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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汪督公反殺汝寧府 代親王折兵紫荊關

成化六年春,汝寧府。

六王爺朱見澤率府中幕僚數人站在府門口,見汪直的隊伍漸漸走近了,管家王威急忙上前彎腰唱喏道:“恭迎欽差大人,我家王爺已經恭候多時了!”

汪直挑開轎簾,一臉冷氣道:“這不是東廠的王公公嗎?看來在汝寧府混的還不錯,不過,咱家今日看你印堂發黑,不會是有什么災禍臨頭了吧?”

王威一臉灰土退了下去。

汪直走下轎子,慢步上前,施禮道:“咱家拜見六王爺!”

這六王爺朱見澤畢竟還是個一臉懵懂少不經事的大男孩,看了看汪直,又望了望后面的隨行隊伍。回道:“你就是皇兄派來的欽差大臣?”

“西緝事廠提督汪直正是在下。”汪直回道。

“這又不是打仗,怎么后面還有那么多穿盔甲的士兵?”

“回王爺,他們是御林軍。”

“皇兄的御林軍?你帶御林軍來此為何?”

“王爺上書御林軍兵曹參軍陳煒伙同錦衣衛指揮使楊錚私造兵器,這不,我把陳煒口中那些有嫌疑的人都帶來了,讓他好好指認一下。”

“你這是開玩笑呢吧?那后面的兩頂轎子里坐的是誰?為何不一起下來參見本王?”

“里面坐的是誰,過一會兒王爺就知道了。不急,咱們先審案。”

“搞得這般神秘,本王也想見識一下你到底如何審案,走吧,隨本王進府吧!”

“不必了,在這里審就行,還請王爺將人犯物證一同帶上來吧!”

朱見澤一聽,一臉詫異的表情,又回頭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幕僚。他是不知道汪直葫蘆里賣什么藥,可那些幕僚們有些擔憂了。

王府幕僚趙漢軍對另一個叫做楊維菅的低聲說道:“此事恐不妙,你趕緊派人通知太后,讓太后速做安排。還有代王府那邊……”

不大一會兒,只見楊錚血漬垢面被押了上來,汪直一臉的心疼。再看那御林軍參軍陳煒,也是一身血痕,晃晃悠悠的押赴過來。然后又將幾捆刀劍之類的兵器,堆在了他們面前。

只見王威手里拿著兩張證詞交給汪直,說道:“人犯物證都在,欽差大人請過目。”然后轉身喊道:“見了欽差大人還不下跪!”

汪直急忙擺手:“不必了,讓他們站著回話就是了。”

汪直看了兩眼證詞,走到楊錚跟前,滿臉愁容道:“你沒事吧?”

楊錚嘴里像是含著熱茄子,表情痛苦的說道:“我沒事。”

汪直轉臉看了看陳煒,問道:“為何要誣陷楊錚?”

陳煒道:“欽差大人,既然我們犯了重罪,請大人按律處置便是了,何談誣陷不誣陷?楊錚與我合謀已久,哪想今日事情敗露,我陳煒無話可說。”

“你倒是灑脫,我還沒審,你就認了!”

“大丈夫敢做敢當,既然落在你們手里,任憑處置就是了。”

“好,果真爽快,看來太后她老人家沒有看錯人。”

“你說什么?什么太后,我不明白你說什么。”

“那好,咱家就跟你說點明白的,你私造兵器知道什么罪過嗎?”

“按大明律,私造兵器一百以下者,發配充軍。”

“哦……你倒是把大明律法背的挺熟練,發配充軍?哈哈,放著好好的御林軍不做,跑到這里打鐵,就是想到邊疆服役。那你直接奏請皇上就是了,還省的費這么大周折,害的六王爺跟著你擔憂。你供述的同伙咱家都給你帶來了,今天就讓你們好好敘敘舊……”

“他們不都已經……”

“已經畏罪自殺了是嗎?”

陳煒有些慌了,心神不寧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心里暗暗著急,這六王爺囑咐的臺詞快說完了,下一步該怎么接呢?

汪直回頭指了指身后不遠處的轎子,繼續說道:“猜猜看,轎子里坐的是誰?”

陳煒擦擦臉上的汗珠,傻傻的搖著頭。

汪直道:“所以說呀,人,不能做虧心事。哪怕做個替死鬼,自己也該明明白白去死。就你這智商竟然在拱衛司做了六年,皇上身邊若都是你這樣的糊涂蛋,那我大明江山早晚讓你們給毀嘍!”

