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玨試過了好言相勸,但至始至終,白墨承都沒有搭理他。
自北越起兵以來,因皚冬外敵難擋,無暇顧及他這內患,加上狼骨等一眾舊將奮力死戰,他一路南下破城降將,聲勢不斷擴張。現如今已成氣候,坐擁皚冬復榮以北六郡。冰帝遣來的南榮尊駐扎在復榮,與他相對峙已有數日。
復榮之后,便近凌霄。白墨承還沒有和言玨商議,但他已經想好,只要破了復榮,就可以和炎帝談條件,到時里外夾擊,七皇子慕容雍就算是把整個城用結界圈住,失去了后方供給,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要皚冬付出代價。
言玨雖然與白墨承意見不合,但一來白老早有囑咐,要言玨照看他的逆子,二來白墨承半脅迫地帶他去了北越,也算上了賊船。
只是偶爾他想起那個在白家見過的瘦弱女孩,想起她佩戴的那個別致的墜子,總覺得白老還有些該告訴他的事沒來得及告訴他。那個墜子絕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擁有,即使貴如白老,恐怕也無法可得。那種紋理構造,精巧如琢,又似乎意有所指,言玨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那般形狀,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難道是王室······
“先生,我有一事要請教。”白墨承不請自來,開言玨的門也從不敲門。言玨倒也習慣了他的做派,見怪不怪地收了收窗,示意他講。
“這一路上先生良策不斷,才使墨承過關斬將。現今南榮尊擋住前路,先生可有法子?”
果然是這事。言玨暗嘆,他這不成器的學生,只會投機取巧,真遇到了硬手,就變成了軟柿子。
言玨冷漠地揭開桌案上的《百戰策》,無意識地翻弄著,說:“南榮尊是御下驃騎將軍,總督皚冬兵馬。白老在時,也只與南榮尊平分皚冬兵符。他軍旅出身,九歲上陣殺人,十二歲獲封指揮使。據記載蠻力驚人,精通兵法,更善身先士卒,絕非泛泛之輩。”
言下之意已經明了,你小子不自量力,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白墨承卻像沒聽懂一樣傻笑著,從身后侍從端的木盤中提起白玉酒壺,倒入兩只雙耳夜光杯中,敬了一杯給言玨,道:“南榮尊自然不是尋常角色,但我有先生出力,也未必贏不了他。”
言玨怒拍案,震得杯中酒灑了分毫,呵斥道:“莫道是我,僅憑現有兵力,還不到對方五成。即使長孫恭宇獻策,也無濟于事。南榮尊是領了圣意才候在復榮,給你機會歸降!你若一意孤行,六郡之地一夕之間易主,也不是什么難事。”
“先生息怒。”白墨承云淡風輕地自拈起一杯來細細在唇邊沁潤,聞著酒香,笑道,“既然先生如此說法,墨承怎敢執迷不悟。”
言玨有些訝異,這孩子怎么今天突然開了竅,連忙追問:“此話當真?”
“父親之仇決意要報,”白墨承小酌一口幽幽嘆道,“只是看來時機不到,先降了吧。”
“今日我就同先生一路前往復榮議和,北越軍可盡遣散,只求冰帝許我北越爵位,賜我官宅厚地鎮守北越邊關,保我與先生性命無虞。”
言玨多少有些疑惑,但看著白墨承飲酒的神色,也只拍拍他的肩頭,接過杯中酒,一飲而盡。
輕車簡從入得復榮,一路倒也暢通無阻。看來冰帝早有指示。北越對冰帝來說尚有隱患,白墨承活著比死了好,言玨知道南榮尊也懂這個道理,想來不會加害于他,一路都很放心。
白墨承更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輕巧模樣,摟著兩個回北越時新娶的小妾,只管飲酒作樂,看來對要投降一事毫不上心。
言玨嘆氣,這學生是他一生敗筆。此番降了,就找機會離開吧。
進了復榮城,南榮尊帶人親自在城門內夾道歡迎,白花翎也在,穿著七彩琉璃裳,儀仗繁復,眾人簇擁。姐弟相見,倒是云淡風輕各自一笑。
一派祥和安寧氛圍,南榮尊把言玨、白墨承請進府里,設了群宴,眾將士都出席,每人都對言玨和白墨承見禮。言玨一一回禮,白墨承卻吊兒郎當地甩手,示意無須多禮。
白墨承的傲氣引得南榮尊皺了皺眉頭。礙于冰帝有令,白家之事招降為上,依得他脾性,就這毛頭小鬼,早取了項上人頭。
還是白花翎緩和氣氛說道:“恭賀墨承來降,此番大家和和氣氣的,少了多少折騰。”
南榮尊也只得耐著性子,渾厚開口:“迷途知返,尚非大錯。冰帝仁厚,不會虧待白老遺屬。”
白墨承嘿地一笑,先端起面前的金樽酒杯,對南榮尊說:“那就敬將軍了,多有勞煩,感謝將軍寬待。”
言玨喜不自勝,這孩子終于說了句人話。
南榮尊也不好推辭,端起杯一飲而盡,而后看見白墨承沒有急著喝,端著杯子又添了句:“只是敢問將軍,冰帝愿意給多少優待?”
