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隆帝大傳
- 周遠廉
- 6378字
- 2020-03-06 10:49:41
第二節 政尚寬大 糾錯補偏
一、主寬容 戒繁苛
乾隆皇帝弘歷雖然對先帝胤禛勵精圖治的精神和剛強果斷的作風十分敬佩,對其所取得的重大成就表示高度贊揚,但對其嚴酷手段和政令的煩苛則很有反感,尤其是對由此而可能引起的潛在的政局動蕩更是非常擔心,因此即位初期,便堅決地確立了“政尚寬大”的方針,并采取一系列的具體措施,使這一方針迅速得到貫徹執行。
從嚴酷到寬容,由煩苛至寬松,是一個很大的轉變,而且是很難實現的轉變。清朝諸帝皆一致強調“敬天法祖”,都以盡孝為律己治國之首務,均贊頌先帝是神縱英武,標榜自己是循皇考舊制,揚先祖之業績。在這樣的形勢下,要指責前君的弊政并予以廢除或糾正,是要冒很大風險的,有可能被扣上忤逆不孝、擅改祖制的罪名。特別是新君執政不久,威望甚低,所用大學士、軍機大臣、部院尚書和督撫將軍,基本上是先皇倚任的臣僚,那些弊政多系他們經辦,他們從中獲得了巨大的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不少人就是憑靠苛刻而由末弁微員青云直上榮任大臣的,他們能緊跟當今皇上革弊興利嗎?很難。
盡管面臨層層障礙和不小的阻力,弘歷并未膽怯畏縮、猶豫遲疑。這位從小依靠個人的努力贏得父、祖寵愛而超越諸弟兄君臨天下的年輕皇帝,繼承了列祖列宗勇于進取、善以智勝的傳統,堅決推行以寬代嚴的方針。他想出了一條妙法,既可改變皇父嚴酷之弊,又不授人以冒犯先帝的把柄,即大講雍正帝當時以嚴治國的必要性,將其弊委過于官僚,并反復論述己之主寬與父皇之嚴的內在聯系。
雍正十三年十月初九日,這位剛登上帝座三十多天的新君,便下諭給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鄂爾泰與張廷玉等總理事務王大臣,講述以寬代嚴之事。他說:
治天下之道,貴得其中,故寬則糾之以猛,猛則濟之以寬。……皇祖圣祖仁皇帝,深仁厚澤,垂六十年,休養生息,民物恬熙,循是以往,恐有過寬之弊。我皇考紹承大統,振飭紀綱,俾吏治澄清,庶事厘正……此皇考之因時更化,所以導之于至中,而整肅官方,無非惠愛斯民之至意也。……茲當(朕)御極之初,時時以皇考之心為心,即以皇考之政為政,惟思剛柔相濟……以臻致平康正直之治……(故)朕主于寬。
乾隆帝在這道諭旨中,主要講了三個問題:一是肯定了皇祖康熙帝玄燁以寬治國方針的正確,認為這項方針使得國家太平,人民安居樂業,全國一片歡樂景象。二是說明皇父雍正帝的主嚴,是出于形勢的需要,怕出現過寬之弊,因而振飭朝綱,澄清吏治,目的還是為了“惠愛”赤子,究其用心,與康熙帝的寬大方針并不矛盾。第三點最為重要,是下達這一諭旨的主題,即正式宣布以寬治國,詳細論證己之主寬是十分必要的,是因時制宜,是以柔濟剛,相輔相成,與皇父之政并不沖突,要求總理事務王大臣認真體會己之“寬大居心”和“用寬之意”,嚴明振作,使己能“常用其寬,而收寬之效”。
