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鐘離螢再次進宮,既然答應了阿粟要幫她自然不會食言。
去見鐘離宥時他正在批閱奏折,自從鐘離螢有了自己的府邸便很少進宮了,鐘離宥忙里抽閑陪鐘離螢在這宮中走了走。
兩人悠然行走在假山池,陽光正明媚。
鐘離宥問:“螢兒今日怎么想起進宮來看看王兄了?”
鐘離螢玩笑道:“怎么螢兒無事就不能來看看王兄嗎?”
鐘離宥笑道:“那倒不是。”
鐘離螢也就不賣關子了,進入主題,道:“王兄我聽說你找到孟惜了,昨日我還特意去看了看那姑娘,她生性率真是個好姑娘,我與他心性相投很聊得來。”
鐘離宥悠然道:“你們聊得來是好事,在我心里孟惜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女子。”
鐘離螢聽他的意思的確很喜歡阿粟,可奈何阿粟不是孟惜:“我昨日見了她,她對我說她不是孟惜,王兄是不是認錯了,孟惜是一個很端莊的女子,而阿粟更喜歡無拘無束。”
鐘離宥突然停下了腳步,已經料到肯定是阿粟對鐘離螢說了些什么,讓她來勸自己:“螢兒你沒有見過孟惜,她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還是本王喜歡的樣子,本王找到了她,你不替本王高興嗎?”
鐘離螢不是不知道這孟惜只是鐘離宥做的一個夢,勸道:“王兄就見過孟惜嗎?她不是孟惜,孟惜這個人只不過是你夢中的人,阿粟并不喜歡你。”
鐘離宥失去了耐性,不想再提關于孟惜的事,冷著臉道:“螢兒若你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向本王說這些那本王覺得我們沒有說下去的必要,她就是孟惜沒有任何人比本王更了解她,她一定是埋怨我兩年前不辭而別所以才這樣說的。”
說完鐘離宥就一臉不高興的走了,身后的止因緊跟著他。鐘離螢上前一步想說什么想想還是算了。
白蓮宮
“就是這樣了?”鐘離螢向阿粟講述剛才在假山池發生的事,怪不得阿粟勸不動他,根本就沒法勸。
阿粟欲哭無淚實在懷疑這鐘離宥是中邪了,要么就是上輩子欠了那孟惜的情債,不然這輩子怎會受她如此糾纏,關鍵是為什么還要拉上自己。
阿粟突然握緊了鐘離螢的雙手,淚眼汪汪一副要哭的樣子,道:“螢兒你可得幫我,實不相瞞,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跟隨爹來清川做生意半路上遇到妖怪,爹被妖怪殺了我也掉下了懸崖,我家中還有一位七十歲的奶奶,我若是不回去她就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天天以淚洗面,還有我的尹哥哥他也天天盼著我回去呢。”
阿粟說著竟真的哭了出來,她使勁兒哭想眼淚再流得多些,想想這樣說已經很可憐了吧。
鐘離螢見阿粟這般難過眼角有淚,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連連點頭道:“我幫你,阿粟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阿粟一把撲進鐘離螢懷中,嗚嗚半天。鐘離螢也紅著眼睛拍著她的背安慰她。阿粟假裝在哭心下卻十分歡喜,總算是能離開這里了,她還得去找鐘離越,她答應了幫他復位的。
阿粟打發了一直跟著她的宮女貝羅,說是受長公主邀請去她的府邸品茶,貝羅也不知阿粟是怎么這么快就與長公主熟絡起來的,只是主人們的事,她也不好多管多問,便聽其言沒有跟去。
這到了長公主府還不能立即離開,這熠城的士兵把守較嚴,那些士兵說不定就有認得阿粟的,還是天黑時再走。
阿粟呆呆地望著天空,天已經黑了,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風很大。想著也是時候該走了。鐘離螢早已為阿粟備好了一切,要送阿粟走時突然有些舍不得,在門前依依不舍好久。阿粟換上一身男裝,再不舍也要離開了,下人們打開了門。
眼前頓時出現兩個人正是鐘離宥與鐘離允,他們有說有笑的朝這里走來。鐘離允朝鐘離螢揮了揮手,道:“螢兒,你瞧我把誰帶來了。”
阿粟與鐘離螢面目緊張,對視一眼,見他們已經走近,阿粟如同貓見了老鼠般迅速埋下頭,不知鐘離宥認出自己沒有。
鐘離螢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上前迎接,道:“王兄你怎么來了?也不早點通知螢兒,螢兒這是一點準備也沒有。”
鐘離允道:“不用做什么準備,借涼亭一用,再備兩壺好酒即可。”
“那好,我這就命人去準備。”鐘離螢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示意讓阿粟先回去,阿粟便先回了屋。
還好鐘離螢做了萬全的準備,下人們帶著阿粟從后門離去,后門外已備好了馬車,還有些錢財,阿粟終于可以放心離去。
鐘離允似才回想起剛才他們開門的瞬間,問:“螢兒你方才開門是要出去嗎?”