南榮尊還少有見人這么得了便宜還賣乖,氣不打一處來,語氣稍重地說:“保你平安。”
“那可不成。”
氣氛突然就緊張起來,言玨都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暗罵這孩子是不是瘋了,真不知道現在他們在什么地方?!
白墨承卻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子模樣,把腳都抬到了案上來,悠哉悠哉地晃著酒杯說:“劃復榮以北六郡給北越,詔告我為北越王,允許北越自立軍、雙方通商,從此不再插手北越一切事宜。這些條件,少一個都不行。”
南榮尊憤怒地一砸桌子,木案應聲從中折破斷成兩半:“混賬!你算是什么東西,竟想稱北越王?不殺你,已經是皚冬恩賜,你卻想分地自立,不殺你留著何用?!”
席上三軍將士反應也極其快,從桌案底下就抄出長劍,數十人對準了白墨承和言玨并逐漸靠近。
言玨起身拔劍,差點想先把面前的這二傻子給宰了。誰知道這孩子不僅腦袋不好使,還缺心眼,這回真是被這不成器的害死了。
白墨承卻不慌不忙,在刀光劍影中看著急得跳腳的言玨緩緩一笑:“先生勿驚,學生自有考量。”
考量?刀都要架到脖子上了還擱這里考量什么?考量考量哪種死法更快?
但言玨余光微晃,瞥一眼看去看到白花翎含笑自若,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玉佩,輕輕放進了酒杯里,杯中即刻升騰起絲縷裊裊白煙。
他忽然就松懈下來,他還是低看了白家的孩子。自幼耳濡目染,又有骨子里的野心,非但不傻,甚至還有些出其不意。
里應外合。
南榮尊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著顫抖,伴隨著腳步踉蹌。但即使如此,他仍沒有倒下,強悍的身體強度硬生生頂住了藥性,他惡狠狠地瞪著白花翎,怒斥道:“妖女竟敢在酒里下毒!給我殺了她!”
但將士們顯然沒有南榮尊能扛,開始大片大片地倒下,橫七豎八,不省人事。白花翎的侍女也倒了下去,而她自從人堆中施施然地站起身,一邊走向白墨承一邊回頭沖南榮尊一笑:“將軍好酒量。”
拿著劍圍住白墨承和言玨的人也接連倒下,有一兩個未飲酒的上前廝殺,被言玨斬落。
白墨承在姐姐的攙扶下也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笑容滿面地對氣喘吁吁的言玨說:“先生好身手,帶先生來果然沒錯。”
言玨臉上不見絲毫笑意,冷冰冰地說:“如今復榮城各處還有大片人馬,只是占住府邸拿住南榮尊又有何用?事已至此,皚冬恐怕再也不會原諒我們了。”
“哈哈哈,先生說笑了,怎需得皚冬原諒?”墨承仰頭大笑,“狼骨率兵已從復榮東門潛入,分六合,清暗哨,控制城樓,入主各營。不需多少時辰,復榮已歸北越。”
言玨震驚地看著白花翎,像她這樣的女子,竟然憑一己之力弄清了布防,還開了一道城門。如此膽識,與她絕美的外貌實在極不相稱。
南榮尊硬撐著,啐了一口白沫,只道:“一時不備,著了你這妖女的道!枉自朔雪宮來,冰后待你如同王姬,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冰后心思深,只不過想著用我栓住九皇子。”白花翎微微一笑,笑容卻薄如蟬翼,“可惜九皇子瞎了眼,寧愿要那個小叫花子,也不肯娶我。”
“那日九殿下求娶鏡姑娘,我還以為是他年少任性。”南榮尊懊惱而嘆,“誰知他才是個眼明的,那阿鏡姑娘跟你比起來,真真是心地純良。”
“阿鏡?阿鏡還活著?”白墨承謔笑般看著白花翎氣急敗壞的神情,“你不是告訴我說,把她溺死在淚河里了?”
