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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郡

  • 悲鏡傳
  • 白心佑
  • 5981字
  • 2021-08-24 23:50:13

走不出這片山林,侍從就暈死過去。他身上還受著【化雪】的傷,傷口根本不能觸碰,而且還在不斷惡化,雖然僥幸得脫,照這樣下去也難逃一死。阿鏡此刻也從恐懼中醒轉過來,雖然侍從早早縛住了她的手腳,她逐漸掙扎,也總算是解開了繩。

阿鏡想往來的路跑,她聽到了這人說的話,很擔心九殿下和十三殿下的安危。可是她看到這侍從暈倒在地仍然因痛苦緊皺的眉頭,又看了看他擴散開來的傷口,怎么都邁不開腳步。那侍從的臉色白得像紙,讓阿鏡想起當初淚河邊的魚。

阿鏡終于還是俯下身子,用手捂住他的傷口,就像當初對魚做的一樣。但這次手掌的熱量流失得快得多,她不得不用盡全力,很快就因疲憊不堪伏在侍從身上睡過去,手卻始終沒有從他傷口上拿開。

再醒來時是被蟲鳴吵醒,她一睜眼,發現自己又被綁住了手腳捆在樹上,那黑衣侍從在樹前的空地生了一堆火,正在烤著什么東西。

“喂,你醒了?為什么還綁著我?”阿鏡有點迷離,煙熏得她眼睛都有點疼。

“你是我的人質,當然要綁著。”他頭也不回。

“可是我救了你誒。”

“你救我?”那侍從回頭看了看她認真的眼神,不置可否地又轉回去,“【化雪】無法可解,既然我痊愈了,說明那個慕容源的復制品根本使不出【化雪】。就算你沒有落井下石,沒有逃走,那也是你的事。”

“你你你······”阿鏡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么惡毒的話,氣得臉都紅了。

過了一會,肉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阿鏡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響。那侍從轉過來,手里拿的木棍上是一只烤好的野兔,還在滋滋冒油。

“喏,”那侍從別開臉,把木棍遞到她嘴前,“吃完上路。”

阿鏡以為他吃過了,也沒客氣就張嘴咬下一大口,剛在七言軒學會的禮儀又拋到了九霄云外,狼吞虎咽很不優雅,但她是真的餓了。

他挪著樹枝遷就她的嘴,喂她吃完一整只兔子,但就在阿鏡咽下最后一口的時候,他自己的肚子尷尬地叫了一聲。

“你沒吃晚飯嗎?”阿鏡試探著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那侍從也不睬她,只是收拾好衣裝,然后過來解開綁在樹上的繩子,拴在了自己手上。

阿鏡在他身后走著走著,突然問他。“你把十三殿下和九殿下怎么樣了?”

他答得倒很快,“那兩個皚冬皇子?小的那個受了點傷,不重,看著厲害,回宮診治,很快也就好了。”

“受傷了!”阿鏡驚呼,“你竟然敢傷害十三殿下!”

“各為其主,有何不敢。”那人聳聳肩,“你該慶幸,我沒有下死手。”

“你就是小夜魔嗎?”阿鏡的眼中多了些憤恨。

“我不是。我只是夜無郎的影子。”

“影子?”

“煉野的制度,替將軍培養自己的替身。”他的眼底蒙上一層哀傷,“從小就開始培養,在同一批影子里脫穎而出,就能活下來,成為將軍的復制品。”

“為什么要有······這種制度?”

“你不會明白的,”那侍從眺望了一眼山際,繁星已經冒出來了,夜幕四合,讓人無所遁形。

“無論是被刺殺,還是死于戰場,煉野樹敵無數,隨時需要有合適代替將軍死去的人。【影子】,就是將軍的替代品。我在夜無郎身邊,學習了多年,他的謀略,戰術,判斷和決策都能復刻。現在不巧他死了,我也有了將印,以后,我就是夜無郎。”

阿鏡問了一個讓他愣住的問題:“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呢?”

侍從說:“沒有什么意義。”

“才不會,每個人的名字,都是有意義的。”阿鏡倔強地堅持道,“我只是覺得,之前在那里你并不想救他,是不是其實你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夜無郎,他只是你的影子。”

侍從可以說是驚恐地看了阿鏡一眼,隨后就不再說話,拽著她走過披星戴月的山路。螢火引著蟲鳴,月光溫潤清涼,像撒了一地的白砂。

黑衣侍從帶著阿鏡走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走到一個集鎮時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竭。

“我問你,你到底是誰?”那侍從自知帶著她去南郡極不安全,需要考慮考慮價值。“是哪個皇子的女眷?”

