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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Amatoxin

“患者體內有一種罕見毒素,肝臟及腎臟細胞被侵蝕嚴重,并且正在逐步影響心臟和中樞神經系統,導致患者昏迷不醒。醫院目前沒有找到有效治療方法。”

郭院長摘了一邊口罩,語氣頗為沉重。手術室的燈還亮著,醫生對罕見毒素束手無策。

“檢驗科那邊正在緊急分析毒素成分,我們會盡全力搶救。”

梁謹丞抓住郭院長的肩膀,“需要什么告訴我,一定能救活她!你們一定能救活她!”

郭院長年近六十,見他這樣有些不忍心,按照他們推斷的細胞壞死情況,患者很有可能活不過今天。

但他卻沒說這話,只點點頭道,“梁總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們是不會放棄的。”

高硯棠扣住梁謹丞的手臂,“丞哥,你冷靜點,別耽誤醫生治療!”

她還不至于像梁謹丞那樣失態,看出了郭院長似乎并未說實話,他的未盡之言好像在說,準備準備后事吧。

聞昶這時才驚覺,章鋌說還有五個小時是什么意思。他給伏抒妍注射了某種毒素,可能目前國內無解,即便警方找到她,也救不了她。

聞昶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他看著梁謹丞瘋狂又脆弱地懇求醫生,就好像看見幾年前那人的模樣,無助、悲痛,恨不得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替對方背負。

為什么這些不甘痛苦、生離死別,要降臨在他們身上?

梁謹丞死死握住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頹然跪倒在地,有眼淚轟然落下。

原來他比想象中更愛她,原來他這么舍不得失去她。

“只要她活著,怎樣都好,我只想她活著。”

“高硯棠。”聞昶在身后叫道。

高硯棠撫了下梁謹丞的背,無聲安慰了片刻,這才走到聞昶面前,帶著疑問般歪了歪頭。

聞昶用余光看了眼跪著的男人,附在高硯棠耳邊低聲道。

“章鋌十一點多曾給警方打過電話,他提到五個小時的時限,我覺得是指伏抒妍。”

“……你確定嗎?”

“我們討論過這一點,章鋌不會讓她活著,在找伏抒妍的時候,我們甚至都以為她已經遇害了。”

聞昶看向時鐘,“還有三個小時,醫生說毒素在影響中樞神經系統,就算真能清除毒素,人也廢了。”

高硯棠幾乎是跑到護士站,和手術室的郭院長聯系上,對方顯然對毒素侵蝕細胞的速度有了新的認識,沒忍住嘆息道。

“時間來不及啊!”

“請你們盡全力搶救,拜托了。”

就在這時,電話那端有人喊著,“老郭,我有個辦法想試試!”

高硯棠怔怔站在原地,調整好神色回到手術室外。

凌晨兩點零七分,郭院長再次出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梁謹丞臉色一白,如果是病危通知書,那就只能說明伏抒妍沒救了。

“哎哎哎梁總你別多想,這是知情同意書!”

郭院長言簡意賅地解釋,“我們發現這種毒素是熱穩定的,不能被干燥破壞,但侵蝕細胞后會有部分消失,所以我們打算在患者體內置入癌細胞,催化細胞分化,如果你們同意就簽字吧。”

“那毒素清除后,癌細胞……”

“放心,我們能控制低分化腺癌的擴散,只要保持細胞分化直到清除毒素,再取出毒株就行。”

梁謹丞一刻也不敢耽誤,知道沒有問題就立刻簽字確認。

郭院長接了文件卻沒有回手術室,高硯棠眉目一沉,問道。

“怎么?還有別的問題?”

“這個......確實算一個問題。”郭院長說,“我們查到這種罕見毒素來自南半球的某種毒菇,進入人體后破壞肝臟腎臟細胞,能在兩三天內致人死亡。有兩種藥物可以成功治療,但是......”

他遲疑著看向聞昶,小聲說,“其中一樣是國內禁藥,普洛斯。”

“也就是說,即便要救人,也得由醫院往上打申請,然后等上面批復再運過來?”高硯棠搖頭,“這個過程要耗費太多時間,我怕伏抒妍等不了。”

梁謹丞,“我給姑父打電話請他幫忙。”

“丞哥,國內未必有普洛斯。”