“我今日聽下人們說你身體不適,所以正打算前去看看,這不剛要出門便撞上了。”鐘離螢想了一會兒,勉強找了這么個理由。
這個理由破洞百出,鐘離允聞言便知是假,自己今日并無身體不適。再說了就算是去看,也不必偏要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打著燈籠去看。不過鐘離螢既然這樣說就肯定相信鐘離允不會拆穿,鐘離允也不知鐘離螢想要做什么,沒再多說什么同鐘離宥一同進了屋去。
鐘離允稍頓片刻在鐘離螢耳邊道:“你這又是瞞著我做了什么壞事呀?”
鐘離螢未來得及回應鐘離允便已經同鐘離宥進屋去了,這涼亭倒是個好地方,可觀云賞月還可吹著涼爽的風,所以鐘離允才隔三差五的往長公主府跑。只是可惜今晚沒有月亮。
到了涼亭他們兩人便在亭內下棋,鐘離螢用手撐著頭呆呆地看著他們下棋,心下還有些忐忑。
就這樣下棋,不免有些無聊,鐘離允主動找了話題,道:“螢兒,你去見了大哥的夢中之人,那姑娘如何?”
鐘離螢看了眼鐘離宥,假裝無事道:“她人挺好的,我們很聊得來。”
鐘離宥的目光還在那盤棋上,拿著棋子仔細看著棋局,放下一子,又拿起了一顆棋子,突然問:“聽白蓮宮的宮女說孟惜來了你這兒,我還擔心她會走所以特意派人留意了一下,但城門處的守衛并未看見她出去,想來還在你這兒,怎么不見她?”
鐘離宥知道鐘離螢想要做什么,阿粟來公主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拿著棋子目光終于轉向了鐘離螢。
鐘離螢被這投來的冷冷的目光所鎮住,結結巴巴道:“我……她……”鐘離宥的目光仍然盯著她,鐘離螢想了想死了就死了吧,低著頭一口氣說完,“我讓她走了,她不是孟惜,她叫阿粟,她也有喜歡的人,她說她要回家。”
鐘離宥狠狠看著鐘離螢使勁捏著手中那顆棋子,猛的打在棋局上,所有的棋子瞬間跳起。他站起身道:“備馬。”
下人們自是不敢違抗命令立即下去備了匹馬,鐘離允被鐘離宥此舉嚇了一跳,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是鐘離宥很緊張,而鐘離螢好像做錯了什么,一直埋著頭不敢出聲。
鐘離宥看了鐘離螢一眼,拂袖走出了涼亭,鐘離螢在后面輕輕喊了一聲:“王兄。”
鐘離允見鐘離宥要噴出火的樣子走出去,看向鐘離螢道:“出什么事兒了?螢兒你還真瞞著我干壞事了。”
鐘離螢支支吾吾道:“我就是將阿粟送走了,王兄就這么生氣,是王兄錯將阿粟認成孟惜,阿粟不想留在這里我就好心幫了她一把。”
鐘離允也不知該說什么好:“那你可惹禍了,大哥若是沒找到孟惜非手撕了你不可。”
鐘離螢本就有些害怕,聽他這么一說頓時不知所措,緊緊抓著鐘離允的衣袖,可憐巴巴道:“那怎么辦?王兄你可不能不管螢兒。”
鐘離允拍了拍她的肩,道:“好啦,好啦,我嚇唬你的,他就你一個妹妹怎會忍心傷你呢。”
鐘離螢輕輕推開了他,生氣他到了此時還有心思戲弄自己。
鐘離允哄道:“螢兒你別生氣,我替你去看看情況。”
鐘離允說完便走了出去,鐘離螢也有點兒擔心鐘離宥,他本身就身中劇毒,出了王宮外面又到處隱藏著鐘離越的人。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前去幫不到忙,反而會添亂,也沒說硬要去的話,只能在涼亭內等著。
風刮得越來越急,吹著帳幔四處飄舞,本就若隱若現的月亮此刻已全然被烏云遮住,感覺夜空又黑了不少。
一輛馬車行走在漆黑的夜中,相隔有些距離后面一人騎著一匹黑馬追了來,馬車和馬的距離越來越近。漸漸地,馬車中的人已經聽到了身后的馬蹄聲。
