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別去——”蘇弄人抱著孩子，追了好一會兒，道，“先聽我說。除了諸葛明夫婦，其他人都不認(rèn)得，你這樣跑進(jìn)去，他們會懷疑的。”

“對哦——”尹小蔥停下腳步，說，“差點(diǎn)忘了——”

“梨兒她沒事的。”蘇弄人說，“你先安頓下來，等熟絡(luò)了，再關(guān)心她也不遲啊。你的肚子叫了老半天了，你沒吃東西？”

“嗯，你有吃的嗎？”

“我屋里還剩半個饅頭，你先吃，晚飯還要再晚些——”

“有得吃就行。”

要是以前，尹小蔥才不會啃又冷又硬的剩饅頭呢！

尹小蔥坐在桌邊啃，一邊嚼一邊喝茶水，折騰了許久，才咽了下去。

“你干嘛一直盯著我看？”尹小蔥問。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長得好看——”蘇弄人說。

“你之前又不是沒見過我。”尹小蔥說。

“你之前披頭散發(fā)，就只露出半張臉，我哪看得清啊？”

“半張臉，再加點(diǎn)想象，也夠了呀。只能說明你想象力匱乏——我兒子怎么樣了？怎么不哭鬧呢？”

“之前鬧夠了，睡著了。”蘇弄人說，“你來了，我就省心多了。”

“你別指望我，他說不定還不認(rèn)我呢。”

“你看見趙承郞了嗎？”

“看見了——”尹小蔥垂下眼瞼，抿了抿唇，說，“不提他了，走，先把我介紹給梨兒他們——”

“也好——”

兩人前腳剛出門，蘇家姐妹便堵住了她們的去路。

“尹姑娘哪里人？”蘇沁人上下打量尹小蔥，道，“長得可真標(biāo)致——”

“不敢，不敢。”尹小蔥拉下臉說，“蘇姑娘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什么態(tài)度！你是客，我姐姐是主，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蘇沁人又?jǐn)[出那套令人嫌惡的作派。

“我說蘇沁人吶，經(jīng)歷了這么多，你還沒點(diǎn)長進(jìn)啊，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就——”

“你說什么！”

蘇沁人抬手便要打，正好被路過的李郎看見了！

“干什么！”李郎大步走進(jìn)來，喝道，“二妹，你怎么能隨隨便便打人呢？”

“大姐夫，是她先挑的頭，不信你問我大姐——”

“住嘴！”李郎咬了咬牙，說，“尹姑娘是我請來的客人，誰都不許為難她！”

這下，蘇怡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二姐夫，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你——”

尹小蔥實(shí)在聽不下去了，說：

“借過，你們慢慢吵，我們還有點(diǎn)事，就不奉陪了——”

“你別走，我告訴你——”

蘇沁人一把揪住尹小蔥的胳膊，惹惱了尹小蔥，反被尹小蔥扣住了手腕！

“別怪我沒提醒你，得罪我，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威脅我！”

“錯了，是提醒，善意的提醒！”

尹小蔥松了手，又推了蘇沁人一把，才去追已走了好遠(yuǎn)的蘇弄人。蘇沁人呆愣在原地，覺得方才的眼神好熟悉，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外人走了，李郎也不想演了，對蘇怡人說：

“你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會悔改的，你忘了嗎？”

“夫君，我——”

“你要是不肯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妻子，大可以明說。等北蠻子走了，你我夫妻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

“夫君，不是——我沒別的意思，我——”

蘇怡人去拉李郎的衣袖，卻被李郎狠心甩開。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別把我當(dāng)傻子！”

李郎拂袖而去，蘇怡人身子晃了晃，砰地癱坐地上。

“姐姐，你怎么了——李郎，你回來，你不能這樣對我姐姐——”蘇沁人帶著哭腔吼了半天，也不見李郎回頭，“姐姐，你別難過，他說的，只是氣話——”

“不，不是的——”蘇怡人哭著說，“他不要我了，他對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

“不會的，當(dāng)初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他都沒有拋下你——他不會的，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我看見了，我是女人，我的直覺不會錯的。他看向那個女人的眼神，是熱的，是暖的。”

“不可能。李郎至始至終只愛過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蘇弄人——他自己都說了，他和尹姑娘只是偶遇，他——”

“愛上一個人，一眼就夠了。我當(dāng)初只是看他一眼，就愛上了。愛得死心塌地，愛得奮不顧身——”

“你不要怕，他不敢！他要是敢見異思遷，我饒不了他！”

“還能有什么辦法，回不去了，我好后悔——”

“我有辦法，只要趕走姓尹的，大姐夫就還是你的——”

“只怕姓尹的走了，會把他的心也一并帶走——他會心寒的——”

“那你就溫暖他呀，都是我干的，跟你沒關(guān)系。”

“二妹，不要——”

“我只剩下你這么個親人了。我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我們是親親的兩姐妹。我不幫你，還有誰能幫你呢？”

蘇沁人抱著姐姐痛哭，心想，外邊那么亂，要是姓尹的成了當(dāng)家主母，她們姐妹倆還有活路嗎？

———

這邊，蘇弄人挨個介紹了一遍，彼此打了個照面，算是認(rèn)識了。

“她怎么樣了？”尹小蔥問諸葛明。

“傷口發(fā)炎了。”諸葛明說，“我還缺幾味藥，需要上山，可北蠻子守著城門，不讓出去——”

“我倒是有個辦法。”夏蘇蘇說，“夫君這里有幾味藥，吃了后癥狀跟天花相似，可以騙北蠻子，拉去城外火化——只是出了城后，要想再回城，就難了——”

“有多少那樣的藥？”

“兩瓶——”夏蘇蘇說，“本是我夫君招搖撞騙用的——”

“咳咳咳——”諸葛明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道，“夫人，怎么說話呢！”

“夠多少人用？”尹小蔥問。

“一瓶藥放井水里，可染一城人。”諸葛明說。

“那就放井水里。”尹小蔥說，“北蠻子要是染了天花，肯定會找大夫。青陽城里沒人，他們只能去其它地方找。北蠻子走了，想出城還不簡單？”

“說的是——”夏蘇蘇說，“可是找誰來投藥呢？”

“我有個人選。”尹小蔥說，“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誰啊？”

“李郎李大人吶。”尹小蔥說，“現(xiàn)如今能在城中到處走不受限制的，也只有他了——”

“穩(wěn)妥起見，你和他一起去。”諸葛明說，“他剛喪父，又被百姓寒了心，我怕會出亂子。”

“成。”

這點(diǎn)小事，根本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