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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放

無需多言,不放。

——陳柏然

夏洛桐還是決定獨自一人前往C市。

喬蕎的苦口婆心并不能扭轉她的一意孤行,只能一分不放心兩分擔心三分操心地送她去車站。

“你到了,首先第一件事是先和我視頻,是視頻不是通話。第二件事就是把110給存放在聯系人的第一位。第三件事就是去我給你訂好的酒店做好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

夏洛桐嫣然一笑,若換成平日,她是斷然會取笑喬蕎這多余的叮囑,但現在她感覺能被人叮囑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所以她很認真的聽,很認真的點頭應允著,即便實際操作會有些偏差,比如第二件事。

C市離A市并不近,高速也得三個多小時的路程。

她坐在靠窗戶邊上,背靠座椅,姣好的面容在玻璃的映襯下,看過窗外不斷消逝后退的風景,一雙裝載心事的眼睛,連眨都沒眨過一下。

陳晨可不開心了。

距離張恒發現夏洛桐的蹤跡有個把禮拜了,她還是沒有主動聯系。

陳柏然天天加班工作,國外的母親大人天天打電話打聽他的私生活,好像下個月就要結婚了的她并不是重點。

張恒,居然選擇在臨近婚期的時候加班!

陳晨專注地看著指甲上新貼的鉆,blingbling,顯襯手指的纖長與柔美,對于美麗的事物她向來是可以做到心無旁騖的。

“你就說你是不是作死!非得外派我哥出差,非得自己加班!哪有做老板的成你這副模樣,下個月就要結婚的人!不是應該去看結婚場地,酒店還有禮服那些的嗎?”

陳晨發著牢騷。

“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是最美的新娘,我不能生氣我不能生氣!生氣就不美了!”

扮演獨角戲有深厚的造詣的她,馬上按摩著即將生長出魚尾紋的眼角,順利將生氣的因子阻擋在萌芽階段。

“我的好老婆!這次的客戶,可是慕名著柏然的專業技術而來的,點名了要他親力操刀設計,雖然地方是遠了點,但是這也足夠證明了你老公的建筑所是優秀的!再說了,咱婚禮場地不是早在半年前就預定了嗎?婚紗禮服不都你親自設計,難道你又把它們給賣出去了!”張恒說完自己的猜想,忙不跌停地走向陳晨的身邊,求證的模樣就像小學生認真聽老師講解疑惑。

對于【又】,陳晨是有前科的。她設計的婚紗素來以簡約大氣為主,關鍵是獨一無二的。本來早在半年前就該結的婚,可是陳晨挨不住客戶對婚紗的喜愛之情,心腸超柔軟的她背著張恒把婚紗給賣了出去。新郎是在結婚前三天曉得的。

“see you !”陳晨露出個標準的微笑,表示不想和他多說話。提著包包,踩著高跟鞋,背影柔美地離開。許是怕弄壞了新做的指甲,就連開門都是背靠背的。

張恒寵溺地看著她離去,似乎心滿意足。還會生氣就證明還在乎著,不是嗎?

記憶中的路線,記憶中的街巷,記憶中低矮的平房,和低矮的灌木、翠綠的草叢。

都是記憶中的光景。

那時,都還是石子路。

夏洛桐走在灰色的水泥石子路上,目之所及的都不再是當年的那時。

她蹦蹦跳跳地跳入爺爺的懷中,爸爸和媽媽走在后頭的小石子鋪成的路上。

梧桐長得很高,很老。是秋的來臨,所以樹上的留葉并不太多。它的枝干已然趕超了背后的屋厝。屋厝整修過,不似想象中老舊。小鎮因背靠山落和一森林,現也成為旅游小熱門。許多像爺爺的屋厝也改變成了民宿。

桐,源于梧桐。

【鳳凰鳴矣,于彼高崗。梧桐生矣,于彼朝陽?!?

夏洛桐撿起了落在地上漸黃的梧桐葉,比掌大。看不清落葉的脈絡,也看不清它是歷經幾個春秋。

她向身后的屋厝走去,門上掛著個鎖,鎖是開著的。敞開著大門便見庭院里頭一大的缸子,缸上是一簇不知名的綠植,夏洛桐記得以往的夏天,那里曾開出粉嫩的蓮花。

沒人。

她在來之前,便早早地聯系了之前的房屋的所有者。

那人卻在前些日子里說,房子已被轉賣。

“那你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嗎?”

“他說要修繕,設計師可能曉得他的聯系方式吧!”

這是夏洛桐最后得知的消息。

她朝里探了探頭,里屋傳來些許動靜。許是修繕的屋主或者設計師?

夏洛桐決定守株待兔,蹲坐在門檻上,托著腮幫,靜靜地看著脫了皮的梧桐樹,和風吹散一地的落葉,還有不遠處舉著某某旅行社旗子的旅行者。

陳柏然觀摩了整個房子,他的心里已有大致的構造,收起咬著的筆帽。咬筆帽的習慣是那個人教會的,特別不好的習慣,而他也懶得改了。

這年頭帶鎖的門不多了,陳柏然拉過鐵門,鐵門拉過的聲響驚起沉思打盹的人。

夏洛桐愣是站起身,激動地拉著他的衣袖,“你好,”

是久坐而麻痹吧,夏洛桐站立不穩地踉蹌后退。

陳柏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本是舉手之勞的幫扶,卻在下一刻眼神匯聚時,怔怔不言語。

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夏洛桐眉頭漸鎖,唇齒間尚未清晰吐字,手腕便被狠狠放下。

陳柏然冷哼而道,“幾年未見,這隨便拉人的本性倒是一點都不改!”

