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使整個北京城變了模樣,厚厚的白雪覆壓在華蓋殿的黃色琉璃瓦上,似乎看起來比以往更加高大。幾只烏鴉在殿頂的鴟吻上抖動著羽毛,如果從空中俯瞰,或許這幾個黑色的家伙,才是整個世界的主角。
鑼鼓巷在院子里,張巒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邊在院子里轉圈,一邊說道“失竊了,失竊了,這還了得,賊人都偷盜到錦衣衛官爺的家了。”
張嫂不停的喊“你就別在院子里轉圈了,腳印腳印,你把賊人的腳印都踩沒了。”
張巒突然停住腳步“不對呀,從院門到屋門,再到墻邊,哪有什么什么腳印,這一圈一圈的不都是自己的嗎?”
這時候,小靈巧穿著花棉襖從張嫂的腋下鉆出屋門,開心的笑道“哇,好漂亮的雪,我要讓師父和葉姑姑帶我去時剎海玩兒。”說完,奔著尺素房間而去。
可是推開屋門,房間空蕩蕩的,尺素和葉荔不知道去哪了。
張巒又看了看雪地上的腳印,喊道“壞了,這下不光丟了鐲子,兩個大姑娘也給擄走了。這一切,難道都發生在昨晚下大雪的時候?”
西郊,靈濟宮。
尺素和葉荔等到天亮,卻依舊不見紅姑的身影。兩個宮內管事各自提著一個炭火爐,不耐煩的說道“太祖爺的時候,就立了規矩,靈濟宮是皇家禁地,這里供奉的都是開國功臣的神位,哪有你們說的那些不沾邊的事,再胡鬧下去。看見永定河畔那片亂墳崗了嗎?”
“阿胡拉麻茲達,胡麗胡麗!”尺素突然開口喊道。
“姐姐你說的什么?”葉荔一臉狐疑的問道。
這一喊把靈濟宮的人嚇了一跳“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尺素道“趕緊把你們這里的主人請出來吧,不然我一把火將靈濟宮燒了。”
幾人見狀也不知該如何應付“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來頭,敢在靈濟宮叫囂,我看你們是活夠了。你可知我們張閣老在朝廷的地位,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
“張閣老?他自己給自己封的?趕緊把他和紅姑叫出來,就說他們要的東西在我手里。”
“閣老他確實從昨日進宮就沒有再回來,你們怎么就不信?還有那個紅姑藍姑的,我壓根就沒聽說過。”
“七年前我差點死在你們的地牢,還敢在這狡辯?”
“地牢?你以為我們這里是鎮撫司還是東西廠?想進大獄,你們來錯地方了!”
尺素越聽越是氣,難道他們是新來的?還是自己真來錯了地方?反正七年前就差點命喪于此,不管它什么禁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這骯臟的地方一把火燒了得了。可是任性歸任性,兩個姑娘家怎么可能在人家的地盤上得心應手為所欲為呢?但紅姑上次在真武廟明明就說,等東西拿到手就來這里找她。如今這里面的人又來個一問三不知。可為了無辜的小靈巧不被傷害,更為了心里那些可怕的猜測,今天必須要跟紅姑有個了結。
“你們的主人跟女真人勾結的事,整個京師都知道了,你以為你們靈濟宮還能囂張多久?”
“你們說什么?來人吶,將她們拿下。”隨即,那不知從哪里鉆出十來個黑衣人,個個臉上還蒙著塊黑布。
“就猜到你們這里隱藏著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下不打自招了吧?”
葉荔有些害怕“姐姐,你為何要招惹他們,咱們在這里等師父出來就行了。”
“那是你師父,不是我師父。現在回想我祖父,還有我父親,他們的意外離世肯定跟紅姑有個某些關聯。我不查清楚,死都不甘心。”
說完,尺素從腰間抽出劍,整個大殿里發出一陣清脆響耳的聲音。
“都給我住手!兩位姑娘,老夫回來了。”
只見戶部尚書張永鳴從院子里大步跨進大殿。
尺素收起劍,問道“原來這里的主人真的是張大人,衣冠楚楚的戶部尚書,可暗地里做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
“尺素姑娘誤會了,七年前傷害你們兩個的人并非我們靈濟宮的人。如果這里真的發生了謀害性命的事,朝廷能放過老夫?我們隔壁的西廠會不知道?”
“你和紅姑又怎么解釋?七年前在這個大殿里,就是你們倆一起站在我們的面前,拿走了你們想要的東西,又想拿走我們的命!”
