家。
粉色的桃花落地之時,一襲水紅紗裙的女子不知是憑空出現,還是這些桃花幻化出來的。
“花靈兒!花靈兒!”
歡呼之間,那女子水袖緩下,露出一張靈動笑臉,正似花間精靈。
好美。
有人癡有人嘆有人癲狂。
南悠兒目光沉靜,看到那眾星捧月被所有目光聚集的女子一步一緩朝他們這桌走來。
而那雙靈動又不失嬌媚的雙眸里,映著的只有那抹月白色,好似除了他天地萬物都不要了。
石門流水遍桃花,我亦曾到秦人家。
花燈詩文里,是否他是那個“我”?她是那個桃花滿簇的“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