過了五個月,弘歷于乾隆元年(1736)三月十一日,又下諭給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鄂爾泰、張廷玉、徐本及領侍衛內大臣一等公訥親,戶部尚書海望等總理事務和協辦總理事務王大臣,進一步明確地講了雍正年間嚴刻之弊是臣僚所為。他說:皇父即位時,見人心玩忽,諸事廢弛,官吏不知奉公辦事,小人不畏法度,故不得不加以整頓,以革除積弊。不料群臣“誤以圣心在于嚴厲”,因而奉行不善,“每事刻核,大為閭閻之累”。他又講道,為了改變嚴刻之弊,他留心經理,以“減去繁苛,與民休息”。
弘歷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是億萬臣民尊奉的真命天子,擁有生殺予奪的無限權威,但要實現這一以寬代嚴的轉變,也并非易舉之事,它遭到了許多官員的阻撓和反對。不少大臣習于官場舊俗,胸中毫無主見,遇事不計其是非曲直和對國計民生的利病,專以“迎合揣摩”皇上心事為要,希圖“保全祿位,固結恩眷”,因而在雍正年間“專主于嚴”,而現在則因新君“寬大居心”,又“專主于寬”,甚至故意疏縱廢弛,欲求寬厚之名,以博皇上青睞。有的大臣慣弄權術,苛刻嚴酷,更竭力反對寬大之治。像貴州平越人王士俊,雍正元年始任河南許州知州,六年晉廣東布政使,九年擢湖北巡撫,十年升任河東總督兼河南巡撫。他的前任田文鏡嚴督州縣開墾,以少報多,迎合雍正帝勸墾之意。王士俊繼任后,督促更加嚴厲,授意州縣官多報開墾,多報則超遷議敘,少報則嚴批申飭,上疏彈劾。地方官員畏其權勢,希望得到他的寵信,紛紛上報新墾大量荒地,一縣有報數十頃的,全省多達數千頃,其實,所謂墾田,多系虛名,不過是將新墾地的升科錢糧,飛灑于現在地畝之中,“名為開荒,而實則加賦”。乾隆帝即位后,戶部尚書史貽直極言河南墾荒之弊,“小民鬻兒女以應輸將”,弘歷下諭,斥責田文鏡“苛刻搜求,以嚴厲相尚,而屬員又復承其意旨,剝削成風”,王士俊“借墾地之虛名,而成累民之實害”,令王士俊解任來京候旨,不久,命王署兵部侍郎,尋轉署四川巡撫。就是這個被言官劾為“奸頑刻薄”“苦累小民”而離職降調的酷吏,竟于乾隆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密奏時政,聲稱:“近日條陳,惟在翻駁前案。甚有對眾揚言,只須將世宗時事翻案,即系好條陳。傳之天下,甚駭聽聞。”
王士俊的這幾句話,十分厲害。其一,他不是僅只針對某一事或幾件事,而是指向所有之事,是囊括乾隆帝即位以來十一個月的整個朝政。其二,他明確指出,群臣條陳皆是“翻駁前案”,即翻駁皇父雍正帝時候的案。這些人竟敢既翻先帝之案,又加以駁斥,實屬狂妄,確系謬誤。其三,更嚴重的是,他以指責群臣翻駁前案為名,影射新君,實際上把乾隆帝定為專翻皇父所定之案的不肖之子。歸結到一點,徹底否定新政,否定乾隆帝以寬代嚴、革除弊政的指導方針。這不僅涉及對新君個人的評價,而且關系到新政的能否繼續施行,不加以制止,便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王士俊,便會混淆視聽,擾亂人心,新政就有夭折的危險。