夏洛桐抿了抿唇,并不打算多作解釋,確實是她太過心急。

陳柏然鎖上了門,提著公文包下了階梯,踩過落葉發出窸窣的聲響,算是給予寧靜的對峙一個完美的解釋。

等等,他有鑰匙!

夏洛桐猛啪個智商犯渾的腦門,饑不擇路地小跑跟上。她記得她是參加百米運動會的人,為什么跑出個八百米的及格線路呢?眼看著陳柏然打開了車門,公文包順勢扔到副駕駛,車門隨即關上。

“等一等!等……”

她揚手叫道,卻只能目送車子離去,汽車的尾氣追隨塵土揚起于天地間,落敗地坐在馬路中間。

“你為什么不等一下我呢?就一下!”

她是坐在馬路上耍無賴?

陳柏然后視鏡清晰地看到她落敗的模樣,對于她的出現,心里多少是訝異的。難不成是張恒設的騙局?他大膽地臆測,顯然不顧當事人的意愿。

“好你個張恒,”他嘴上低聲咒罵,而嘴角卻不經意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不溫不火。

夏洛桐回到酒店,喬蕎網上訂的星級酒店,說是交通便利地理位置優越,最主要的是不怕有人拿沒信號搪塞。

還沒來得及整理五味雜陳的心情,喬蕎的視頻電話又來了。

“怎么樣了,桐桐,事辦得如何了!”

“有些波折,但應該還好。”

隔著門板,房外是有節奏的叩擊聲。

“喬蕎,我先去拿個餐!”夏洛桐從小鎮回到酒店后,顆粒無進,便訂了酒店的餐食。

“什么!你居然這個點還沒吃飯!……”喬蕎隔著屏幕喋喋不休,卻也只能恐嚇而已。

夏洛桐穿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頭發是剛洗不久的,自然垂落在肩上,散落的水滴和于白色的毛巾。服務生斯文有禮地將餐食遞給了她,并囑托了幾句。

彼時,對面811的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俊朗倜儻,簡單的灰色休閑套裝穿在他的身上是那么的合身與帥氣——陳柏然。

他怎么也住在這!

陳柏然抬頭看了對面的812聲響。冷漠的眸子再也解讀不了再多的言語。

“嗨,”夏洛桐想了想,還是禮貌性問好。

可是回應她的只是關門的聲音。夏洛桐杵在門邊上,悻悻地帶上門。

陳柏然本想出門,誰料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竟又出現在他的面前,現在他是有足夠的理由起訴張恒了。

這賬回去再一起算,他打定主意。

是夜,一道走廊,兩堵墻,兩顆心事,同樣的輾轉不得入眠。

清涼的霓虹燈下是一際際閃光燈呼嘯而過的奔馳,誰和誰的余生相許,誰和誰的陌路相弛。

次日。七時五分。

陳柏然換了身休閑的運動裝,今天的計劃是登山,她呢?心里竟閃過一絲不期而遇的念頭。很快,念頭隨著開門之后,停下了步伐。

一個女人,坐在房門左邊的地面上,背靠著墻,屈膝,肘部抵在膝蓋處,撐著腮幫,狹長的睫毛靜靜地懸掛在那對會說話的眼,粉嫩的臉頰,和從前一樣的素面朝天,高挺的鼻梁上依稀可見的小雀斑,真實的自然。

陳柏然慢慢蹲下雙膝,修長的手指慢慢想要靠近,那滑落在臉頰上的發絲,什么時候染的發?什么時候坐在這的?七年了,這個人就不曾離去腦海,只是自己不愿承認罷了。

該死的!竟還未察覺?

陳柏然縮回了手,站起身,一抹邪魅的笑意從嘴角一閃而過,似乎即將進行一場惡作劇。

他輕輕地又開了門,然后下一秒,重重地把門砰上,夾帶一聲重重的咳嗽聲。

夏洛桐果然被驚醒。

她捧著自己的臉頰,眼睛略帶惺忪的仰視噪聲的制造者,陳柏然并沒有給她直視的機會,轉身而過,只有頎長的背影。

“我怎么睡著了!”

夏洛桐一邊自責,一邊叫住了他,“陳柏然,”

這是七年后她第一次直喚他的全名,在他的面前。

男子停下腳步,雙手環抱胸前,側身帶著一絲禮貌的微笑反問,“我們認識嗎?”

“我!”夏洛桐雙拳微握,他是故意的嗎?還是真的忘了自己了,在一番反問之后底氣不足地說,“現在就認識了?!?

“那房子是你負責的嗎?”

“可以告訴我屋主的聯系方式嗎?”

“實在不行,可以幫我引薦嗎?”

她的三個問題,他一個也沒有回答。

“就這么迫不及待地當著前任的面,找有個房子的現任嗎?還是說,這是你想刻意引起我的注意力!”他怒氣沖沖地詰問,天曉得他是發哪門子的醋!

“我,”

夏洛桐的解釋才出了一個主語,陳柏然隨即轉身離去。

我只是想買下那個房子,陳柏然,你知道?這七年,支撐我努力下去的念頭,一個是它,一個是你!它是可以用金錢就可以辦成的事,而你……還會是我可以觸手可及的陽光嗎?

她怔怔地看著熟悉的背影慢慢地消逝在瞳孔里,緊咬唇瓣,不得言語,仿佛此刻的語言是那么蒼白而無助。心中的掛念會穩穩地落在地面上蒸發成干,還是會再度吞噬于心里,發酵成苦澀的焦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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