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立秋宴6
書名: 明月清渠作者名: 述風清本章字數: 2134字更新時間: 2019-07-02 17:00:00
席間不少人慕名前來敬酒。謝容徵皆以茶代酒,一一回敬。
又心底默默將來人的身份長相都記住,免得日后相見卻不識。
宴會在推杯換盞間,也進了尾聲,長公主便命人將壓軸的花王抬出來。
只見四個小廝,小心翼翼地抬出展架,滿座賓客皆看向架上的鳳凰振羽。
這鳳凰振羽,花瓣外紅內黃,花心緊湊,花瓣飄逸,內卷外放,似鳳凰展翅,鮮艷大氣。
“此乃我府中花匠培育數年所得,各位且品品,看當不當得這花王之名。”
長公主既開了話頭,大家都放下酒杯,樂呵呵地圍著花轉悠。不管是看懂的,看不懂的,都爭相吹捧了起來。
“此花,富麗之姿,我生平僅見!”
“今天看了這花,真是大開眼界了”
“鳳凰振翅之后,再無花王!”
“好看吶!真是極好看吶!”
……
眾人圍著兩盆花贊嘆不已,最后一拍板,決定了!這鳳凰振羽的“花王”之名,當之無愧!
正是賓主皆歡的時候,楚蕓兒從人群中走出,對上座的長公主提議道:
“既是花王,蕓兒提議,可借此佳期,以菊為題,寫詩作文如何?”
楚蕓兒話一說出口,不光是那些賓客們都梗住了。
立秋宴來的,除禮部侍郎因是女官受邀在內,其余人等皆是武官出身。
這些人平日里可沒少被文官一流譏諷不通文墨。你說這好不容易休個假,吃個酒賞賞花,其樂融融。現在居然被要求作詩?可謂是敗興之極。
就連長公主也是不喜,但既然她提了,索性就隨她去。
“你若有興致,便寫來,讓在座的各位品評即可。”
“謝長公主!”楚蕓兒福了身,命一旁的侍女去取筆墨。
“戲臺都沒搭,她也能演起來。”姚愫君見她如此愛表現,小聲嘀咕。
楚蕓兒還在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此舉甚是討嫌。
長公主府的下人拿來文房四寶放在場中的。
楚蕓兒悠悠走過去,拿起筆,故作沉吟姿態,思考了片刻,再洋洋灑灑地寫下自己先前作好的詩。
“名種菊逾百,花開麗且妍。
秋容圃外淡,春意眼前旋。
造化功誰與?勤勞智自專。
賞心邀客共,歌詠樂延年。”①
詩文寫罷,她又側過身去,將其展露出來,好方便大家觀詳一番自己的得意之作。
只是她站了一會兒,既無人欣賞,也無人跟風上前寫詩,大家都在繼續喝酒應酬,仿佛這一切都是她一人的獨角戲。
楚蕓兒看向長公主,見她在和身邊侍女說話,并不理會自己;再看姚愫君和其他人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讓她心生羞憤。
就這么退場楚蕓兒肯定不甘心,她握緊手心,便打了主意:定要拖別人下水。
臉上漾起笑容,楚蕓兒又向前走了一步,說道:“蕓兒詩已作完,還請長公主點評。”
長公主原不知她竟如此不合時宜,但還是耐著性子應付道:“甚好,定遠伯家真是出了位才女。”
“長公主謬贊了,蕓兒不敢當。”楚蕓兒嘴角勾起,余光看向上座:“愫君在青崖書院苦學多年,蕓兒不如她,不知愫君愿不愿意展示一二。”
以多年對楚蕓兒的了解,姚愫君自然不會上鉤。
“先生常教導:學業未無所成,不示于人。愫君無舉世之才,就不獻丑了。”姚愫君當然是拒絕的,不僅如此,還借機諷刺楚蕓兒一句。
楚蕓兒一聽,咬唇瞪向姚愫君。這是在說我學業不精還獻丑?!
“如此便作罷吧。”長公主揮揮手,她也不愛這些文人之道。
即便如此,楚蕓兒卻是咬住不放,又把目光轉向姚愫君身旁的謝容徵。
“聽聞謝侯府小姐謝容徵,文采斐然。若在此作詩一首,筆墨相傳,立秋宴定能成為佳話!”
“胡攪蠻纏!”姚愫君見她把火燒到謝容徵身上十分氣憤,拉住謝容徵的手說道:“阿徵姐姐你莫理她。”
謝容徵拍拍她的手心,示意她不用擔心。
“謝小姐請吧!”
怕她推拒,楚蕓兒直接拿起筆,走到謝容徵身邊。如此倒有了些脅迫的意味。
眾人皆看向楚蕓兒,指指點點,覺得此女過分乖張,不知進退。
若是定遠伯在,早就把她喝退。只可惜,在場的只有她的繼母彭氏。彭氏生性懦弱,楚蕓兒剛強,私下里她可沒少被楚蕓兒氣哭,這種時候她更是不會出面。彭氏隨知她此舉不妥,但只拿起一杯甜酒細細品味,作壁上觀。
長公主正想出言叫退,謝容徵卻站起身來。
“詩本天成,妙手偶得。為詩而為“詩”,則所作之物,外實內空,非詩也。正所謂,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
謝容徵拂開楚蕓兒橫在她面前的羊毫,繼續說道:“我若為應你一句文采斐然、筆墨相傳,而強賦新詩,如何傳為佳話?”
“你是在說,這花王不配得你的詩?”雖是與謝容徵對話,但楚蕓兒看的卻是長公主,大有挑撥之意。
許默釗與那些賓客們一樣,聽謝容徵說的之乎者也,是云里霧里,不知所云。
楚蕓兒這么出言一歪解,聽不明白的人都竊竊討論了起來。
“當然不配!”
話音剛落,就見一雙筷子被扔了出來,滾在楚蕓兒的腳邊。
“不過盆花,叨叨半天!”
眾人驚奇,居然有人敢在長公主面前造次?轉過頭去一看,嚯,原來是五皇子許默釗——
只見他翹起腳,瞪著楚蕓兒,眼神煞是可怕。
“好了,本就是賞花逗樂,何必學人吟詩作對,附庸風雅。”
被許默釗這么一鬧,長公主也站出來話事。
說完,長公主便令人將兩盆花抬下去。
楚蕓兒臉色青白,站在場中央不愿意下去,最后還是被府上的侍女請回座位。
場中鼓樂重新響起,歌姬舞姬入場,這件事就算揭過,氣氛又高漲了起來。
“阿徵姐姐,都怪我,楚蕓兒以后怕是會經常攀咬你了。”
姚愫君知道,今晚的事如果被大肆宣揚出去,于謝容徵的名聲而言,是有些不利的。
“你無需介懷,以后不搭理她便是。”
朝姚愫君微微一笑,她拿起一旁侍女遞來的清茶漱口。
之后侍女接過謝容徵用過的茶杯后,仍不起身,而是貼在她身邊小聲說道:“謝小姐,有貴人要見您。還請您隨我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