“那小叫花子命硬,不知怎得,竟還活著。”白花翎一想到這事就面露兇光,“我遲早殺了她。”
“下次別急著動手,我還挺喜歡那丫頭的,殺她之前,留給我爽爽。”白墨承邪邪一笑。
言玨在旁聽著,心知那孩子還活著,重重地松了口氣。
白墨承轉而走向南榮尊,越走越近,還說:“至于南榮將軍,晚輩這般設計,只因為有一事想請教將軍。”
南榮尊冷哼道:“白老身死渡鴉谷,中了鮫人埋伏,皚冬人盡皆知。”
“父親驍勇、身先士卒,這不假,”白墨承把左腳踩到南榮尊面前的斷案上,湊近了說:“可他不傻,渡鴉谷地形復雜,他領十一親衛入谷,也不派斥候,這不是讓他死是什么?當時軍里不乏權貴,我只想從將軍口中要個名字。”
“若是將軍肯說實話,我放將軍走。”
南榮尊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們白家的小鬼,說的話都不能信。今日失策城陷,你要殺就殺了,又有何懼。”
白墨承嘆了口氣:“既然將軍不說,那就沒辦法了。”
墨承轉身,白花翎優雅地走上去,用手輕輕按住南榮尊的額頭,默念著密集而低沉的咒語。
只見南榮尊堅毅的臉上逐漸出現青白的恐懼,然后是悲傷,緊接著是痛苦和扭曲的臉色。言玨倒抽一口涼氣,他早知白花翎有些精神方面的能力,卻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白花翎的能力,叫做【精神扭曲】,是個很不穩定的天賦,目前能做到最好的狀況,就是讓中術者產生幻覺。
南榮尊開始喃喃自語,越念越快,額頭汗滴滾落,眼睛緩緩閉上。在藥效下都沒有倒下的南榮尊,在這種傷害下卻顯得很脆弱,他捂著耳朵,像做噩夢的孩子。
“長孫和公良知道的吧。”
白墨承猛然回頭,細聽南榮尊往下說。
“他們都同意的話,臣也認為,此事尚容商議。白老為國率軍多年,軍中······”
白墨承的面色逐漸黑暗,他終究還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遵命,殿下。”
凌霄城前。
炎帝已經在此地駐扎了兩年有余,煉野大軍漫山遍野,千里連營,卻無法攻破皚冬的【屏障】,城樓之上,慕容雍一身藍衣白袍,閉目凝神,修補著略有破損的冰幕。
糧草將絕,四周已被大軍掠奪得草木不生,炎帝知道快要撐不住了。小小的凌霄城竟然成了擋住他的銅墻鐵壁,他不甘心,卻只能每日抬頭看看,揮軍攻打,然后無功而返。
“父王,”宇文長庚在側沉思著開口,“現如今氣候再度轉寒,將士們饑寒交迫,多少有些浮動。我處理了幾個想逃走的,但······”
炎帝一揮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長庚見炎帝還不為所動,只得硬著頭皮行禮道:“父王,夜無郎兵敗懸鳴谷,啟明尚幼,慶忌獨力難支,再不回去,若是烏垣經龍息谷徑取焚河······”
“住嘴!”炎帝怒目相視,長庚當即跪倒在地,俯首不言。
炎帝冷冷拂袖道:“你懂什么?夜無郎雖然折了人馬,卻仍如預期拿下了南郡。假以時日仍可逼迫沐王堡。啟明雖幼,慶忌聰慧過人,治理焚河綽綽有余。司徒老兒最是膽小怕事,小小烏垣自保尚難,豈敢入龍息谷?”
“兒臣······知錯了。”
正在這時,大皇子宇文天權急匆匆走進來,看了眼地上的長庚,趕忙作揖稟告道:“父皇,形勢有變。”
“北越白墨承竟然破了復榮!南榮尊被他單騎送去凌霄城,據說入城時渾身是血,神色恍惚,不知是死是活。”
炎帝驟然開懷大笑,笑聲可怖:“天助我也!想不到南榮尊一世英名,晚來也折在小輩手里。”
“白墨承?”長庚覺得蹊蹺,“之前從未聽聞白家公子有什么本事,原以為占了六郡已是僥幸,沒想到······”
“白墨承不過嘩眾取寵之輩,能拿六郡,是因為言玨。”炎帝接過長庚手中呈著的信件,細細看過一遍,“而能勝南榮尊,靠的是白家長女白花翎。精神混亂的天賦世所罕見,那也是個可怕的女人。”
天權解釋道:“他方才派人來過了,留下了書信,說如果答應他的條件,他愿助我軍攻破凌霄。”
炎帝看完就笑了,放下書信說:“果然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只在乎蠅頭小利。你派人回應復榮城,他要的,煉野都能給他。”
天權大喜:“如此一來,前后夾擊,斷了凌霄供應。不出數月,慕容雍恐怕就撐不住了。”
“要不了那么久,”炎帝看著急忙出去送信的使者背影笑著說,“你別忘了,他們還給凌霄城送了個沒死的南榮尊進去。”
而在凌霄城內,的確因南榮尊的敗走而方寸大亂。
守城將士聚在閣樓外等待雍出來主事。吵吵嚷嚷地爭論著還該不該守著凌霄。雍在閣樓里醫治重傷的南榮尊,消耗靈力巨大,卻也不能收手不救。外傷不算嚴重,傷在中了某種特質的毒,加之精神渙散。雍救回他的命,卻也無法立刻喚醒他的神智。
雍一臉疲憊地出門,立刻就被眾人包圍,眾人紛紛上前進諫,雍只一抬手,眾人皆靜,聽他給個說法。
“兄弟們跟我多年,守住凌霄,抵御煉野,都不容易。”雍開口很懇切,有種堅毅之外的溫良,“今日北方復榮失守,我們已無退路。若棄城而逃,從小路走尚有可能生還,頑抗之下,就只能與城俱破。”
“但雍以為,凌霄一失,炎帝兵臨鳳凰城下,皚冬恐有國破之災。到時,無論逃去哪里,都再無容身之處。雍自守凌霄以來,恪守所司,深愛此間水土,誠愿以身相殉,無悔無怨。”
“愿留下的,雍銘記于心,要走的,雍舉杯相敬。兄弟一場,生死有命,雍在此謝過了。”
不料,階下一排排人紛紛跪下,穿著的厚重鎧甲發出磕碰的聲響,頗為驚心。人聲鼎沸的城樓靜如深海,唯有不約而同的振臂高呼震耳欲聾。
“愿隨將軍死,與凌霄共存亡!”