阿鏡剛醒不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是九殿下的······”

夜無郎松了口氣,一路過來還是值得,九皇子慕容玄離是皚冬儲君的大熱人選,相當于他綁架了皚冬的太子妃,足夠用來談判了。

“······婢女。”

······

夜無郎拎著她從路上一個左拐,直接就進了一家青樓,把阿鏡隨手往老鴇面前一扔,直接說道:“二十個銀雪花幣。”

老鴇起先有些不屑,待得蹲下去抬起阿鏡的臉,卻遮掩不住臉上欣喜的神色。她施施然起身,假意矜持地問:“這位客官,我們這不收來歷不明的姑娘,敢問這姑娘?”

夜無郎撇了撇嘴,只說:“以前是朔雪宮里的宮女,主子出了事。”

老鴇假惺惺地嘆了口氣,把阿鏡扶起來:“難怪我看這姑娘生得清秀,還有些貴氣。只是宮里的事我們這也不太清楚,這價錢······”

“你自然清楚,這價格只多不少。”夜無郎冷笑,“另外,我還要你給我準備一輛車,送我去南郡。”

阿鏡回頭看了看這個臉不紅心不跳說謊的人,他竟然要把她賣給青樓!她咬著嘴唇,卻知道反駁也沒有用。

老鴇沒掂量多久就笑著答應了,從屋里拿了二十個銀雪花遞給侍從,招手讓下人給他找了輛馬車來,牽起阿鏡就要往里走。

阿鏡此刻終于忍不住哭起來,一想到自己的境遇,想到九殿下和十三殿下還不知現在是如何,悲傷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崩潰。但她只是無聲地流淚,淚水如珠一般點點滴滴落了一路,她沒有哭出聲,也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啜泣。老鴇見得多了,也不管她,顧著自己高興,看她就像看一袋子的金雪花。

夜無郎轉身就往外走,沒有絲毫留戀,他聽得見她眼淚落地的聲音,卻沒有聽見她沙啞的哭喊。

他越走越慢,最終在出門前停住了,轉過身連帶著飛刀出手,一刀飛出釘在老鴇將要打開的房間門上,老鴇尖叫一聲松開了阿鏡的手。阿鏡還在錯愕,夜無郎一手拉著阿鏡就往外跑。

邊跑還邊在阿鏡旁邊說:“你為什么不鬧?為什么不反抗?為什么不求我救你?”

阿鏡看著他皺成一團的眉目,有些異樣的感覺,就像這個牽著她逃跑的人,跟之前押著她的人,并不是一個人。

他咬著牙一腳踹下車夫,把她一手扔在馬車上,就駕著馬車開始奔跑。老鴇氣急敗壞地追出來,大喊抓住他們給賞錢。路上有人聽了有些動心上來攔車,夜無郎一概不管,駕馬就疾馳而過,沒人敢往車前站。沿途還撞翻了幾個小鋪子,滿街人的咒罵和追打,還有尖叫和躲閃,阿鏡的世界從來沒有這么兵荒馬亂過,她坐在他身后看他毫不在意地駕車,就好像那些人的斥責和追趕與他無關。他車駕得極好,很快就把整個集鎮遠遠甩在后面。

等到跑得很遠了,夜無郎才放慢速度,讓馬歇一歇腳。阿鏡想了想還是問:“你剛剛······是真想把我賣給青樓嗎?”

“是。”夜無郎光明磊落地回答,幾乎沒有思考。

“那為什么又要帶上我。”阿鏡有些氣惱,這人反復無常,時好時壞,她有些不明白了。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吃了我一只兔子。”夜無郎面無表情,“二十個銀雪花太虧了。”

阿鏡無奈地閉眼嘆氣,這人是不是不太正常,影子的事不都是他自己告訴她的嗎,兔子也不是她要吃的啊,連這價格也是他定的。

跟綁匪講不了道理,阿鏡困得不行,頭倚在馬車上就睡著了。

“什么聲音?”快到正午時她被外面的金屬聲吵醒,一掀簾就睜大了眼睛,看見被山賊重重包圍。數量很多,有數十人。有一個頭目模樣的走上前來,拿刀面敲了敲馬的腦袋,說:“馬不錯,喲,車里還有個姑娘。這樣吧,東西和姑娘留下,你可以走了。”

夜無郎也沒有二話,翻身下馬,山賊給他讓出一條路,他拔刀走了另一條。刀光如墨,肆意潑灑,在空中留下黑色的殘影,仿如水墨丹青。頭目眼睛里血絲密布,那驚恐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了臉上。山賊中膽大的一擁而上,被夜無郎連斬十余人,其余的都呼天搶地四散而逃。

