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那話一出，眾魂先是一蒙，等會普通話的魂翻譯后，然后轉為驚，接著滿意地看向她。小鬼成大魂的事在地下僅此一例，且鮮有魂知，知也是緘口不談。再者他常年戴面具，誰不想一知究竟？

女生覺得地魂鬼帶著面具，身材高大，名字又奇特，應該有令人感慨的傳奇經歷，一時口快說出心中所想。此時他魂齊刷刷投來目光又轉向臺上，她倒有些后悔。

“那就講講他。”青年不動聲色地坐下，屏風自動擋住。

一尺落下，嬰兒啼哭聲響起。

許是青無帶來了地上的人，青年說著普通話，且特別通俗。

“生了，生了，快去告訴老爺，夫人生了位小少爺。”一中年婦女喜悅激動道。

“太好了，我馬上去告訴老爺。”另一女聲。

急急走路，推門聲傳來。

“哇嗚……”

“這就是我的孩兒，夫人辛苦了。”

婦人微弱說：“老爺，為孩兒取個名字。”

“叫齊飛可好，我兒陸齊飛。”

“嗯。”

“立刻叫人下去，建立粥棚，備香燭，為我兒積福。”

“是，老爺。”

仆人高興應答，急出房門。各人各聲，語氣語調均不相同

槍劍相擊，幾個來回，鐵槍落地。劍撬起鐵槍，落入手中。

“爹，你拿好，我們再來幾個回合。”

“我兒聰慧，文武俱佳，不必再比。如今為父只想囑咐你，此次前往通川作戰萬不可大意。”老者聲音沉著。

“父親不用擔心，孩兒必不辱使命，定當凱旋歸來。”青年意氣風發。

馬蹄，風鳴，與萬千士兵踏步的震動交融。

“全軍聽我號令，一鼓作氣攻占通川關，將那賊人首級取下。”青年聲音如洪，豪氣沖天。

“殺啊！”數聲同發。

武器相擊，兵器刺穿盔甲，哀嚎，怒吼，頭盔掉落，各聲齊發，不絕于耳。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士兵大喘著氣顫抖道。

“我軍數量遠遠大于敵軍，此地又無埋伏，怎可被包圍？爾休要胡言，擾亂軍心！”

一陣急促地腳步跟上，士兵驚慌道：“將軍，我們真的被包圍了，好像…還有我軍的人。”

列隊聲清晰。

“馬副將，你竟和敵軍在一起！”

一聲嗤笑：“將軍此時還不醒悟，可謂天真。將軍府屢次借軍功脅迫君上，不顧皇室天威，就早該知有今朝了。”

“我陸家一心效忠皇上，鞠躬盡瘁……忠言進諫竟是脅迫，竟是脅迫！”

萬箭齊發，哀嚎不絕。

“掩護將軍，大家全力掩護將軍。”

“我們決不背叛將軍……”

馬嘯廝殺狂。

“停手，否則我立馬殺了馬副將。”

“將軍何苦掙扎，手下兄弟的命可還掌握在你手里。”

“閉嘴！”

馬兒遠去，箭破風聲不斷。

“護將軍突圍。”

馬蹄聲，蟲鳴，慌亂地步伐迎上。

“將軍，馬副將已死，現下我們要趕回皇城嗎？”

“回不去…”語氣悲愴。

“陸齊飛一眾就藏匿于此村，但經發現，就地誅殺。若有村民知情上報，賞金百兩。”

“是，李將軍。”

草叢里窸窸窣窣，一人踏草穿梭。

“軍爺，有幾位可疑的人就躲在小人家附近廢棄的義莊里，面生得很，臉上還帶著傷。”中午男人說話有些慌和喘。

“快帶路！若是那叛賊，必賞百金與你。”

“好，軍爺往這邊走。”男人話里透著激動。

士兵跑步，馬兒隨。

“將軍，束手就擒吧。何苦與兄弟們兵刃相接，魚死網破也不過是害其他兄弟丟了性命。”

“一命抵百人，好計策！哈哈哈……可君上誰也不會放過！亂臣賊子啊！”這癲笑幾聲，任誰也覺絕望與不甘。

腳步急走，哐當一聲踢門。

“我一生保家衛國，如今你們竟要騙我這頭顱換賞金百兩。”刀已出竅。

“救命啊，救命。”老者與婦人呼救，奈何刀已入體。

隨至眾人進門，刀劍相擊，數箭忽發。

少頃聞得人倒地之聲，那人喉嚨里硬扯出音極低的一句：“狡兔死，走狗烹，君要臣死。”

“李將軍，陸齊飛等叛賊已全部誅殺。”

“好，很好。將那告信之人連同全村全部誅殺，不要有任何漏網之魚。”

這聲音實在太有代入感，且無一人音調、語氣相同，環境擬聲令人拍案驚絕。眾魂雙拳緊握，胸膛起伏著，悲憤難掩，仿佛自身經歷。

啪！屏風倒地，地魂鬼站在臺上大喝一聲。聽眾驚怔了下，被拉回神后，才四散開去，片刻功夫只剩杜默一行。

“閣下，說誰的事都行，可千萬不要招惹我。若有下次，我定不會輕易罷休！”他拎起青年的衣服，努力壓制著情緒。

青年面上波瀾不驚，從容地著點頭。

地魂鬼松開他，問：“你從哪處聽得的？”

青年嘴角含著一絲笑，抬手指向前方，正是對著青無。他手還未放下，一條白影閃去。霎時他的身體崩散，僅留下片金色羽毛緩緩飄落，忽而也消失。

“又是他？”地魂鬼轉身過來。

“嗯。”青無手中的銀鞭隱去。

地魂鬼越過她對著還在狀況外的二人說：“小姑娘，小兄弟，今日之事望兩位能守口如瓶，切莫當作談資。”不是征求，如同命令。

兩人默默點頭。

從榕樹里出來，兩人的服飾便恢復原樣，杜默身上的刀和袋子同時消去。她握了握手，有些不舍，這虛無之界也像是“鏡花水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