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起床去操場找你。
找到你時你已經哭的像個淚人了,蜷著身子顫抖著。我喊了你一聲,你并沒有看向我。記得那天的星星特別亮,微涼的風吹散空氣中的余熱,樹影很孤單,你的身影更加孤單。
我一聲不吭的坐在你身邊,許久之后,你起身擦了擦眼淚說:“我們走走吧。”我還是一聲不吭的跟在你后面。
我們在學校里轉了兩圈,出了學校在路燈耀眼的大街上散步。我沒有問你為什么會哭,你也沒有說,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在闃無一人的街上。除了你和我寂寞的腳步聲,就是風吹動影子的聲音了。
我糾結了很久,是上前跟你說話安慰你,還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陪伴你?我該怎樣去安慰你?我這樣無聲無息真的有安慰你嗎?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的手心莫名的冒出來許多許多汗,揩了又冒出,冒出了又揩。
在一個轉角的時候,我上前走了兩步,伸出右手準備牽你左手,腳步一震手心又莫名冒出汗來,我急忙收回手來。
你回頭用好奇的眼神看了看我,我裝作自然的擠出一個笑容來。
當時真想給自己一記耳光,怎么就這么沒用、這么窩囊呢!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抬頭看看星星,又沉沉的低下了頭,很低很低。
又是在一個轉角,我鼓起勇氣僵硬的伸出手,在距離你的左手還有幾厘米的時候,你的左手后擺碰觸到了我的手,我快速的縮回右手。
退后兩步,靜靜的看著你的背影,倏然之間找到了你和我的差距,我們根本就是兩條直線,永遠都不可能有交匯。就在這一轉念之間,我對你說:“可不可以把你的手給我用一下?”我忘卻了我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全身酥軟,手腳發麻,手心的汗越冒越多。
你看了看你的手心,又看了看手背,感覺莫名其妙的將手伸過來。我揩了揩手心的汗,十字相扣的牽住你的手,你當時肯定感覺到了手心漸漸濕潤,挺不舒服的吧。
我們對視了一秒鐘,我就牽著你的手走在你旁邊。
他們都是握著心愛人的手,就感覺握住了全世界,我握著你的手,卻只感覺手心的汗越來越多,其他什么感覺都沒有。牽你手的第二秒鐘,我的手僵硬在那里,我突兀沒有了感覺,那只手似乎已經不是我的了。我看到你若無其事的走著,看到我看向你你也看了看我,沒有表情,眼睛因剛才哭過有點紅腫,眼睫上還殘留一滴淚水。頭發有點蓬亂,耳根泛紅,兩頰上的紅暈還未退去。
我不知道這兩頰上的紅暈是因哭泣泛起的還是因我牽你手而泛起的,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第三秒鐘,我終于感覺到全世界就在我手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可手心的汗水幻化成洪水阻擋了我和我的全世界。我想到了牛郎和織女被天上的銀河阻擋千年,不覺黯然神傷。雖然我們沒有牛郎織女的愛情。
血脈賁張的我瞬間被冰封在千年寒池——我當時就是這個感覺。我放開了你的手,甩了甩手心的汗。你的手心也蘸了不少汗,用紙巾擦掉了。
就在這三秒鐘的時間里,我像是在人間地獄游蕩了一番。快樂和悲傷還在我身上游走,不忍離去,我也不會讓他們離去,畢竟這是你給我帶來的悲歡。
已是凌晨四點了,你搖晃著身體想要睡覺,我們找了個離學校最近的旅館,方便明天早上去學校上課。
友到現在都還在笑我:“別人都給機會讓你牽手了,你就只牽了三秒鐘,三秒是什么概念?就是一、二、三。完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三秒,就三秒鐘……重要的是別人都跟你去旅館開房間了,發生點什么是不好,但不發生點什么你對的起自己么?
“你看!到現在你們的關系他娘的一點都沒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睡床上,你就他奶奶的睡地上。兩個字,我不多說了,就兩個字——。”
他沒有說出那兩個字,只是用手豎起了食指和中指。我也有過后悔,不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而是當時為什么沒有再牽你的手,有機會了我逃避,現在沒機會了我又后悔,我真該對自己豎起食指中指。
我始終沒告訴他,其實那夜我們沒有睡,一直聊天聊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