乾隆皇帝閱畢王士俊密折后,十分惱怒,立即在奏折上嚴批申飭,將原折發與總理事務王大臣和九卿傳閱,又于第二日(七月二十九日)在養心殿召見了他們,嚴斥王之欺君悖理。他首先揭露了王之條陳的實質,指責王之所言群臣翻案,“是即謂朕為翻案”,給王定上了“大悖天理”、侮罵皇上的大罪。緊接著詳細論證了康雍乾三朝方針的一致性,力駁所謂翻案之說。他指出,雍正帝針對康熙末年“法綱漸弛,風俗漸玩”之弊,而“加意振飭”,此乃“因勢利導之方”,是“繼志述事之善”,“豈得謂翻圣祖之案”!他又講道,皇父世宗大力整頓后,到雍正九年、十年,見“人心已知法度,吏治已漸澄清”,已開始注重寬容簡政,對臣僚苛刻者,常予匡正,并留下遺詔,“諭令向后政務,應從寬者,悉從寬辦理”。因此,即位以后,用人行政,皆遵遺訓,“兢兢以皇考誠民育物之心為心,以皇考執兩用中之政為政”。他據此強調指出,“皇祖、皇考與朕之心,原無絲毫間別”。最后,他譴責王士俊乃“僉邪小人”,為人巧詐,竟敢將“悖理之言,妄行陳奏”,“不可姑恕”,令王大臣、九卿議處。王大臣等隨即奏準,將王士俊從四川拿解來京,“斬監候,秋后處決”。
以上乾隆帝關于康、雍、乾三朝方針一致性的說法,是缺乏根據的,是不科學的,是違背歷史實際的,所謂世宗的遺詔,更使人難以相信,如果真有此遺詔,為什么即位之時不正式諭告群臣?而且在下面就可看到,乾隆帝對欽案要犯允禩等人子孫的寬大處理,絕非世宗的心愿。他之所以要這樣講,不過是為推行自己以寬代嚴的新政尋找根據而已,不外乎要去掉反對派妄圖給新君加上的違背祖制的罪名。可見,乾隆帝確系用心良苦,為革弊興利而費盡心血。
二、寬待欽犯 清除舊弊
雍正帝胤禛刻薄寡恩,心胸狹窄,牢記舊恨,秉性多疑,累興大獄,殘酷鎮壓政敵和有可能不利于己的臣僚,搞得人心惶惶,嚴重破壞了統治階級內部的正常關系。乾隆帝弘歷對此早有異議,繼位以后,立即就最引起非議而且又是最難改變的嚴罪允禩、允蒱等人案件,作了重大的調整,實行寬大政策。
雍正二年、四年,世宗胤禛將皇八弟廉親王允禩、九弟貝子允禟、十弟敦郡王允蒚、十四弟恂郡王允蒱相繼定罪革爵拘禁。這是清朝罕有的大案,這一欽案極其不得人心。第一,它完全是世宗一手制造的,所加之罪,大多缺乏根據,基本上難以成立。雍正帝給允禩定大罪四十款、允禟二十八款、允蒱十四款。歸納起來,這些罪狀大致是三個方面,一系對皇父圣祖玄燁不孝,欲謀爭奪嗣位立為太子,因而遭到圣祖多次嚴厲斥責,甚至欲處死允禩、允蒱。二為對新君雍正帝不恭。三是驕橫斂財。這些罪狀都沒有說服力,都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姑以所謂第一大罪來看,如果康熙帝真把允禩等人當做忤逆不孝之子,那么許多問題就無法解釋。比如,以允禩而論,他在康熙三十七年被父皇封為貝勒,四十七年九月署內務府總管。同月,允禩雖因大哥向皇父奏舉自己為太子而被圣祖鎖拿,隨即革爵,但十一月帝命滿漢文武大臣推薦皇太子人選時,康熙帝的親舅舅一等公佟國維,大學士馬齊,孝昭仁皇后之兄領侍衛內大臣、理藩院尚書、一等公阿靈阿,康熙帝之親表弟領侍衛內大臣、一等公鄂倫岱,以及戶部尚書王鴻緒、禮部侍郎揆敘等人,均主立剛被削爵的閑散宗室皇八子,與參加會議的各大臣“暗通消息”,最后一致推薦允禩。盡管圣祖不贊同此議,但仍命復其貝勒爵,并在召見諸皇子和大臣時指出,“諸臣奏稱其賢”。此后允禩因事被父皇幾次申斥,但爵位照舊保持。如果允禩真的犯了忤逆大罪,圣祖怎能不重懲他?他怎能受到滿漢大臣的一致推薦?
