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先皇微服出巡,不想遭奸人覬覦,險象環生。慌亂之中,誤入一方幽僻山谷,迷失了方向。幸得一女子相救,那女子貌若天仙,肌膚勝雪,雙眸猶如繁星閃爍,顧盼生情。她不僅容顏絕美,更有傾國武功。先皇與她相識相知,情愫暗生,而后帶回東陵。
先皇對她寵愛有加,在這皇宮深深、爾虞我詐之地,猶如春日暖陽,獨獨照拂于她。不久后,女子誕下煜兒。然宮闈之中,危機四伏,先皇常年征戰在外,那些暗中覬覦之人,便將算盤打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深知自己身處險境,卻放不下年幼的煜兒。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她帶著煜兒倉皇出宮。可敵人早已埋伏在側,一路緊追不舍。她雖武藝高強,然畢竟帶著幼子,終究寡不敵眾,被逼至懸崖之畔。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她望著懷中瑟瑟發抖的煜兒,心下一橫,決然與追兵一同墜入萬丈深淵。
先皇得信火急趕回,卻只看到一地的血腥,女子香消玉殞,留下尚在襁褓中的煜兒。自那日后,煜兒便一病不起,醒來之后,腦海中仿若被清空了一般,什么都不再記得。
皇帝憶起往事,滿是心疼:“當時煜兒傷勢過重,父皇遍尋名醫,才勉強留住他一條小命。醒來之后,便失了憶,這也難怪父皇對他愈發疼惜,總是叮囑我們要讓著他。”
太皇太后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你父皇臨終之時,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若不是那些舊事,這皇位,或許就是他的。”皇帝忙應道:“是啊,父皇再三叮囑,不論五弟日后做何事,都要我好生護著。”
太皇太后幽幽一嘆:“你父皇傳位于你,也是深知你這性子,是真心疼惜煜兒之人。若傳位于旁人,只怕煜兒不會有今日。”皇帝面露難色:“可是這……”太皇太后平靜地看著他:“你可是想問,這些與今日之事有何干系?”
皇帝默默點頭,太皇太后接著道:“他能知曉那些過往,我雖知悉一切,卻未曾阻止,致使他痛失生母。”皇帝滿臉震驚:“當初的事,祖母……”太皇太后輕輕頷首。
皇帝苦笑一聲:“或許,我如今能明白五弟為何如此了。”太皇太后問道:“那依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皇帝面露為難之色:“我……我……”太皇太后正色道:“莫要忘了,你是皇帝,其次才是他的兄長。此事關乎社稷安危,不可掉以輕心。”
皇帝垂首,應道:“孫兒明白。”太皇太后擺了擺手:“哀家累了,你退下吧。”言罷,緩緩閉上了雙眼。
皇帝如夢初醒,腳步踉蹌地離去,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宮中的。皇后聽聞太皇太后已醒,皇帝也從太皇太后處歸來,本想前去探問究竟,卻聽侍衛言道皇帝下了禁令,不許任何人打擾。皇后無奈,只得回宮。
這一夜,皇帝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諸多思緒在腦海中翻涌。次日,上朝之際,眾人皆已得知傳言,都說煜王暗害太皇太后未遂,紛紛要求皇帝嚴懲。
皇帝卻將此事壓下:“此事重大,朕定會派人徹查,定給諸位一個交代。”退朝后,皇帝怒不可遏,在書房咆哮道:“朕讓你們封鎖消息,怎還會傳了出去?”侍衛跪地答道:“屬下已查明,是有人故意為之,只是尚未查出是何人主使。”
皇帝氣得將桌案拍得震天響:“朕白養你們這群飯桶,還不速速去查,將那造謠生事之人一并抓獲。”侍衛應道:“是。”
彼時,四王爺司空樂聞得此訊,心中滿是驚訝。往昔他便懷疑五弟已恢復了記憶,卻不想他竟敢做出如此驚天之舉,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膽識。
二王爺遠在邊疆,尚未得知此事。而皇宮之內,皇帝處理完朝政,便來到司空煜的牢房前。
司空煜微微抬頭,已看到皇帝前來,開口道:“聽說祖母醒了,想必皇兄已知曉了吧?”皇帝緩緩走近,問道:“五弟,你真恢復了記憶?”司空煜淡然一笑,未置可否。皇帝又道:“那件事已過去了這么多年,這些年祖母一直對你關懷備至,你為何……”司空煜自嘲地笑了笑:“關懷備至?不過是她心中有愧罷了。她深知,若我恢復,定會為我母妃討公道。若不是她當年的決定,我母妃不會早逝,我也無需承受那蝕骨之痛。”
皇帝心中一陣絞痛,忙勸道:“五弟,此乃往昔之事,莫要再提了。”司空煜苦笑道:“皇兄,你可知,我每月都要承受那痛徹心扉的感覺,這是何等的煎熬。”
皇帝心中愧疚,道:“五弟,是朕疏忽了。”司空煜神色平靜:“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皇兄若還念在兄弟之情,就莫要牽連無辜之人,只處置我一人便好。”
皇帝皺著眉頭,緩緩道:“你這可著實是在給朕出難題吶。”司空煜趕忙躬身,言辭懇切地說道:“陛下身為萬乘之尊,當以國事為重。陛下試想,此事若處置失當,那些朝臣定是不會應允的。”
皇帝的臉上滿是糾結之色,那龍椅之上仿佛有千鈞之重。他心中天人交戰,一邊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情,一邊是不容褻瀆的國法。這國法猶如高懸之劍,冷峻而威嚴;而這親情恰似涓涓細流,長潤心田。若偏向親情,那些朝中大臣必定會搬出國法來大做文章,屆時朕縱是貴為天子,怕也難以服眾。可若是執意遵循國法,自己疼愛多年的弟弟啊,真的就要如此嚴懲,直至取他性命嗎?每念及此,皇帝只覺這宮廷之內,仿若被一張無形之網緊緊束縛,動彈不得。
皇帝失魂落魄地回至自己的宮中,此事仿若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令他頭疼欲裂,只覺仿若置身于茫茫迷霧之中,不知何去何從,實在難以決斷。
司空煜深知自己這位皇兄生性純善,心慈手軟,斷不會輕易下手。可他身為一國之君,若真對這等事情視而不見,長此以往,這江山社稷怕是要陷入風雨飄搖之境。思及此處,司空煜無奈苦笑,看來這惡人終究是要自己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