雍眼眶微熱,遠山深處夕陽如血,殘照灑下了世間最美麗的光,涼薄如煙,又厚重如鎧。
一人身死而千萬人得活,雍忽然回憶起當初陌山之上的慕容源。做那般決定時,也是像今日的他一樣毫不猶豫。
他時至今日才終于明白。
鳳凰城·朔雪宮
“胡鬧!他怎敢為了一個女婢,置重傷的十三不顧,反倒還失陷了南郡!”冰帝氣急攻心,旁邊的冰后扶著他,替他順氣。
冰球里一身是血的小十三已被人抬下去安排醫治,朔雪宮的御醫妙手回春,很快就留住性命。但消息遞上來,說因為大量失血,造成時萵吸收加快,十三殿下變小的速度不太穩定,有時一天就小了一歲多,若不留意,怕會在服用解藥之前就消失。
氣得冰帝摔了玉璽,砸了琉璃盞。他最得意的孩子,竟這般意氣用事,讓他大失所望。而皚冬內憂外患,北方南榮尊居然輸給那個白家的狂妄少年,丟了復榮,凌霄危在旦夕。北方半境已然失去控制,若是炎帝破了凌霄,雍有個三長兩短,真不知誰還能阻擋煉野。
座下的夕允卻不卑不亢道:“九殿下保住沐王堡,懸鳴谷一戰大破小夜魔,已是奇功,然弒天獵過于強盛,小夜魔詭譎多變,才令十三殿下受傷、南郡有失。雖如此,此間局面仍趨于穩定,還請陛下諒解九殿下。”
“諒解?為了一個女人,甘愿忤逆君上、拋下大軍孤身犯險,還折了大半人馬狼狽逃竄,這也算奇功?”冰后冷嘲,還不忘加上一句,“我都快要以為,他才是會【化雪】那位的親弟弟了。”
果然,冰帝聽到源,氣更盛,下令:“待九皇子入城,不許他進宮,將其軟禁于七言軒,將那個女婢帶去公良府,就說是孤賜的禮物。”
夕允驚而抬頭:“陛下!”
“別多嘴,除非你也想隨她去公良府。”冰帝正在氣頭上,揮揮手就讓侍衛趕走了她。夕允一路被推搡著,還在扭過頭高呼:“殿下心善無過,請陛下三思!”
待大殿清靜下來,冰帝頹然跌坐,扶額嘆息。冰后湊上來在他耳邊說:“陛下也太狠心了些,如這侍女所說,九皇子也不過就是心善而已。”
冰帝長出一口濁氣,恨道:“婦人之仁,何以為君?”
冰后眼看冰帝動搖了想立玄離為儲君的心思,立馬安撫道:“陛下寬心,雖南北未平,鮫人卻滅。今日早些時候十四凱旋,鮫人一族盡皆誅戮,從此四海再無鮫人作亂。”
冰帝才終于緩了緩眉頭,說道:“孤的兒子總算有一個還未令孤失望。十四果敢決斷,多謀善慮,是個將才。”
“援凌霄一事迫在眉睫,孤決定親征以拒北越與煉野,本想著玄離得勝歸來一同前往,如今看來,還是帶十四去更為妥帖。”
冰后一聽眼睛都發亮了,忙不迭地點頭。
“你照看好十三,若情況有變,就給他服用時萵的解藥。至于玄離,你也替我去一趟七言軒,若他有悔改之意,可令他帶上人馬隨后來援凌霄城。”
“凌霄一役,無論勝負,都是終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