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多喝熱水?”
- 給兇手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 東窗疏雨
- 3793字
- 2021-11-21 14:02:26
“姓名章鋌,年齡25歲,2022年12月3號,下午五點二十九分,確認死亡。”
章鋌昏迷后就立刻被送進了康寧醫院,不過阿馬托辛的毒素確實厲害,他之前靠著止痛藥才能若無其事地去二院、跑到療養院附近,其實早就是強弩之末,還沒來得及進手術室搶救,就已經呼吸停止。
朱奕桐坐在椅子上,沉沉地嘆了口氣。
她總覺得章鋌和從前的周擇很像,或者說是周擇的另一個人格周辰嵐,偏執、瘋狂,把喜歡的人當做太陽,又想把太陽抓在手上,想掌控她,連生死都不放過。
她看著那個孩子脆弱哀求的模樣,最后沒忍心,上前擁抱了他,也就和她兒子一般大的年紀,聽說還是中科大博士,明明還有美好前程,可惜了。
李驥和許偲去處理善后工作,這次的計劃其實不算成功,主要是章鋌沒想活著離開,他一死,前面的案子很多細節就無法確認了,聞昶疑心他還有幫兇。
不過整件事也算塵埃落定,希望無辜犧牲的人也能安息。
確認章鋌死亡,警方也都要撤離了,聞昶看著朱奕桐,問。
“朱教授,需要警方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謝謝。”朱奕桐笑了下,“我先生會來接我。”
聞昶點點頭,和周繼青一起離開了。
周擇很快就趕到醫院,他上前抱住朱奕桐,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悲傷情緒,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怎么了?”
“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可惜,想到你了。”朱奕桐說著有些感慨,覺得自己確實老了,總是回憶起從前。
周擇不太高興,“一個殺人犯,你想到我?”
朱奕桐反應過來,知道他不喜歡就沒說了,拉著他的手出去,“給周小逸打個電話,這段時間他為了藍藍的事一直煩心,現在兇手死了,也算因果循環吧。”
刑偵組連續半個月的加班終于結束了,處理完后續工作李驥幾人都走了,辦公室里只剩下聞昶桌前一盞臺燈還亮著,他把幾件案子的材料歸納整合,良久未動。
催眠孟凡耀的人還不清楚,方勵的頭骨至今下落不明,林淺藍是不是在華府被人帶走的,醫院里假扮蕭銘的人到底是誰,每個案子都缺少一個關鍵性的線索,章鋌一死了之,這些事全成了謎。
聞昶捏著額角,反復翻看喬馳和嚴笑的問話記錄,一無所獲。
“在整理檔案嗎?”周繼青敲了門,“我和沈紀剛才發現了一個新線索。”
“什么?”
沈紀面色嚴肅地打開了吊燈,語氣沉重,“我給醫院做尸檢的朋友打過電話,他證實了章鋌體內沒有服用過任何吩噻嗪類藥物的痕跡,這就說明氯丙嗪不是章鋌用的。”
聞昶沉默了,這證明他的猜測沒錯,章鋌有幫兇。
“之前我就說過,懷疑章鋌還有同伙,方勵的頭骨是這個同伙帶走的。”周繼青坐在許偲的椅子上,雙手交疊抵著下巴。
“這個人年紀比章鋌小,他有犯罪天賦,但是沒有付諸行動,章鋌殺了方勵后,他害怕頭骨留下會給警方提供線索,所以多此一舉地帶走了頭骨,反而成了一個敗筆。目前根據調查,只有喬馳和嚴笑有嫌疑,但我們找不到證據。”
沈紀就近靠在墻上,“要是能找到方勵的頭骨就好了。”
“還有一個突破口。”周繼青說,“我認為催眠孟凡耀的人不是章鋌,這次的教唆自殺,更像是章鋌的一次“教學”,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孟凡耀接觸的這個人,或許很多謎團都能解開。”
可是說起來容易,真正大海撈針地找一個人,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章鋌已死,局里就該催著結案了,他們來不及。
“我一直在讓念波查孟凡耀的事......”
