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殿之上,在眾大臣一番苦口婆心的進言之后,皇帝滿面無奈地降下旨意,要親自審問煜王。司空煜被押解至大殿之上,只見他身姿雖略顯狼狽,卻依舊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鎮定?;实勖嫔兀_口問道:“煜王,你可知罪?”司空煜恭敬地垂首,回道:“知罪?!被实坶L嘆一聲,繼而道:“謀害太皇太后,即便你身為皇族,依照我朝之法,這亦是死罪。你可有話說,是否背后還有人指使?”司空煜面不改色,淺笑道:“此事皆是臣弟一人所為,與他人毫無瓜葛?!?
皇帝聽聞,心中仿若被重重一擊,那是一種痛心與不忍交織的復雜情緒。他緩緩下令道:“來人吶,將煜王貶為庶民,壓入打牢,擇日……擇日問斬?!彼究侦掀届o地叩拜,應道:“謝陛下。”就這樣,司空煜被帶入了死牢?;实蹪M心痛楚地走向太廟,跪在父皇的畫像之前,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喃喃自語道:“父皇啊,孩兒實在不愿親手處置自己的弟弟,他為君者最是看重親情,可他為何就是不明白孩兒的苦心呢?哪怕……哪怕他說是受人指使的也好啊,可他卻這般執拗地一力承擔,獨獨咬定只有他自己。”
司空煜被關進大牢之后,皇帝下旨撤走了圍在煜王府外的人。柳若蘭聽聞對司空煜的處罰,只覺眼前一黑,當即暈了過去。醒來時,她不顧自己虛弱的身軀,一心只想立刻去見他。一旁的丫鬟急得直皺眉,勸說道:“王妃,您這幾日都未曾好好進食,身子這般虛弱,還是等身子好些了再出去吧?!绷籼m一臉憂心忡忡,堅決地搖了搖頭:“不,這些與他所承受的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眾人見勸不動,也只好隨著她一同前往。
柳若蘭來到天牢外,想要進去探視司空煜,守衛面露難色:“實在不是屬下不讓您進去,只是里面那位吩咐了,他不想見任何人,請王妃莫要為難小的?!绷籼m心中悲戚,喃喃道:“難道連我他都不愿見嗎?”侍衛無奈地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他讓小的給王妃帶句話,說他如今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命中注定,讓王妃回去好好照顧自己,必定要牢記他叮囑您的話。”
柳若蘭聽了侍衛的話,不禁想起前幾日司空煜的種種異常,還有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思緒如亂麻一般。不知不覺間,淚水已模糊了雙眼,她就那樣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不愿離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府中的丫鬟見主子回來后便坐在那里發呆,一言不發,不吃不喝,眼見著好些天了還是這般模樣,心中不免擔憂,可她們也知曉自家主子的性子,知道她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宛如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
實在是無法可想,丫鬟們便差人去柳府傳信,盼著老爺或者老婦人能來勸說一二。老婦人本就心疼自己的女兒,聽聞此事后匆匆趕來府中。見女兒這般模樣,她心疼不已,輕聲細語地勸著:“若蘭,事已至此,你要想開些呀?!绷籼m聽到母親的聲音,那壓抑許久的情緒瞬間決堤,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她靠著母親的懷里泣不成聲:“母親,您能讓父親去找皇上求求情,救救王爺嗎?說不定皇上會改變處罰呢?!?
老婦人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皇帝已然下旨,任何人不得為煜王求情。而且如今煜王已被貶為庶民,好在那皇帝沒有牽連其他人,還下旨準許你們和離呢?!绷籼m一聽,心中滿是詫異,看向母親道:“不會的,母親,我不會同意的。他即便不再是王爺,在我心里,他也是我的夫君,我與他生死與共,我定不會與他分離。”老婦人看著執拗的女兒,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孩子啊,母親知道他這么做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啊?!?
然而不管母親如何勸說,柳若蘭都不愿意相信,她堅信司空煜不會這般狠心丟下自己,獨自面對一切。柳老婦人見勸說無果,心中滿是無奈。傍晚時分,柳老婦人只得落寞地離開。柳若蘭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她在心中暗暗決定,待他走后,自己便去陪伴他。
皇帝派到府中監視情況的人將此事稟報給了皇帝?;实垡嗍菨M心的無奈,心中暗自思忖:這兄妹二人的性子皆是這般倔強,這可如何是好?可若是這位弟妹真的出了什么差錯,自己又該如何對得起弟弟的臨終囑托呢?想到此處,皇帝命人將此事告知天牢中的司空煜。
司空煜只是淡然一笑,他這般豁達之人,自然是早已料到會是這般情形。他對皇帝派來的人平靜地說道:“告訴陛下,自己的事情自己定不會逃避,只希望最后陛下能答應我最后一個心愿,讓我回去親自勸說她?!笔绦l領命,將此事告知皇帝?;实蹮o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屆時多派些人手跟著一同去?!?
兩日后,司空煜在皇帝的安排下悄然回到府中。因著他之前的安排,府中早已是人去樓空。府中的丫鬟見他回來,趕忙上前行禮,還未開口,司空煜便淡淡地說道:“如今我已經不是什么王爺了?!闭f罷,他悄悄將一張紙條塞到丫鬟手中,囑咐道:“你即刻回柳府,將這個交給你柳老爺,讓他晚些時候派人過來接你們小姐回去?!毖诀唠m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依言而去。司空煜緩緩走到柳若蘭的房外,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這才推門而入。
柳若蘭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不佳的情緒中還帶著一絲倔強,出聲道:“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嗎?”司空煜看著幾日不見卻已身形消瘦的柳若蘭,心中一陣刺痛,輕聲喚道:“若蘭。”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柳若蘭的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司空煜上前一步,從背后輕輕地抱住了她,柔聲道:“對不起。”此時的柳若蘭早已泣不成聲,所有的委屈與思念在這一刻都化作無盡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