阿粟斷定是鐘離宥的人追來了,急忙催促車夫:“再快點再快點。”
鐘離宥騎著馬在后面呼喊著:“孟惜停下,孟惜。”
阿粟握著劍的手已經通紅,還是沒有叫車夫停下。
鐘離宥騎得更快了些,正要追上時突然一道銀光閃過,鐘離宥停了下來,只見街道前面出現了不少蒙面黑衣人擋住了他的去路。鐘離宥拉住韁繩心覺不對,一旁的護衛千河也粗略掃了一眼來者約有三十人。
所來的蒙面人并沒有要多話的意思,示意手下人一起上。而鐘離宥不用猜便知,在熠城中有殺他之心且又如此有膽量的,除了鐘離越的人,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鐘離宥緊握手中的劍飛身下馬,道:“本王饒你們一命你們非要來送死,就別怪本王不客氣。”
站在前面的黑衣蒙面人道:“我們只認九王子一個王上,你這不擇手段的小人,我們今天就替九王子除了你。”
說話之人揮了一下手所有的黑衣人一起擁上,千河與鐘離宥兩人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這些黑衣人也知道鐘離宥出宮一次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機會,自是準備齊全了的。只見街道兩旁房屋大亮屋門全都被打開了,所有的人紛紛舉起手中的刀劍喊沖喊殺涌了出來,傳出十分喧嘩的響聲。
阿粟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仍然聽到了后面傳來的廝殺聲,又見后面鐘離宥沒有追上來,心想定然是出什么事了,她猶豫片刻立即叫車夫往回趕。
鐘離允而后趕上,一來便撞見這一幕,鐘離宥一身藍衣在這群黑衣人中十分顯眼。他們兩個人似有些招架不住,鐘離允拔出劍來先殺了幾個黑衣人,對千河道:“千河你先回宮去搬救兵。”
千河道:“可是殿下與王上怎么辦?”
鐘離允道:“我和大哥勉強能抵擋一陣,你先去搬救兵,就算我們三個人在這里硬撐,也撐不了多久。”
千河還是猶豫了一會兒,拉了一下馬掉頭便趕回王宮搬救兵了。一黑衣人見千河掉頭離開,直接用手中的刀飛射過去,鐘離宥見狀一驚,千河并沒覺得身后有危險,頭也不回快馬加鞭往前趕。
千鈞一發之際一身綠衣的阿粟橫空出現一手抓住劍柄,也加入了這混戰之中,鐘離允不禁瞧了一眼這懸于半空的綠衣女子松了口氣。鐘離宥這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了。
雖然阿粟的劍術厲害,可對方的人實在是太多,她最多能保護自己,根本顧不了其他人。偏偏在這個時候靈力又被封住,沒辦法只能見招拆招。
鐘離允衣裳多處染血,抵擋住黑衣人的刀劍死死撐著,道:“大哥你快走,我們撐不到千河來了,你是清川的王,你不能有事。”
鐘離宥一腳踢開前面那個黑衣人,道:“不行,這事源于我,說什么我都不能棄你而逃。”
“大哥你要以大局為重,就當是六弟求你了,你快走。”鐘離允口中含血,背后又有一個黑衣人揚起了手中的劍便要刺下去,鐘離宥一個輕功飛過,殺了鐘離允背后之人,兩個人背靠著背衣裳已經被刀劍劃破,身上留下一條又一條的口子。
“你都說了你是我六弟,我這當哥哥的自然要照顧弟弟。”鐘離宥道。
鐘離允這時頓覺一陣暖意涌上心頭,身上的傷很疼,心里卻是暖暖的。
看來自己還是沒能說服他,忽而一笑可不是嗎?他若決定的事就是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他這脾氣真讓自己不知道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