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審視著對面的人，不急不緩：“裝得挺像?！?

男生似笑非笑，做了個拜拜手勢。

又追幾圈，宋明不僅沒追上，反而有些吃不消，落在一房頂下歇息。沒幾分鐘，真火也飛回。真厲害，又躲開了真火。

這兩日杜默都在清河店上班，她怕在家休息更容易胡思亂想。一只眼也還能將就，照相倒省了要閉眼。結果到打字，處理圖片很不適應，心里不得不問候“始作俑者”幾遍。接著按捺心情，努力平靜。

晚上休息，她瞥見窗戶一角的董北。他白天去看大叔，晚上就來她家候著。

“不然，你去找我同事容瑞聊聊？他是一個神經，其實還挺有趣的。說不定你們倆還能一見如故?！?

“不去?！?

“那你給我念書行不？”反正她正煩躁著。

“行啊?！倍闭f著飄了進來。

杜默從床頭柜里拿出一本詩詞解析，同學送的，她看過不少次。她把書翻開，放在衣柜旁的電腦桌上。叫白玉等董北念完，就去翻頁。

白玉本很不想干，一想著那日他怎么暈過去的都不知道，好幾天才緩過來。醒來又知杜默左眼被人取走…最近就多順著她，便嗯了一聲。

“人生若只有初見……”

杜默關掉燈，她知道魂可以在暗中視物。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起，吐字標準，洋洋盈耳，如同催眠。杜默腦海慢慢混沌，剎那又冒出一想法，她翻身摸到手機給宋明打了電話。

宋明接完杜默的電話，心下思量一番，打算去虛無之界探問探問。

進到地下沒來得及招地魂鬼，青無倏然出現，依舊一身白衣。

“宋先生?！?

“青無小姐？是有事要我幫忙？”

“來給你解惑?！?

宋明盯著青無，清冷的一張臉上似乎已洞察一切。相比地魂鬼，她只會曉得更多。他爽快地拋出問題。

“若人天生強魂，則能離體。還能與之一樣的人互換魂。換魂期間，即使雙方皆有虛無之眼，但人、魂不一，真火無法追蹤。而換魂十分消耗精力，多次互換，兩方身體都會不堪負荷…”

宋明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彪S即道謝離去。

地上之人不見身影之際，地魂鬼走到青無身后。

“青無，你為何幫他？”青無可不愛管閑事。

“與你無關?！被晔肿匀坏卣f著，邊乘茉莉離去。

“你……”地魂鬼被噎到。

青無在地下是有傲氣的資本，可他也不差。作為一個由小鬼變成大魂的魂，他也算得地下的一傳奇。

次日一大早，宋明和杜默直接飛往白沙。到趙小飛家，趙母不在，僅他一人坐在客廳里玩手機。見兩人來，并不意外，漫不經心地口頭招呼了聲。

“小飛，說吧。”宋明坐在他對面。

趙小飛放下手機，懵得很：“說什么？”

“別裝了。說，另一人在哪？”

趙小飛微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并不作答。

昨晚杜默聽董北念書，腦海一剎蹦出個想法：他的軀體若是被其他魂給入侵，是否也可以行動。這樣講的話，人能互換魂嗎？若換魂后便不算同一人吧？

宋明在地下就已反應過來，不出意外，與趙小飛一起“玩”的人不僅有虛無之眼，還能換魂。一開始兩人換魂，真火自然沒辦法做出反應。中途換回，真火發揮作用?！巴妗绷艘蝗Γ麄冇謸Q回，真火只能停下。他著實有些好奇，那人到底想玩什么呢？另一位是妖還是神的如何辦到也未可知。

趙小飛聽完有些好笑道：“哪有兩人，一直就我?！?

杜默氣急交加，暫不想聽什么原因，只想讓趙小飛把眼睛還給她。

“快說，說完把眼睛還給我！”

“行，不玩了。”他說著走進房里抱著盆栽出來，是一簇綠色植物，生機盎然。

“這是迷迭香，具有很強的迷惑性?！?

陽玥從門外走進，身旁跟著容瑞。

迷迭香，在妖域都快絕跡。攻擊力低，但會在不經意間迷惑對方。他是來人間太久了？竟能被她迷惑。

“你們怎么來了？”

“等他揭秘?！?

趙小飛無所謂地靠在沙發里，拖著聲音道：“都來了，可要豎起耳朵聽?！?

