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白色的大型漁船,孤寂地航行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幾個戴著墨鏡的船員站在甲板上,手持望遠鏡觀察著海面的各個方向。白色的起網(wǎng)吊桿靜靜地支在漁船的后部,環(huán)形駕駛樓上方的雷達緩慢地旋轉(zhuǎn)著。
布特船長站在駕駛樓的窗前凝視著海面,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領(lǐng)子下邊的紐扣解開了一半。一個第一次出海的年輕船員站在他的身后,身材消瘦,搖晃的漁船讓他一直感到惡心頭暈。
酸化和高溫正在形成面積越來越大的海洋沙漠,他們這次出海發(fā)現(xiàn)了它的新的蹤跡,從離岸到現(xiàn)在還沒有遇到過像樣的魚群。
“還是什么都沒有。”船長自言自語地說。
“是啊,”年輕船員在他的身后附和著說,“已經(jīng)七天了。”
“看起來再過七天也不會有什么兩樣,”船長轉(zhuǎn)過身來,問他,“怎么樣?這樣的航行有趣嗎?”
“是一次難忘的經(jīng)歷。”青年說,“我的一個那耶山的朋友說,這里是現(xiàn)存的為數(shù)不多的漁場之一。”
“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這個漁場也在消失之中。”
“不過,我總是夢見發(fā)現(xiàn)了大魚群。”
“我曾經(jīng)也有過這樣的夢,”布特船長轉(zhuǎn)過身去,看著海面的遠方,耳邊只有海風的嗚咽,“我父親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很不容易,其他人和他一樣出海打魚,但是沒有人能像他那樣帶回一只船隊——”
這時,通話器突然響了起來,“西北方向發(fā)現(xiàn)瑞深魚群!”
甲板上立即忙碌了起來,幾個船員在起網(wǎng)機的周圍就位,專門負責獵捕達通魚的槍手站到了船頭,在瑞深魚集中的地方,往往會伴隨這種大型魚類的出沒,它們的價格令人垂涎。
這也叫魚群?只是網(wǎng)底薄薄的一層小魚而已,夾雜著幾只還在發(fā)出熒光的長腳蝦。
瑞系陽漸漸沒入了地平線,漁船上孤單的燈火在黑色的海面上起伏著。布特頹然地坐在船長室里,伸手摸到一本書,又扔了回去。很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等待情況的好轉(zhuǎn),如同四季總會更迭,但是等來的卻是更大的失望。這是一個勞神的不眠夜。
另外一個困乏的早晨來臨了,布特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晨曦中的冷風讓他感到清醒了一些。他掃視著海面,突然注意到一艘小船在向這邊迅速地靠近過來。他立即警覺了起來,通知甲板長趕快帶幾個人過來。那是一艘造型古怪的小船,好像一個橢圓形的蛋殼,環(huán)繞著一圈時而會閃爍一下的光帶,船頭上寫著新瑞愛號的字樣。
新瑞愛號靠近了過來,一個氣質(zhì)儒雅的男人推開船艙的頂蓋,向這艘漁船上正在注視著他的幾個人揮了一下手。
“我叫休門,”他大聲地對他們說,“我可以上去嗎?”
“你想要上來干什么?”甲板長隔著欄桿問。
“告訴你們魚群在哪里。”
甲板長看了一眼布特船長。
“讓他上來吧。”布特說。
休門乘坐放下來的升降梯上到了漁船的甲板上,船員們圍在他的周圍,看著這個來自大海的精靈。他隨手整理了一下帶著幾個大口袋的衣服,從其中的一個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名片盒,從中取了一張名片出來,向布特遞了過去。
布特伸手接過名片,在上邊掃了一眼,抬起頭來,“在這里碰上一個人很不容易,碰上一個自稱能幫助我們的人就更稀罕了。”
“并不只是自稱。”休門說,“如果我告訴你西南方向?qū)霈F(xiàn)索斯魚群,而且是大魚群,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船員們面面相覷,紛紛露出不可思議或者不以為然的表情。
“這算一個例子?”布特問休門。
“一個事實。”
“你怎么證明?”
“我給你看一個小機器。”
休門從另外一個口袋里把休模機拿了出來,上面閃爍著藍光。
“休模機?我在媒體上見過它。”那個第一次出海的年輕船員說。
布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將信將疑地湊近了那片藍光,里邊顯現(xiàn)出魚群的規(guī)模、位置和出現(xiàn)時間的標識,一條索斯魚在角落里伸展著夸張的觸手。
“我們昨天從那里經(jīng)過。”布特不屑地說。
“現(xiàn)在并不是昨天。”休門說。
布特聽了這句話,臉上流露出不滿,這樣的推銷他見過太多,“你認為我們會因此掉頭往回走嗎?”他說,“你倒是可以往回走了。”他說完就轉(zhuǎn)過身,向船長室走去,現(xiàn)在他感到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