再就允蒱而言,這位被世宗指為遭父厭惡甚至拔刀欲殺的“昏庸狂妄”之“孽子”,卻深受父皇寵愛。康熙四十八年允蒱封貝子,五十七年任撫遠大將軍,統領大軍征討準噶爾部。圣祖特命允蒱用正黃旗的纛,“照依王纛式樣”,來往文書稱“大將軍王”,當其離京時,還舉行了隆重的出征儀式。一直到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他仍率出征大軍坐鎮西北。當時不少大臣認為允蒱受圣祖如此重任,是表明他將被立為皇太子。這與世宗所述,完全兩樣。其他罪款,情況與此類似。可見,允禩、允蒱等人被雍正帝扣上的那些大罪,實難成立。
第二,雍正帝對允禩等人的處治,太野蠻,太殘酷,史無前例。他不僅對允禩等人肆意辱罵,革爵拘禁,甚至將允禩、允禟陰謀殺害,稱之為“冥誅”,還黜其宗籍,另改名字,稱允禩為阿其那、允禟為塞思黑。雖然阿其那與塞思黑不是傳說所謂豬、狗的意思,但確實是很難聽的名詞,塞思黑就是令人厭惡之意。堂堂至高無上的皇帝,竟不念骨肉之情,廢除父皇所定的名諱,給同父所生的兄弟賜予卑賤名字,實為中外罕有。對于一母所生的親兄弟允蒱,雍正帝也不輕饒。盡管允蒱調兵遣將,驅逐了準噶爾在西藏的軍隊,冊立六世達賴,留兵駐守,增強了清朝中央政府對西藏地區的統轄關系,立下了功勛,深受圣祖嘉獎,特撰《御制平定西藏碑文》,但雍正帝不言其功,反以為過,指責其浪費帑銀,貽誤軍機。他本欲將允蒱加重懲處,但因親母孝恭仁皇后堅決反對,據說以死相爭,才未斬殺,而革其爵,與其子并拘禁于壽皇殿左右。
雍正帝對允禩等人的處治,在朝野中引起的反應十分強烈,被扣上“逼母”“屠弟”之罪,政治上十分不利。乾隆帝對此案作了重大的修正,他當然不能全部推翻父皇的結論,而只能以“從寬”的形式進行新的處理。他在雍正十三年十月初八日下諭說,阿其那、塞思黑的子孫是圣祖的支派,如俱削除宗籍,則與庶民無異。他將此事推到當時王大臣身上,說是他們的再三要求,不是世宗的本意。他責令八旗王公和滿漢文武大臣確議具奏,不久決定,將二人的子孫給予紅帶,恢復宗籍,收入玉牒。同月二十四日,他又下諭說:允蒚、允蒱已被拘禁數年,現欲酌量寬宥,令總理事務王大臣、宗人府、九卿會議具奏,隨即釋放,并于乾隆二年四月下諭,封賜二人為輔國公,以示“篤厚宗支之意”。后來允蒚死時,用貝子品級祭葬,允蒱連升四級,晉為恂郡王。
乾隆帝對所謂允禩集團的成員延信、蘇努等人,也采取了寬大的政策。延信是雍正帝之伯祖父肅武親王豪格之孫、溫良郡王猛峨的第三子,初封奉國將軍,后任都統、平逆將軍,攝撫遠大將軍事。他率軍進入西藏,趕走了準部士卒,立下大功,康熙帝盛贊其功,下詔說:平逆將軍延信領滿洲、蒙古、綠旗各軍,“經自古未辟之道,煙瘴惡溪,人跡罕見。身臨絕域”,“勇略可嘉”,封輔國公。對于這個有功于國、同一曾祖的弟兄,世宗因其與允禩、允蒱相好,而定上二十條罪狀,其中包括進藏之過數條,革職削爵拘禁,削宗籍。蘇努的高祖父是清太祖努爾哈赤,乃褚英的曾孫,初襲父鎮國公爵,后晉貝勒,亦因附隨允禩被革爵黜宗室。二人的子孫俱連坐黜宗籍。乾隆帝命恢復他們子孫的宗籍,賞給紅帶子,收入玉牒。