夜無郎收刀,甩干了刀上的血跡,黑色的刀身已經承受不住墨色的腐蝕而脆裂,他隨手丟了刀,干脆利落地返身,重新驅動馬車駛過橫七豎八的尸體,面無表情。

“你······你你你······”阿鏡被嚇到了,都說不出話來。

“怎么了?”夜無郎瞥了她一眼,嚇得她都退后幾步。

他暗笑,面上卻仍是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悠悠然道:“知道怕就好,到了南郡,別多嘴。要是跟誰說了只言片語,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阿鏡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認定了這個人的陰晴不定。她退回車里放好簾子的角,從窗子微微探出腦袋,沐王堡的屬城南郡的輪廓已經遙遙在望。

南郡城。

南郡城以繁華的邊貿市場聞名皚冬,左右著和相鄰的幾處游牧部落的關系。它同時也是沐王堡的門戶,因傳言中小夜魔的到來而人心惶惶,流民四散奔逃,早沒了繁華景象,一派搖搖欲墜的蕭條。

現在,在已經被煉野攻占的區域邊上,最近的就是南郡。所以沐王堡分出了幾乎一半兵力把守南郡,力求抵擋住小夜魔進攻的步伐。城門緊閉,只留了一人寬的通道收留難民,還增設了幾重士兵排查,看守很嚴。

夜無郎卻不慌不忙,都沒有停頓,就駕著馬車大搖大擺地行至南郡城門前。

“站住!你這車上裝的什么?”士兵呵斥住他,立刻就上來幾個人牽住了馬的轡頭。

夜無郎面不改色地回道:“給南郡太守送的禮物,還有一則好消息。”

“什么消息?”士兵警戒地掀開簾子,看到是個面容姣好的姑娘,明顯有些驚訝。

“九殿下在懸鳴谷大破小夜魔。”夜無郎笑得真有些興高采烈意味,“沐王堡無虞了。”

“你是九殿下的信使?”兵長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消息可靠嗎?有沒有給太守大人的書信?”

“自然是有的。”夜無郎還真從懷里取出一封書信來,信面上黑色墨跡寫得潦草張揚,卻指名要南郡太守過目。

一看書信,士卒們一下子放松下來,為首的還拍了拍夜無郎的肩膀,說:“九殿下真是好樣的!這么快就解了圍,我們都可以放心了!”

“是啊,”夜無郎把空殼信放回衣服里,微微一笑,“大家都可以回家休息了。”

“那請問這車里的是······”

“是九殿下的女眷。”夜無郎回頭看了阿鏡一眼,手里的線收緊了一點。那是特制暗器,名叫螳螂鐵絲,另一端栓住阿鏡的脖子,一旦阿鏡出聲呼救,他手一緊,阿鏡就將人頭落地。

阿鏡喉嚨微動,觸碰到鐵絲都隱隱作痛,不敢說話。只惶恐地看著那士卒,但那士兵已經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壓根沒看她,只聽得夜無郎說,“她受了驚,九殿下命先送她來南郡休整。只要太守大人好生接待,自然少不了好處。”

士卒連忙讓出一條路,爭著要牽馬去太守府報信。一邊還跟夜無郎說:“太守大人向來仰慕九殿下,都認為九殿下是儲君的最好人選。沒想到這就是那位隨九殿下出征的傳奇姑娘,聽說要不是冰帝大人反對,九殿下就娶她為妻了!居然有幸能見到,真是太好了。”

夜無郎也是云淡風輕地笑了笑,轉頭看了看阿鏡,嘴角微微上揚起狡黠的弧。

太守大人聞訊,早就出府相迎,兩側百姓夾道,歡呼雀躍,喊九殿下的名號。夜無郎微笑擺手示意,仿佛他就是九殿下本人。太守聽了經過,對九殿下的戰略計謀贊嘆不已,又看到了阿鏡穿著九殿下宮里的衣服,上面還有九殿下的紋章,對夜無郎是九殿下派來的信使深信不疑,完全忘記了有信件這回事。下令以最好的禮儀接待了他們。

夜無郎坐在阿鏡旁邊吃著南郡最好的珍饈,喝著二十年一釀的封酒,阿鏡卻食不下咽。鐵絲是在他扶著阿鏡下馬車的時候解開的,還附上了耳旁的一句:“若你亂言,府內無一人有活路。”

阿鏡看著滿心歡喜的太守和一眾過節般開心的民眾,不由得悲從中來。

太守只以為她受了驚嚇,加之旅途勞頓,很快就安排阿鏡和夜無郎去最好的驛站休整。

前腳剛送走他們,還沒來得及慶賀,就聽得稟報九殿下到了。太守慌忙去迎,九殿下卻率軍直接闖了進來,迎面就問:“你可有見過我宮里的阿鏡?”

太守有點被鎮住了,一時語塞:“按您的指示,送往驛站休整了。”

九殿下的神情卻肅殺如冬日寒山,只問:“哪個驛站?可有人同行?”