“實話告訴你,紅姑是朝廷上的客人,老夫也是奉命辦事而已。”
“她是朝廷的客人?她是女真人你不會不清楚吧?”說完,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葉荔。
“既然你知道了她的身份,老夫也省的跟你們過多口舌。這些時日,紅姑根本不在京師。我看你們今日是白白跑一趟了,還有,據老夫所知,你們當時是后宮里的丫鬟,自從你們上次離開靈濟宮之后,后宮也發生了諸多事,錦衣衛也一直在通緝你們。不管你們這么多年躲在哪里,如今后宮詭譎多變,我勸你們還是遠離這片是非之地才好。若是找紅姑,那就帶著她需要的東西去關外尋她,莫要連累我們靈濟宮。”
尺素一聽這話,總覺得這位尚書在故意回避著什么。甚至對自己手里的鐲子一點都不感興趣。
“尚書大人,我不管你與紅姑之間有著什么交易,也不關心什么朝廷什么后宮,今天我既然來了,有些事也想當面請教一下尚書大人。”
“老夫今日累了,再說,這里是皇家禁地,你們擅自闖進來,不治罪于你們就不錯了。如有什么疑惑不解,請明日到戶部敘話。”
“瞧尚書大人這口官腔,我們兩個小女子,既不是你們官場的同僚,也不是鄰邦的使臣,話里話外說的這么客套干嘛?”
“你們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想知道,當初我們被灌毒后,你和紅姑說什么借助拜火教這把火把事情弄大,讓拜火教去做替罪羔羊。不知尚書大人可還記得?”
“哈哈哈哈,你與紅姑的事老夫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當初想要你們性命的是她不是我,我只關心我們想要的東西。”
“可拜火教早已退出中原,早就不稀罕你們的利益紛爭,為了你們大明江山,拜火教不知道有多少信徒魂歸他鄉。就算茍且活下來的,也已經歸隱山林自生自滅,又何必再去喚醒招惹他們,讓他們繼續為你們無辜送命?”
“你到底是誰?拜火教的人?怪不得當初紅姑要除掉你們。”
葉荔一聽除掉兩個字,氣的不行,回擊道“我們才不是拜火教的人,我們也是女真人,你看!”說著亮出手腕上的圖騰。
張永鳴上前仔細一瞧,吸了口氣,小聲說道“隔壁那個閹人剛剛從遼東回來,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再如此張揚,更不要在靈濟宮張揚。你們走吧!”
“姐姐怎么辦?我們在這里等,還是先回朱大哥那里?”葉荔說完,只見尺素狠狠瞪了她一眼。
張永鳴問道“朱大人?哪個朱大人?北鎮撫司朱嬴?老夫想起來了,當初是他帶人把你們救了出去,還傷了我們靈濟宮的人,這筆賬老夫還沒跟他算清楚呢。可惜這次呀,他這筆賬,看來要由皇上跟他算了。”
“朱大哥怎么了?”葉荔心直口快的又問了一句,很自然的又被尺素白了一眼。
“跟你們說也無妨,這次皇上不但要跟他一個人算賬,還有賢妃娘娘和皇太子。好了,如今朝廷的事茲事體大,你們之間的那點恩怨,根本算不上什么。記住,以后不許再跨進靈濟宮半步。老夫跟你們女真人也不會再有半點瓜葛。”
朱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賢妃娘娘和皇太子也牽扯了進去?尺素是個聰明人,當初在宮里與雀靈不止一次接觸,深知她與朱嬴關系不一般。再回想起曾經在杭州初遇朱嬴時,朱嬴酒醉后已經透露過由于自己的私心,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難道說的就是雀靈?或許他倆之間有過男女情愛被皇上發現了?再仔細一想事關皇太子,那么皇太子會不會是朱嬴和雀靈的骨肉呢?
尺素本來這次見不到紅姑,就已經憤然失望到了極點,又將朱嬴這一系列的猜測疊加在一起。心想朱嬴到底是個怎么的男人?他到底值不值得再去愛下去?這世道與人心,到底哪個更險惡?
可是朱嬴與雀靈的事,并沒有想象的那般如臨深淵。就在雪后初晴的黃昏時刻,劇情又反轉了過來。
“汪直,你手里拿的這是什么?”
“回皇上,臣自遼東與女真人作戰數月,也暗中查出一些混進朝廷的女真人奸細。臣不敢放松警惕,便派人一直暗中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幾日臣回京后,終于人贓并獲將其中一個收監,還是先請皇上看看這張簽字畫押的罪狀吧。”
成化帝正要伸手,汪直又說道“上面有血,別玷污了皇上的龍體,懷恩,你念給皇上聽。”
懷恩急忙上前接過來,斜著眼睛瞄了一眼汪直,清了清喉嚨,念道“女真人奸細時強,潛伏我朝多年,勾結外敵圖謀不軌。狩獵場謀害太子未遂,又散播謠言誣陷后宮賢妃娘娘,嫁禍北鎮撫司同知朱嬴。時強對以上罪證供認不諱,并簽字畫押。”
“時強他?怎么會。。。”
“時強本是反臣石亨的侄子,皇上念在當初石亨為先帝南宮復辟一事有過功勞,在其死后為其家族及族人暗施龍恩。皇上雖重君臣之情,但反臣終歸是反臣。”
“朕待他不薄,時強怎么會成了女真人的奸細,還想誣陷賢妃,害我皇兒?”