乾隆帝又寬待父皇所定年羹堯一案的株連人員。年羹堯原受世宗特寵,任至川陜總督、撫遠大將軍,封一等公,在康熙末年進軍西藏,尤其是雍正元年、二年平定青海羅卜藏丹津叛亂的戰爭中,功勛卓著,對雍正帝的繼位為帝和鉗制皇十四弟允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這樣一個有功于國,更有功于雍正帝的朝廷重臣,也被世宗定上九十二條罪狀,革職削爵,賜死籍沒,其幕客邱魯、汪景祺亦處死,親屬發寧古塔披甲為奴,并以冒濫軍功為辭,將一批立功于西藏、青海的文武官員革去職銜。乾隆帝命吏部、兵部復查,將革職官員中的“才具可用”之人,保送吏部、兵部,酌量錄用,將汪景祺的兄弟及侄子從寧古塔放回,其族人牽連監禁者,悉予寬宥。
乾隆帝對皇父晚年崇信佛道、迷信祥瑞等錯誤做法,也予以糾正。雍正帝信奉佛教,年輕時就令人代他出家為“替僧”。他自比“和尚”“野僧”,自命為“釋主”(佛教教主),號稱破塵居士、園明居士。他與章嘉胡土克圖、迦陵性音等高僧交往密切,論說佛法,還曾于雍正十一年在宮中舉行法會,親自收了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平郡王福彭、大學士鄂爾泰與張廷玉、左都御史張照、文覺禪師元信覺鴻、妙正真人婁近垣與皇子寶親王弘歷、和親王弘晝等八俗五僧一道共十四人為門徒。他把道士賈士芳、張太虛、王定乾等人養在宮苑,修煉丹藥,醫治疾病。不少僧道利用皇上寵幸,橫行于地方,招搖生事。乾隆帝一即位,就采取措施,改變這種不良風尚。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即世宗去世后的第二天,弘歷就命都統莽鵠立傳諭,將張太虛等道士驅回原籍,斥責他們“平時不安本分,狂妄乖張,惑世欺民,有干法紀”,并嚴厲警告他們今后要安分守法,不得“在外招搖煽惑”,否則,必嚴行拘拿審問,立即正法。九月初六日,他即位后的第三天,下諭指責不肖僧徒“借佛祖兒孫之名,以為取利邀名之具,奸詐盜偽,無所不為”,令禮部傳旨,諭告曾在內廷行走的僧人,不得“招搖不法”,不得夸耀世宗時所受恩遇和教誨,違者必按國法佛法加倍治罪
。過了半個月,他宣布實行度牒制,裁汰僧道。他下諭說:“近日緇流太雜,品類混淆”,各省僧徒“真心出家修道者,百無一二”,佛法日衰,因此頒發度牒,情愿出家之人,必須領有度牒,才能“披剃”。不久,又降旨取締“房頭應付僧”與“火居道士”。后又規定,領到度牒之僧,每人只準收生徒一名。直到乾隆四年,因各省領度牒者達三十余萬,合師徒計六十余萬人,又再次諭告各省總督、巡撫,命他們體會皇上“漸次裁減”僧、道之意,設法使僧、道日漸減少
。
雍正帝酷愛講求祥瑞,臣僚迎合帝意,頻繁奏報嘉禾、瑞麟等吉祥景象,諸如一莖十五穗,萬蠶同織瑞繭一幅,牛產育麒麟,鳳凰出現,甘露普降,五星聯珠,黃河水清,五色祥云,等等,一而再,再而三,名目繁多,禎祥萬千,用以表明大清天下是一派升平吉祥景象。乾隆帝十分厭惡這種自欺欺人的拙劣做法,一即位就諭示總理事務王大臣,令其傳諭各省總督、巡撫、將軍、提督、總兵官等,今后“凡慶云、嘉谷一切祥瑞之事,皆不許陳奏”。
雍正帝為了鼓勵農民積極生產,特創老農制,責令州縣官每年或三年在每鄉擇選一兩個勤勞樸實、沒有過失的老農,賜予八品頂戴,“以勸民稼穡”。豪猾奸民乘機賄囑鉆營,謀充此位,大耍威風,甚至有的自稱“左堂”,傳呼農民,橫行鄉里,乾隆帝批準了云南巡撫張允隨的建議,取消了這一制度。同時,還廢除了“錢糧總吏”“提牢典吏”,使他們不能借此科索民財,侵沒官賦,欺壓獄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