高硯棠此時的臉色不太好看。

普洛斯屬于刺激劑,作用于中樞神經系統,通過抑制身體的自然報警系統,增強耐力,增加心律、血壓和肌肉血流量,是國內各項賽事嚴令禁止的藥物,使用過量會上癮。

但是在國外,普洛斯就和香煙一樣,明碼標價地售賣,最多提醒一句此藥有害,根本沒人放在心上。

它和苯丙胺、可卡//因的效用基本相同,甚至比它們更優秀——普洛斯沒有焦慮煩躁、神經緊張、易怒失眠等副作用。或許就因為這樣,國外并未將它列為禁用物質。

高硯棠閉了閉眼,南半球某種毒菇中提取,破壞肝臟、腎臟細胞,熱穩定,治療藥物其中一個是普洛斯,到這時候她已經猜出這種罕見毒素是什么。

“Amatoxin,亞馬遜熱帶雨林里一種毒菇中提取出來的毒素,利用普洛斯和匹羅卡可以治療,四十八小時內清除不會有什么影響,超過四十八小時的,人體各項器官及中樞神經會遭受不可逆轉的傷害,一生體弱多病。”基本活不過四十歲。

高硯棠沒把最后一句說出口,但這一番話足以讓幾人震驚。

郭院長連連點頭,“Amatoxin——阿馬托辛!對,就是這個,這種毒菇只在南半球生長,國內至今為止沒有任何病例。”

他看向高硯棠的眼神有些熾熱,充滿求知欲望,梁謹丞和聞昶也好奇她為什么會知道地這么清楚。

高硯棠輕舒了口氣,白霧升騰飄散,她卻沒有再解釋。

“梁謹丞。”她神情嚴肅,喊他的大名,確認一般問他,“你認定伏抒妍了,她的名字以后會寫上梁家族譜,是嗎?”

“是,我認定她了。”梁謹丞沒有一絲遲疑。

高硯棠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便沒有再猶豫,“好,既然是自家人,這件事我會解決,還請醫生先保住伏小姐的性命,最遲今天上午十點,普洛斯會送到你們手中。”

后面是對郭院長說的,他對高硯棠的身份有些好奇,但還是什么都沒問,點點頭走了。

梁謹丞這時倏地清醒過來,他像是第一次見到高硯棠這個樣子——氣場強勢,態度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和他印象里那個跟在他們身后追著跑的小女孩一點都不同。

他知道牽扯到國內禁藥,這件事并不容易。可能危及高硯棠性命的事,即便能夠救伏抒妍,他也不會讓她去做。

梁謹丞眉頭緊擰,“小五,你......”

“丞哥,放心,普洛斯在國內被列為禁藥,在國外可不是。”

高硯棠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劃過一絲略帶嘲諷的笑,“中東地下拳場里,服用普洛斯就跟喝水一樣,很多人上癮而不自知,為了買藥家破人亡。”

普洛斯的上癮性沒有毒//品那么強,可一旦上癮,依賴性足以摧毀一個人、一個家庭。就像賭博心理,普洛斯能給他們力量、使人興奮,沒人能拒絕偶爾一次贏得的勝利,所以會反復服用,沉迷在強大耐力中。

她搖搖頭,將諸多驟然涌出的思緒全部壓下,朝兩人說,“我去打個電話。”

高硯棠十八歲不到就被強制送出國,當時未成年,很多事沒法反抗,她就適應良好的接受了。等到成年,她立刻按照自己重新規劃的人生去努力,這六年來,她走過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人,接觸了黑暗,也見過光明。

她回國時,以為曾經的一切都成為過眼云煙,不值一提,可是阿馬托辛和普洛斯的出現,突然令她驚醒,國內并不是完全的安全,總有人想方設法地牟利,為了一己私欲傷害他人。

章鋌手中的阿馬托辛,是從哪兒得到的?

高硯棠點開手機,熟練地進入外網,切換了一個賬號,頁面跳出一堆未讀信息,她沒理會,按了幾個數字后,一個名字跳出來,她按下撥通鍵。

通話連接成功,對方有些驚訝,還有點不可置信地率先開口,“Tang?”

這通電話不過兩分鐘,她回到手術室門口時,聽見梁謹丞在問伏抒妍的事。聞昶向來話少,這次卻沒顯得不耐煩,把能說的細節都說了,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聞昶,你先回去休息吧。”

高硯棠見他神色疲憊,也知道他最近這段時間為了案子焦頭爛額,恐怕沒睡一個好覺。

“嗯,我......”聞昶捏了捏眉心,他們從墨苑離開時,就讓漆長江分配人員,去幾個可能的地點找人,他還給陸局打了電話,各個車站嚴加排查,不能讓章鋌離開江城。

他是想等伏抒妍沒事再走的,看現在的情況再等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藥是從伊朗送過來的,最早的航班凌晨三點從伊朗飛蘭封,五小時零七分,八點多有從蘭封到江城的高鐵,一小時就到站。”