他用手摸著迷迭香，一股青色光芒發出。待其散去，原本紅潤的臉變得發白，嘴唇些許發紫。他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又才說話。

“杜姐，我第一次見你，你還是實化狀態，我可是被嚇瘋了?！?

“是你？”那日對方帶著帽子，驚慌逃跑，她心也慌，根本沒看清臉。

“是我?！?

“你戲精加變態?。　?

趙小飛不以為然，繼續講，他本在青源讀高中，一天晚上逃課碰就到杜默兩人。一時心血來潮就想玩玩。

休學在家，他隨口一說喜歡攝影，沒想到就被她媽就送到宋明那里。當天他就認出容瑞，既來之，應付之。不過容瑞好像很不待見他，隨便教了些，就不搭理。他煎熬一天，心里憋得慌，就已萌生回家的念頭。

快到五點，容瑞終于金口一開:“你可以下班了?！?

宋明瞪了容瑞一眼。容瑞心虛道:“宋哥，我第一天上班也這樣?！倍覍ο缶褪悄?。

杜默汗顏，一號店的傳統哦。

宋明收回目光，說：“講重點?！?

“行?！?

趙小飛軟綿綿地拍拍手，客廳斜對著的房里飄出一“人”，同趙小飛一模一樣。

原來趙小飛竟有雙魂，傳聞都不帶這樣的，宋明唏噓。

“我的雙魂只有一魂能使用虛無之眼?！?

趙小飛輕撫迷迭香，綠葉搖曳，一股特殊香味兒飄出。他的樣子變成容瑞，嘴角帶著譏諷。

站在宋明身后的容瑞立馬跳腳，惡聲惡氣道：“作妖?。∵€想甩鍋給我?！?

靠在沙發的人不理會他，自顧自說：“迷迭香能讓人產生幻覺，只是持續時間太短?！闭f罷，他恢復本身模樣。

比起表面鎮定的兩人，“大驚小怪”杜默好歹恢復過來，忙問：“我就想知道你為什么取我眼睛？”

“想知道有什么不同？”

杜默聽此，差點一口老氣提不起來，實在忍不住要揍他。走過去伸手就往頭上招呼，作勢就要扣他的眼睛。

“杜姐，你別激動。我實話還不行嗎？”

趙小飛慢慢坐直，聲音有些弱：“不知是不是天生雙魂的原因，我用眼簡直如魚得水。時間一久，就覺除了會飛，做事方便，也沒什么實質性的好處。還消耗身體。那天晚上我見到你，覺得你眼睛和我很像，似乎又太不一樣。我就在想你的是否有所不同。去到清河店，猶豫了幾日，最終打定主意要取眼。偏偏那時又生病，行動才延遲?！?

“所以，你剛好點兒，就動手？”聽聽，說的是人話嗎？

趙小飛點頭。他用迷迭香迷暈她后。一股黑煙便鉆進眼里，接著就帶著一只青色眼睛飄出。念及生病時照顧他，只取了一只，不過這話他沒說。

得到眼睛，他就把自己的取下換上杜默的。不僅沒區別，還不聽使喚。這一操作，他身體嚴重受損，渾身沒有一處不痛。多虧他有雙魂，每個魂輪流回到身體承受痛苦，才得以緩解些。

杜默咂舌，真是個狠人。

“我只不過沒成功而已。”趙小飛聲音越來越弱。

“趙小飛，你難道不知道擁有虛無之眼的人都要遵守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嗎？你利用眼睛在人間“害人”，其后果不是你能輕易承受的?！?

趙小飛還想說什么，此時他眼睛發黑，渾身疼痛，另一個魂也回到身體里共同承受這痛。

“宋哥，他臉好白?！?

迷迭香的枝葉瘋狂晃動，陽玥撫住它，低聲說：“他沒事兒。”枝葉慢慢停息。

“趕緊送醫院。陽玥你和我一起，小杜你倆留下?！?

兩人離去，容瑞坐下沙發上玩手機。

杜默盯著桌上的迷迭香問：“趙小飛為什么會那樣？”

“我們這種人若用眼睛做壞事，會遭到反噬。若傷到人，那種疼可不好受?！?

“嚴重嗎？”

“就是痛會兒，忍忍就過了?！?

不忍也得忍，誰叫那種痛藥石無效，自食其果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