聞昶說著忽然頓住,他看了眼漆長江和念波的座位,猛地想起來,這兩個人從下午去交警大隊后就失去聯系了。
“他們......”
周繼青站起身,心頭一跳。
聞昶立刻給漆長江打電話,一直顯示不在服務區,念波的也一樣打不通。
他冷靜下來給楊副隊撥了通電話詢問,對方一臉疑惑。
“老漆他們追那個兇手去了啊,下午三四點吧,具體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他們可能失蹤了。”聞昶沉聲報了漆長江那輛車的車牌,“辛苦你們查下車輛行駛路線。”
楊武一口應下,“你放心,我馬上查!”
“這是怎么回事?章鋌不是去二院了嗎?漆哥如果是追他,怎么會失蹤?”沈紀想不通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而且,他們為什么沒聯系局里?”
“或許不是沒聯系,而是沒法聯系。”
周繼青很清楚這是誰的手段,就像孟凡耀跳樓那晚,他的手機完全沒信號,這對念波來說不是難事。
“漆哥身手不俗,也配了槍,不會輕易出問題。”聞昶思索片刻,繼續說,“楊隊說他們是追兇手離開的,當時他們看到的人應該是章鋌,但中途有人故意把他們引開了。”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同伙。”周繼青說,“念波也是和這個人有聯系。”
聞昶捏著眉心,“今晚先別把消息透露出去,等楊隊那邊通知吧。”
周繼青和沈紀對視一眼,知道他是想讓刑偵組其他人好好休息,于是都默認今晚他們留下來一起等消息。
聞昶一邊翻著檔案,一邊注意手機,半小時后,楊武發來了結果——漆長江和念波的車最后出現的地點是平都山附近。
“監控給你們發了一份,我已經讓人帶小隊過去,先看看車還在不在。”楊武說完,又道,“對了,隔壁借了兩只犬,記得還人情啊。”
聞昶自是應下。之前何俊奕案的時候就問謝隊借過警犬,后來說請客他忙忘了,這次干脆一起請。
交警大隊幫忙,他們也就不著急了。
周繼青和沈紀看了監控,被漆長江懷疑的那輛車,正是章鋌開到醫院的那一輛,但是這輛車最后卻出現在平都山附近,顯然開車的不是章鋌。
九點多聞昶去茶水間泡茶,三人需要醒醒神,順便給高硯棠打了通電話,把章鋌的事跟對方說了。
高硯棠沉默了很久,問道,“伏抒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沒人提這件事,她心里怎么想的,誰知道呢?”聞昶聽她聲音虛弱,遲疑著問,“你還發燒嗎?不舒服?”
“沒。”高硯棠躺在床上,不太想說話,又怕他忙著警局的事還操心她的身體健康,解釋道,“生理原因,感冒差不多好了。”
她很少感冒,除了高燒外,也不會咳嗽咽痛,這次淋了雨,又快到生理期,身體素質下降得厲害,所以才會當晚就發起高燒。
但她沒想到這次生理期會這么難受,幾乎在床上躺了一天,精神也不太好。
聞昶聽懂了,有點尷尬,半晌才冒出一句,“多喝熱水?”
“噗哈哈哈哈哈哈。”高硯棠笑得直捂著肚子,又痛又難受,緩了好一會兒才帶著笑意說。
“聞昶,你真是直男典范啊!以后可千萬不要跟你女朋友說什么多喝熱水,雖然我真的沒覺得這句話不對,但是你真的會被分手的!”
聞昶又不懂了,捏著杯子沒說話。
高硯棠這時猛地想起來,許偲之前說過他有未婚妻了。
她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輕咳兩聲含混過去,“沒事我就掛了,等你那邊有結果了再聯系我。”
“嗯。”聞昶正要說再見,又想到漆長江的事,“等等!”