只見府門前的那幾個看似老成的幕僚,也有些慌了神,也不知道是他們低估了皇上,還是高估了自己,反正眼前這場賊喊捉賊的把戲,已然是越發被動。再看十七歲的小鮮肉朱小六同學,依舊自以為是的睜著那雙美麗新世界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本以為自己是這場戲的導演,哪知道當汪直走下官轎的那一刻,自己已經是個跑龍套的小演員了。

陳煒慌張的指著遠處的轎子問道:“不要跟我講這些沒用的,快說轎子里到底是誰?”

汪直不慌不忙,跟后面的人使了個眼色,只見轎簾輕輕掀開,一個老婦人拄著拐杖怒視著陳煒。

陳煒腿一軟,跪倒在地:“娘?您怎么也來了,我不是讓三女帶你離開京城嗎?”

說完,轉眼看著汪直問道:“你們對我娘做了什么?”

汪直斜著眼睛沒有理他,只聽轎子的老婦人被一個姑娘攙扶走下轎,慢慢悠悠走到陳煒跟前。

“娘!您沒事吧?”陳煒話音剛落,老婦人揮起拐杖狠狠打在他的后背上。

“你這個逆子!若不是皇上安排人救我出來,我與三女早就被活活燒死了。你做的蠢事,娘都知道了。宮里的官人傳來皇上的話,若是你迷途知返,你還有為娘養老送終的那一天。若我兒執迷不悟,助紂為虐,那娘今天撞死在你面前,我也沒臉再去見陳家的祖宗了。”

所以說,人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威逼利誘,一旦做了違心的事,最好的人設崩塌就是讓最親的人給他當頭一棒。

“皇上不可能這樣說,這件事是太后授意我做的,太后說了只要扛下這個案子,充軍只是個過場,孩兒一年后就能回到家里伺候您的。不可能,皇上是太后的兒子,他的母親不可能騙他,不可能騙他!”

汝寧府的人一看事情敗露,都慌了陣腳。這時,朱見澤站出來說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污蔑我母后。來人吶,來人吶,把這個陳煒就地正法!”

喊來喊去,誰敢在欽差面前造次。

汪直走到楊錚跟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下來。說道:“楊錚奉旨暗查汝寧府私造兵器一案,不料汝寧府事情敗露,窮急之下反咬錦衣衛暗查使楊錚。拱衛司陳煒,被他人脅迫偽造與錦衣衛伙同私造兵器。今日又想誣陷皇太后,背后真正主使人到底是誰,押赴回京再做審判。六王爺,您說呢?”

“簡直一派胡言,我汝寧府怎么可能私造兵器?你這是誣陷,本王要回京師,報告給母后,讓她為我做主!”

“你們一個個不要有了事,都往太后身上推。咱家剛才說了,誰做的錯事,誰就自己擔著。六王爺,您也跟咱家一起回京,把事情跟皇上交代一下吧?”

朱見澤一下子慌了,回頭看看身邊那些人,只見個個縮頭在地。

“是他們,是他們背著本王私造兵器,王威,是王威。還有榮中鶴,是他們,都是他們做的……”

“汝寧府的人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正在這時,只見西廠的一個小公公懷里裹著一個包袱,快步走到汪直跟前:“廠公,這是剛剛在汝寧府里搜出來的!”

汪直示意人打開,只見包裹里是一件赫黃金線團龍袍。

朱見澤一看龍袍真的傻眼了,吞吞吐吐喊道:“你們誣陷本王,本王府內怎么會有龍袍?”

楊錚看了一眼龍袍,突然想起那日在汪直的房間里,無意看見的那件黃色的東西,原來是為六王爺準備的。看來今日之事,是早就安排好的了。

汪直冷冷一笑:“六王爺,是不是誣陷,等回到京師你再與皇上申辯吧!還有,漢陽私造兵器的地方,咱家也派人暗查過了。不管你府里多少人參與,這次一個都不能放過。還有一件事,剛才王爺不是問后面另一頂官轎里坐的是誰嗎?咱家這就讓他老人家下來。”

朱見澤一聽老人家三個字,急忙說道:“母后?難道是我母后,母后救我!”

“皇太后她老人家,咱家還真的請不動,一會兒王爺看看是誰,就知道了。”

只見轎簾掀開,一個白須老者頭戴官帽走了下來。

這人是誰?宗人府的宗令大人,鄭親王朱瞻庸。

朱見澤一看是爺爺一輩兒的人,又是宗人府的宗令,立馬不知所措呆在那里。

……

得到消息后的周太后這下可坐不住了,本想通過這事兒震懾一下萬貞兒,也順便給兒子立立威。可沒成想,折兵都是小事,賠了兒子可是大事。也本想求情大兒子成化皇帝,可聽說汪直在汝寧府搜出了龍袍,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周太后知道兒子沒有那篡位的本事,可這龍袍的栽贓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澄清的事。再說了,宗人府的老親王都被請去了,這可是涉及到皇室問題的大事呀!

