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片刻的寂靜……

當蘇雪嵐以為自己搞錯了，她的身后其實并沒有人的時候，頭頂傳來一個干凈清爽的少年音：“你走吧，我不殺你了。”

仿佛是在敘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蘇雪嵐感覺到那人湊近來，伸手取走了插進泥里的那把劍。

她尋到自己因為摔倒而松開的短劍，慢慢地站起來。

“為什么？”蘇雪嵐問。

方才站的遠了，她看得不仔細，現在兩人的距離近了，蘇雪嵐才發覺那人竟和她差不多高，聽他的聲音似乎是個跟少隱差不多大的少年。

“為什么要殺我，又為什么放過我？”蘇雪嵐又問了一遍。

她以為那人不會回答，但是蘇雪嵐顯然想錯了。

“事不過三，你從我手下逃走三次，我就不能殺你。”他說。

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啊……

“你不殺我沒關系嗎？”蘇雪嵐不知怎么想的，脫口而出道。

“沒關系。”他擦拭著劍身，語氣平淡地說著，“就當我今日沒有看見你好了。”

他的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的面巾，蘇雪嵐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臉，看到他額頭露出的幾縷微微卷曲的碎發，看到那雙專注的眼，看到眼下投下的睫毛的陰影。

這個人，跟少隱一般大的年紀，明明是應該享受著父母疼愛的，卻已經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

蘇雪嵐感覺的到，這個人對什么都漠不關心，唯一在乎的恐怕只有手里的這把劍。

即便被派來看守茗晨這么重要的人，他也依舊我行我素，仿佛天地間什么東西也無法困住他，身份不能，權勢不能，財富更不能。

蘇雪嵐看著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第一次你明明可以殺掉我的。”她說。

“被風打偏了。”他無所謂地說著。

蘇雪嵐其實不相信他會打偏，她知道這個人武功很高，取她性命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第二次為什么不用暗器，反而要用劍？”方才那種情況，如果刺來的不是劍而是暗器，那么她肯定早就活不成了。

“暗器殺不了你，說明你不能死于這種不光明磊落的武器，而該死于我的劍。”

蘇雪嵐聞言，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這個人，真的很有趣。

“你還要問什么嗎？”他擦完劍，轉過頭來說道。

這是第一個從他手底下逃走三次的人，他對她格外的有耐心。

“我問了你一定會回答嗎？”蘇雪嵐反問道。

“我想回答就會回答。”

問什么？

問慕容凜在哪里？問雇傭他的人是誰？

還是問茗晨在這里被關了多久，還要被關多久？

蘇雪嵐輕笑出聲，眼神里閃爍著清亮的光，“那我問你，你可以成為我的劍嗎？”

他一怔，似乎不明白蘇雪嵐的意思。

“你可以成為我一個人的劍，為我開疆拓土、沖鋒陷陣，為我貫徹正義、掃除一切障礙嗎？”

他想了想，好像明白過來了。“你要雇傭我嗎？”

“不是雇傭，是收買。”她說，“我要收買你。”

“你恐怕買不起。”

“這個世上的任何東西，只要是商品，就一定會有可以買到的辦法。”

“我不是商品。”他說著，卻并沒有生氣的意思，“所以你買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