“怎么了?”高硯棠不明所以。
聞昶深吸一口氣,“想請你幫忙,漆哥和念波下午追章鋌去了平都山,現在失蹤了。你能找幾個專業搜尋的人去配合交警大隊找人嗎?”
“失蹤了?”高硯棠蹙著眉,撐著枕頭爬起來,“平都山是吧,我會叫人過去的,你別擔心,案子剛結束,你們注意休息。”
“好。”聞昶垂首看著茶杯,聲音清朗,“謝謝。”
高硯棠掛了電話就立刻聯系柯曄,她知道高守維身邊用的人很多,借幾個找人的不難。讓她意外的是,高守維居然不在江城。
那天他趕回京城老宅,當晚就被派到北部考察,歸期未定。
高硯棠安排好平都山的事,也不躺著了,當即給陸楨發消息,準備回瓏庭了。她不喜歡生理期的時候住在別人家,總覺得不太禮貌。
她叫了車,兩個小時后到瓏庭,家里果然一片漆黑,沒人在。她回房間洗了個澡,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這晚刑偵組的夜燈直到凌晨才熄,康寧療養院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章鋌被送往醫院后,許偲立刻就給舒老師打電話,告訴她伏抒妍在康寧療養院,舒老師就和丈夫伏永奎收拾東西出院,準備去看女兒。
兩人沒有提前聯系伏抒妍,等到療養院后發現有個年輕男人陪在她身邊,都是又驚又怒。
綁架這么大的事,伏抒妍一點沒透露給父母,卻讓男人陪伴左右,他們怎么愿意?心里也多少猜測到這人和女兒的關系,伏永奎越看越不爽,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問。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江城人嗎?在哪兒高就?”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讓見慣商場風云詭譎的梁總都愣了。
伏抒妍靠坐在病床上,小聲說,“我爸教歷史,口才是跟評書大家單田芳老師學的。”
“咳咳。”伏永奎瞪了眼自家女兒,這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那怎么行!
伏抒妍不說話了,拉著母親坐下,低聲安慰她。
梁謹丞也沒想到見家長來得這么猝不及防,他很快鎮定下來,一一回復伏永奎的問話,通身貴氣,舉止大方,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聽到梁謹丞在ACT上班時,伏抒妍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伏永奎也有些意外。
“你跟阿宓怎么認識的?”
“她當時寫了《鏡中影》,劇本送到了傅導手里,那天我和傅導在談投資,剛好看到了,才知道阿宓是編劇。”梁謹丞說著,目光移到伏抒妍臉上。
“初次見面是在殺青宴,我找她說話,她以為我在搭訕,想潛規則她,避之不及地說她不是演員,還勸我圈子里很亂,不要隨便找人。”
“后來接觸多了,也慢慢了解了彼此,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梁謹丞面色嚴肅地看著伏永奎,鄭重地說,“我絕對沒有在圈子里亂來,對阿宓永遠忠誠。”
伏永奎和舒老師離開后,伏抒妍似笑非笑地看向梁謹丞,勾著唇冷笑一聲。
“說得跟真的一樣,我什么時候勸你不要隨便找人了。”
梁謹丞上前環住她,“罵我風流浪/蕩,不就是看不慣我身邊花花草草太多嗎?意思差不多。”
“......你不當編劇可惜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伏抒妍把人推開,蓋上被子準備睡了。
其實他們初見不太美妙,殺青宴上魚龍混雜,梁謹丞身居高位,多少人都想巴結他,偏偏他看上了伏抒妍,借著幾分酒勁,當晚就把人帶上了床。
伏抒妍醒來后簡直對他恨之入骨,梁謹丞也不在意,攻勢迅猛,甚至還和朋友打賭多久能追到她。
而在他追求伏抒妍的那段日子里,他身邊也從沒缺過人。
永遠忠誠這四個字,是最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