“皇上請聽臣講完,當初狩獵場的事,是時強故意放進去的豹子,并且這頭豹子是特殊訓練過的,時強做太子少保時,偷走太子殿下平時所穿衣物,那么豹子就能輕易聞出殿下的氣味。所以,那日遇襲,太子殿下也就成了豹子唯一的攻擊目標。幸虧朱嬴朱大人及時趕到救殿下于危難。至于朱嬴說什么大不敬的話,臣也問過當時在場少傅雷震及其隨從,那簡直是子虛烏有。”
“如何斷定時強就是女真人奸細,可有證據?”
“皇上請看這個?”說完指了指罪證畫押旁邊的暗紅色圖騰。
“這是何物?”
“皇上可還記得我與朱嬴交換回龍劍時,送給他的那個盒子。里面裝的是我繳獲女真人的箭簇,上面的圖騰是女真人的標志,與時強胳膊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成化帝深深吸了口氣“差一點讓朕錯怪了賢妃娘娘,還有朕的忠君之臣朱嬴。朕有失察之罪,懷恩今晚起駕安喜宮,朕好久沒吃過安喜宮的小菜了。”
汪直偷偷與懷恩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氣,彎腰道“皇上圣明!”
還沒等張太師想出救兒子的辦法,這死局就這樣讓汪直輕松化解了。可自認為死路一條的朱嬴,此刻正坐以待斃一樣的用本來就笨拙無比的手,為尺素寫著絕筆情書。
凄凄慘慘,慘慘戚戚。。。。
“前塵往事成云煙,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連說過了再見
也看不見你有些哀怨
給我的一切
你不過是在敷衍
你笑得越無邪
我就會愛你愛得更狂野
總在剎那間有一些了解
說過的話不可能會實現
就在一轉眼發現你的臉
已經陌生不會再像從前
我的世界開始下雪
冷得讓我無法多愛一天
冷得連隱藏的遺憾
都那么地明顯。。。。”
借此情景,致敬歌神張學友,懷念MV女主角周海媚。
回到主題,有人會問了,朱嬴與尺素從相識相遇到相知相惜,除了偶爾打情罵俏,你救了她,她救了你之外,也看不出來情深幾許,更談不上什么生離死別。再說了,尺素也透露過,當年冉香閣陪朱嬴睡的,是一位叫做云夢的風塵女子。可朱嬴卻傻不愣當的一直當成是尺素。難道就為了一夜纏綿而難舍難分情深似海,這個理由也未免太過牽強。相比之下,與雀靈既拜了天地又度了蜜月,還給他生了一位叫做儲君的兒子。難道就因為懼怕皇上威嚴就把往事藏的一干二凈只字不提?顯然也不是。
且說身在靈濟宮的尺素和葉荔,如果找不到紅姑,那么一切危機都無從化解,就如同索命的無常,誰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突然出現。甚至,還會傷及無辜。張尚書這條老狐貍又把與紅姑以往的一切全部推給了朝廷。但朝廷與身為女真人的紅姑又有怎樣的交易呢?前方打仗你死我活,后方推杯換盞如同哥們,這種看似矛盾的政治外交屢見不鮮。國家大事那是皇帝老子該去操心的,可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撲朔迷離的感覺,簡直太想讓人弄明白真相了,哪怕有一天死在了紅姑刀下,但至少也不能做個糊涂鬼呀?可就算真的突然死了,難道此生就沒有一點牽掛了嗎?
回到鑼鍋巷,尺素一推門,朱嬴一開門,這一出一進的兩個人,誰也不想打破這種沉默,足足對視了一分鐘。
朱嬴手里的訣別信,尺素懷里的回龍瓘。
因為自己當年的私欲已然鑄成今日之大錯,自己的女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不敢相認。如今哪有臉面面對尺素,自己這個戴罪將死之人還有什么資格去愛別人?
為了查清家人遇害真相,從小被紅姑利用,而今又一次次利用朱嬴的善良。自己就像個沒血沒肉的木偶人,別人負了我,我又負了他人,難道真誠的活一次愛一次不行嗎?
“朱大哥你去哪?”尺素最終打破了沉靜。
“聽張嫂說你們倆一夜未歸,這么大的雪沒有你們的下落,我正要出去尋你們。”
“你一直在家,沒出門?”
