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松開手,拍拍他肩頭道:“好孩子!”抬頭望著練玉珠道:“如信得過葉知秋,讓他在這呆上三年,我保他活過四十歲。”原來他在問答中已完成了望聞切問的診斷。
平萬川夫婦大喜過望,連忙起身拜謝,他們所看過的大夫都斷言平無奇的病挨不過二十歲,如真能活到四十歲上,豈不是延長了一倍的壽命,夫婦倆更想,孩子隨著年齡增長身體自然會強壯,又或遇到一些奇異靈藥,孩子再能壽命長些,二人今生也就無憾了。
便在此時,門童進來道:“啟稟莊主,嵩山少林寺福廣大師求見。”廳內(nèi)眾人都是一怔,心想這福廣是嵩山少林寺福裕方丈的師弟,達摩堂首座,“大金剛掌”功夫名震江湖,少林寺離江南楓莊乘馬都要走上幾天,此番到來,不知是何要事,平萬川則皺了皺眉。
還沒等葉知秋說話,只聽門外一個長者的聲音由遠而近道:“福廣不請自來,討擾葉莊主,真是罪過!罪過!”眾人只見人影一閃,一名灰白胡須的高瘦和尚已站在廳內(nèi)。葉知秋剛要說話,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這番比拼腳力,還是大師高人一籌。”眾人看時,只見一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葛衣麻鞋,如一陣風(fēng)般刮進,站在福廣身旁。眾人都不識得此人,聽他話里,似是與福廣比試輕功,卻稍遜一籌,這人與達摩堂首座前后腳到達,即使稍遜,這手輕功也足夠震動江湖了。
福廣走上幾步,拉住葉知秋的手,連連搖晃著道:“老僧與墨施主比拼腳力,未及通稟,擅入山莊,還請葉莊主恕罪。”葉知秋雖然性情古怪,涵養(yǎng)卻高,又和福廣大師相熟,笑道:“哪里哪里,大師是我想請都請不到的客人。”福廣道:“我來給莊主介紹…”手指進門這人道:“這位姓墨名飛,是先賢墨子第四十七代嫡氏后人,日前出山入世,其志與莊主相同,都是要救世人脫離苦痛。”那墨飛拱手道:“久聞葉莊主普救世人賢名,今日得見,實屬三生有幸。”
正說話間,又有四人步入大廳,當(dāng)先一人白面微須,書生模樣打扮,笑道:“葉莊主,老鄰居不請自來,討擾、討擾!”一模樣瀟灑的黑須道人道:“兩位好快的腳程,我們幾人沿途偷看了幾眼風(fēng)景,卻還是晚了許多,甘拜下風(fēng)。”這人口里說甘拜下風(fēng),話里意思卻是說因看風(fēng)景耽誤了腳力的比拼,實際心里是自負得很。
葉知秋向當(dāng)先說話那人道:“冷兄,這些日在哪里快活呀?我這里的棋盤可等你等得都長上青苔啦。”
姓冷這人名叫冷濤,是江寧梅莊的莊主,梅莊與楓莊雖不很近,也不甚遠,兩人經(jīng)常黑白博弈,交情甚厚,冷濤唯一的女兒冷梅因患癆病已在楓莊住了三年有余。
冷濤聽葉知秋說起棋盤,哈哈大笑,道:“又想我贏你?這不是來了嘛!”指著說話的黑須道人道:“這位鮮走江湖,你一定不熟,乃是全真教張志敬教主的師弟,凌虛子劉志風(fēng)。”指著旁邊一位女子道:“這位是峨嵋派浮云師太的俗家弟子何慧何女俠。”又指指旁邊挽著何慧胳膊的女子道:“這位嘛,只是想念她家大小姐想念的緊啊。”原來他指的這人葉知秋認得,是冷濤的妻子、冷梅的母親石清笛。
葉知秋一一作禮,道:“諸位前輩賢俠同路遠來,定有要事知會葉某,可先到東廂房歇息,待我忙完手頭事務(wù),再與各位商議。”
福廣道:“我們此來,便是為了此間的要事。”他走上兩步,向周泰合什道:“這位施主可是前朝‘鐵臂金刀’周大俠的后人周泰老師吧?”周泰忙起身施禮道:“敝人正是先曾祖不成器的后人周泰。”
平萬川夫婦對望一眼,一同起身道:“葉莊主有貴客,我們改日再來。”說罷練玉珠拉著平無奇便欲出廳。福廣斜走兩步,擋住去路,道:“恕老僧眼拙,這二位是?”周泰忙道:“這兩位是我的摯友,大師既然不識,我來給你們引見。”福廣捻著胡須道:“你倒說說看。”周泰道:“這二人一位是川西平大俠,另一位是他的夫人‘千手觀音’練女俠。”
福廣點點頭,“嗯”了一聲,面色轉(zhuǎn)為凝重,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老僧說得不錯,兩位都是魔教長老,這位平大俠還是魔教青龍?zhí)玫念^目,對吧?”平萬川拱手道:“大師請了,敝夫婦要事在身,日后當(dāng)上少林寺拜偈。”便欲出廳。福廣道:“魔教派兩位前來劫奪秘笈,定有老大陰謀,豈能說走就走?”練玉珠更不答話,抱起平無奇往外便走。
突然一只手掌伸出,一人站到福廣身邊,道:“可敬神鬼,卻不能擅放邪魔。”卻是墨子的傳人墨飛。練玉珠只覺一股熱浪襲來,呼吸不暢,平萬川揮掌向那人掌上拍去,“砰”的一聲,兩人同時晃了晃,平萬川后退了一步。
葉知秋叫道:“諸位有話慢慢說,先別動手。”這時又有幾個年輕人步入大廳,有的叫師父,有的叫師叔。
練玉珠眼見進來這幾人都不認得,聽稱呼顯是先來這些人的弟子,只怕敵人越來越多,一揮手,一把菩提子夾雜著一蓬銀針激射而出。眾人發(fā)一聲喊,紛紛躲避。
其實練玉珠暗器所及,只是擋住去路的墨飛、福廣二人,這兩人躲避暗器,他們便可出廳。墨飛雙臂一圈,似有磁力,將周邊鐵菩提都吸到了雙臂上,銀針受他掌風(fēng)激蕩,未及近身便紛紛飄落,福廣袍袖飛舞,內(nèi)力到處,如一塊鐵板,將暗器悉數(shù)打落。
練玉珠暗暗心驚,心想今日遇到了勁敵,無論如何要保護孩子周全。只聽一聲咳嗽,凌虛子劉志風(fēng)手一伸,一柄長劍錚的一聲出鞘,快如閃電,直斬練玉珠手臂。平萬川袍袖一翻,一條長長的軟索自袖內(nèi)吐出,如長蛇般卷住了他劍身。何慧手一揚,十余枚飛刀向練玉珠射去。眾人事先也沒見她身負兜囊,也不知她飛刀從何而來,這時才知她原來也是暗器高手。練玉珠是此道行家,她怕傷到孩子,放下平無奇,雙手一抓,將十一柄飛刀盡數(shù)抓在手里。眾人心里未及喝彩,福廣手掌一張一縮,平無奇隔著丈半之遠,竟被他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