其實,周太后心里比誰更清楚另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小六子的身世。一旦有人雪上加霜,這個案子可就真的把天捅破了。

前文交代過,先帝英宗朱祁鎮被擄瓦剌一年的日子里,當時周太后還是周貴妃,她在代王府住了一年。后來,聽說英宗朱祁鎮回京,代王朱世澎便把周貴妃送回了迎接皇帝回京的御駕中,而這時候的周貴妃正好剛剛為代王暗結珠胎。

且說這周太后慌了陣腳,畢竟做賊心虛。人吶,就是這樣,貪心不足蛇吞象。已經貴為皇太后了,卻依舊私欲不滅。表面上不關心朝廷之事,可卻把手伸進了東廠,將皇帝的特務機構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錦衣衛的權利周太后控制不了,是因為萬通是萬貴妃的親弟弟,另外錦衣衛十虎里除了熊俊一人,其他都是英宗留給兒子的親信。成化帝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成立了西廠,慢慢架空東廠的權力。

周太后這一晃神,唯一一張救命牌就是代王朱世澎。女人聰明嗎?聰明。但是,在愛情面前,瞬間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傻子。別忘了,此時的周太后,只是個四十出頭風韻猶存的小寡婦。

這時的代王也收到了消息,心想與皇帝攤牌的時候,也該到了。于是,飛鴿傳書瓦剌脫脫小王子,約定各派兩萬人馬集結紫荊關。事成后,大同城以北,朔州城以西所有土地全部割讓瓦剌。而此刻要做的,就是與潛伏在京師的拜火教里應外合,逼宮京師。

年輕的皇帝朱見深真的會束手就擒嗎?怎么可能。

歷朝歷代,情報機構一直神秘莫測。那么明朝的情報機構到底是哪個部門呢?

錦衣衛和西緝事廠。

錦衣衛是自太祖皇帝起,一代代留下來的特務機構,龐大而神秘。除去南北鎮撫司,下面還有幾十個所,每個所里又設有幾十個正千戶,副千戶,正百戶,副白戶,總旗,小旗……可謂是密網如織,遍及全國。但是,錦衣衛成立多年,里面又耳目混雜,難免出現紕漏。于是成化帝又成立了屬于自己一個人指揮的西緝事廠,廠公直接聽命于皇帝。代王謀反看似縝密,卻早已經掌控在成化帝的手里了。

且說成化帝下秘旨給兵部尚書王竑,早就安排好兵部人馬在紫荊關外埋伏好了。就等著坐看這場代王府與瓦剌的部隊一入關口,自投羅網,萬箭齊發的好戲了。

一切的布局與結局,成化帝已然牢牢掌控。

長話短說,三日后,錦衣衛叛徒熊俊和瓦剌副將貼木耳達達,率軍馬剛剛踏進紫荊關口,就被大明五萬大軍密不透風的團團圍住。

山頂上亂箭齊發,哭的哭喊的喊,跑的跑降的降,混亂場面不在話下。

等這場平亂一切安靜下來,皇帝下旨:代王朱世澎勾結外邦發兵謀亂,革去歷代封爵,財產充公,滿門抄斬。

汝寧王朱見澤私造兵器,暗制龍袍,意圖犯上。念其年幼,本受代王蠱惑才犯此大錯。現革去官爵,發配烏思藏,永世不得回京。烏思藏也就是現在的西藏,成化帝也考慮了,畢竟一個娘生的,那留個活口吧,也算對親娘一個安慰。發配到西藏放羊,享受藍天白云豈不美哉?

至于周太后,因為涉及到皇室的顏面問題,朱見深對母親并沒有過多追責一句。走出壽康宮時只是嘆了口氣,說道:“北苑慈云庵是個幽靜雅致的地方,無人打擾,一世清凈。”說完,轉身離去。

看似后宮一切風波平息,皇帝的內憂外患也鋤掉了。可留給朱嬴的難題依舊困擾著他,那個神秘的紅姑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反正尺素不能再受一點傷害了。二十多年來,除了與雀靈不可再復原的那份意外情感,身邊能看得見抓得住的,只有尺素一人了,雖然是一夜之緣,但怎么可以隨便就能擦去呢?

那么萬貞兒對雀靈的猜疑,雀靈對萬貞兒的提防,真的也告一斷落了嗎?不會的,因為未來的褚君正在一天天長大,兩個人的擔憂也越發強烈。慢慢膨脹的私心,彼此都在一點點醞釀著。就等著某一年某一天,某一個最合適的場合下。然后,啪的一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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