“不,我昨晚在鎮撫司衙門里,我也是剛剛回來一會兒。你們去哪了?”
“我們去了靈濟宮。”
“去哪里做什么?紅姑又出現了?有沒有傷害到你們?”
尺素搖搖頭,拉了拉葉荔的手“朱大哥,我們進去說吧,妹妹她昨晚凍病了。”
其實葉荔對自己是女真人的身份很是尷尬,又在靈濟宮被張尚書一頓忽悠,本來孤兒的她自從有了尺素這位好姐姐,覺得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些意義。可突然就成了女真人,另外一個也是女真人的師父,神出鬼沒的如同牽線木偶,我是誰誰又是我,讓葉荔從腳后跟兒到頭發絲兒,都變得僵硬麻木了。
“哎呦,你們倆可回來了,我以為強盜也把你們倆偷走了。快進屋,快進屋!平姨一夜擔驚受怕的,你們快去看看她。”張嫂說道。
“嫂子,昨晚家里進賊了嗎?”朱嬴問。
“可不是,這強盜肯定會的一身輕功,雪上飄啊。連個腳印都沒留下。”
“什么東西丟了?”
還沒等張嫂說話,尺素從懷里掏出鐲子,遞到朱嬴手里。然后轉身與葉荔回了她們的房間。
朱嬴似乎猜到了她們去靈濟宮的目的,擔心的望著尺素的背影。
張嫂一下子高興壞了。
“哎呀,原來尺素她倆昨晚去追強盜了,怪不得怪不得。今后讓靈巧一定好好跟她師父學功夫。”
朱嬴把鐲子交給張嫂“嫂子,收好它,別再讓賊人偷走了。這可是我給靈巧的見面禮,很貴重的。”
“知道了,兄弟。我這就把它藏好,藏好。”
朱嬴摸摸懷里的信,一臉的苦笑。心想,天亮了尺素回來了,而自己也該走了。
沒等朱嬴跨出家門,只見張戈頭發散亂的像個乞丐,但臉上卻笑開了花。
“兒子,你沒事了。安喜宮的人都沒事了。”
朱嬴以為老爹失了心瘋,一股愧疚涌上心頭,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張戈見他不信,拿出昨晚懷恩替皇上傳的圣旨。
“昨晚皇上口諭,我記了下來。皇上說女真人的細作,太子少保時強試圖誣陷賢妃娘娘和朱嬴,被汪直捉住了,關進了兵部牢房。朱嬴護駕太子有功,擢升太子太傅,官階一品。趕緊去鎮撫司衙門,一會兒圣旨就到了。”
朱嬴還是不相信他的話,扶著老爹朝屋里走去。
這么一喊,院子里的人都聽到了。其他人壓根不關心什么細作被捉,只記住張太師管朱嬴叫兒子的話了。
尺素聽這這么一喊也急忙推門而出“朱大哥真的沒事了?”
只有朱嬴自己聽出了尺素的意思。心想難道尺素也知道了安喜宮關于自己與雀靈的事?
且說靈濟宮那邊,張尚書見尺素兩人走遠了。急忙換了便裝進了大殿的密道,果不其然,牛頭面具的紅姑就在里面。
“她們走了?”紅姑問道。
“打發走了,不知道這次又拿什么破東西糊弄咱們。主要是隔壁的閹人汪直回來了,咱們不能把動靜鬧的太大。西廠雖然取消了,可他還是皇上的心腹呀不是?這次先放過她們吧。你真的相信慈懿太后臨終前會把鐲子交給朱嬴?”
“誰也不知道她會死的那么早,劉姑姑這個廢物!如果鐲子不在朱嬴那里,那就肯定還在安喜宮。”
“你是不知道,安喜宮要出大事了。”
“怎么?出什么大事?”
“皇上要查安喜宮的賢妃和皇太子了。”
正說著,一個黑衣蒙面人一邊快步走一邊喊道“稟報閣老,宮里剛傳來的消息。汪直昨日抓到一個女真人細作,經提審,這個細作交代了是他誣陷后宮賢妃娘娘,還有錦衣衛朱嬴。皇上還下旨,擢升朱嬴為太子太傅,官階一品。”
張尚書大吃一驚,眼睛直直看著紅姑,問道“你安排了細作潛進了宮里?”
紅姑騰一下站起來“這是誰在宮里裝神弄鬼,敢壞我大事!”
紅姑這一著急不要緊,牛頭面具突然掉了下來。
張尚書抬眼一看,差點嚇個半死,腿一軟跪倒在地,嘴里哆哆嗦嗦喊道“慈懿皇太后您老人家不是已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