高硯棠對梁謹丞說,“九點記得派人去高鐵站,如果晚點就聯系大哥。我待會兒給你助理打電話,日常生活用品他會準備。”

“小五,謝謝。”

梁謹丞雙手捂臉狠狠揉了幾下,知道自己該打起精神了,他還要照顧伏抒妍。

高硯棠應聲,受了這聲道謝,拉著聞昶走了。

可惜休息是沒時間休息的,聞昶帶著高硯棠,中途突然轉道趕往殷氏集團,兩人皆是面色凝重。

殷氏集團樓下已經拉起警戒線,沈紀一個多小時前趕到現場,被害人當然已經死透了,血跡蜿蜒流了一地,清理起來非常麻煩。

念波通過死者照片對比數據庫,十分鐘前剛剛查到死者身份,順便給聞昶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孟凡耀,33歲,聿南律師事務所金牌律師。他父親也是律師,母親是檢察官,還有一個比他小12歲的弟弟,叫孟凡,目前在清市讀大學。”

聞昶蹙著眉,“老沈,人是自己跳下來的,還是被人推下來的?”

“目前還不確定。”沈紀只做了初步尸檢,具體情況還是要回警局才知道。

周繼青說,“他應該是自己跳下來的,對方用了一些小手段,比如催眠。”

被害人掉下去的時候,周繼青幾人在電梯里,念波在樓下叫人圍住了大廈,如果真的有第二個兇手把人推下去,那么這個人將被警方困在大廈里無處可逃。

自投羅網的事,章鋌不會做,更不會讓別人做——他有天大的本事聚集一群瘋子,也沒法保證這些人在警方的威逼利誘下,還能堅持不把他供出來。

“其實可以做一個小實驗,自由落體和施加初始速度,兩者落地位移有誤差。”

高硯棠目測了殷氏集團一層樓的高度,算了下距離大概不到兩百米,落地也就6、7秒鐘。

“用等比例人體模型從頂樓自由落體,忽略其他自然因素,落地距離跟死者做對比,多試驗幾次就能確定,幾秒鐘的事。”

聞昶畢業多年,基本的物理知識還是懂的,不過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這個“幾秒鐘”是怎算出來的,他懷疑是太久沒休息,大腦活躍度直線下滑導致的。

“讓技偵那邊準備吧,尸體能運回去了?”他看向沈紀,詢問道。

沈紀匆忙從家里過來,沒帶什么工具,嘆了口氣,“運吧。”

聞昶點頭,吩咐刑警過來搬尸體,“留一隊人守住大廈出口,其他都回去。念波聯系孟凡耀家屬,了解一下他最近有沒有什么異樣。回去開會,關于抓捕章鋌的行動方案,我們需要做詳細計劃。”

人都支開了,周繼青跟著聞昶走了幾步,確定沒人注意之后才面色沉重地說。

“本來可以救下來的,但是有人干擾了電梯運行和手機信號。”

他的話,無疑是將矛頭指向了念波,電子設備這些東西,在場的沒人比他更了解。

周繼青瞥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人,“恕我直言,那位可算不上清清白白。”

江城警局。

許偲作為留守警局接應的組員,對于伏抒妍和孟凡耀的事情一無所知,她吃飽喝足在辦公室無所事事,找了部喜劇電影打發時間。

辦公室里的電腦都是常規配置,只有念波的桌子上有他專門查信息的液晶屏電腦,屏幕很大,于是許偲踩著地把轉椅蹬到念波位置前,忍不住感嘆,“還是大屏幕看著舒服。”

電影看了一半,屏幕上突然跳出來一個頁面,許偲以為是廣告,湊上前正要關掉,按住鼠標的手又忽然頓住。

那其實是一個隱藏的對話框。

一個叫yinyayushenqiu的人,發來一個小人轉圈圈的表情包,語氣中透著熟稔。

——謝謝念哥幫我,差點以為今天的任務要失敗了[開心]

許偲怔然看著這行字,唇角一勾笑了起來。

在警局,念波的年紀不是最小的,但是大家都喜歡叫他波波,顯得親近,這是她第一次見有人叫他哥。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十幾公里外的殷氏集團樓下,念波抱著電腦坐在車后座,屏幕昏暗的光反射在鏡片上,他看著對話框,飛快打下一句話。

——你太冒險了,雖然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份禮物確實別具一格。

許偲覺得大腦一時短路了,她足足看了幾分鐘才讀懂念波這句話的意思,又慌亂地點了紅叉,將對話框隱藏了。

喜劇電影還在一幀幀往后播放,原本令人啼笑皆非的片段,此時看來卻格外刺眼。

她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兒,默然關掉主機,滑到自己座位前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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