“有您的信使······”太守見九殿下這般架勢,已然覺得有蹊蹺,冷汗涔涔不敢妄言,“去了淮安驛。”

“信使?”太守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九殿下,更沒想到九殿下原來也會盛怒,只聽得九殿下聲如雷震,“小夜魔已經入得南郡!各戶閉門,軍隊巡查,來歷不明者羈押,抗令潛逃者就地處決!”

“圍了淮安驛!”

玄離馬頭一轉就飛馳而過,身上的白衣鎧血跡未干,一瞬間就把呆若木雞的太守甩在了后面。

淮安驛

“你真是瘋了。”阿鏡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南郡怎么說也是皚冬境內,九殿下很快就會趕來殺了你的。”

夜無郎褪去信使的著裝,沐浴更衣后穿上了干凈整潔的黑色冬絨貂裘,爽朗大笑不止:“看來你對你的九殿很有信心嘛,剛剛還聽那些人說,你差點做了九皇妃?”

阿鏡正惱他恩將仇報,還用螳螂鐵絲脅迫于她,扭過頭不睬他。

“真是小看你了,你真是個神秘有趣的女人。”夜無郎看起來心情大好,“我要帶你回煉野,查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驛站里一陣嘈雜,兵戈之聲此起彼伏,聞得人大聲質詢信使和九皇子女眷的下落。阿鏡也顧不得危險,打開房門就跑。夜無郎眼疾手快扯住她大半頭發,阿鏡朝外大喊:“我在這里!九殿下!我在這里!”

玄離聽得呼喊,拔劍越上樓梯,幾步就走到房間門外,看見了夜無郎,和他抵在阿鏡喉嚨的螳螂鐵絲。

“卑鄙!”玄離怒而凝劍,劍氣泛白,劍身覆上層層寒冰。

夜無郎勾起嘴角淡然一笑:“又見面了九殿,我遺落的【墨劍】,不知你帶來沒有?”

玄離拔出腰間黑色的劍,是在懸鳴谷時那煙傀儡棄下的。玄離沒有再向前一步,提劍說:“以人換劍。”

“你把劍先還我。”夜無郎精明地眨了眨眼,“我就饒你心愛的小娘子一命。”

顧不上面紅耳赤,阿鏡瞳中微微搖頭,但玄離未曾猶豫,一拋手擲出墨劍。

夜無郎伸手去接,霎那間察覺到風聲微動,但已經來不及。因鐵絲系在他手上,他手中的螳螂鐵絲在這一刻離開阿鏡的咽喉有一寸的距離,正是這一寸縫隙,讓玄離將劍尖探了進來。玄離動作極連貫,一手執劍隔開鐵絲,另一手攬過阿鏡,劍尖一挑直刺夜無郎面門,逼得夜無郎只能放開阿鏡,接過墨劍之后翻滾一周拉開了距離。

“九殿膽識過人,煉野兵敗懸鳴谷實非氣運不濟。”夜無郎贊嘆不已,心服口服。但他起身退到窗外,將墨劍朝天一揮,墨劍中竟然有一陣血紅的煙火從中升起,冉冉升空后在南郡上空爆裂開來,散成金蛇般墜落的火花,如同白晝流星。

“隕炎······”玄離抱住因驚嚇過度暈過去的阿鏡,看著窗口處泰然自若的小夜魔,心下明晰起來,“你在南郡還留有兵馬?”

夜無郎望著窗外微笑,仿佛欣賞一幅畫作,背對著玄離他們說了句:“你該不會以為死在懸鳴谷的,就是【弒天獵】了吧?”

整個南郡在隕炎墜落之前就陷入了動亂,霧氣四起繚繞,弒天獵如影隨形,城內守軍根本無從抵抗內部四面八方涌出的敵軍,空氣中很快就彌漫起濃重的血腥味。

這是一場屠殺。

太守府的兵馬都來不及調度,太守就被府內殺出的細作刺死,方寸大亂,橫尸遍野,散布全城巡邏警戒的冰山鐵騎也無力回天,被逐個擊破,淮安驛附近敵軍也開始出現,外圍的冰山鐵騎已經開始接戰,但形勢很不樂觀。

“你雖然讓皚冬守住了沐王堡,但我終究還是拿下了南郡。”夜無郎漆黑的眸子閃著惡魔般狡黠的光芒,轉身將墨劍對準玄離說,“還要再試試嗎?上次在懸鳴谷我們可沒打完呢。”

玄離怒火攻心,這人心狠手辣,若他現在撤走南郡必被屠城。可若是決一死戰,即使殺了他,恐怕也無法帶著阿鏡平安離開。

猶豫片刻,玄離還是克制心情,抱起阿鏡往外走去。冰山鐵騎簇擁著殺出一條路。

玄離清楚地聽到了,離開那個房間時,從背后傳來的,夜無郎放肆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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