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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一線,‘我’必將跨過

“蘇息,有些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倪雅彥見他好些了,同樣帶著一絲失落嘆了口氣,“那邊的世界很危險,我們的家族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沒有把人送過去了,大家都在拼命地洗白自己,從那個世界離開,怎么就你一股腦的想往里面鉆?”

“是因為你想要權(quán)力嗎?”倪雅彥問。

或許是的吧,蘇息想了想,原主那個要強(qiáng)到變態(tài)的人天天被你壓一頭,還是因為該死的性別原因,如果‘那邊的世界’真的能給他無上的權(quán)力,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理由放手。

就像身陷地獄的人,哪怕希望只有蛛絲般細(xì),也要拼命拽著往上爬。

“是啊,如果只有‘那邊’才能強(qiáng)制改變‘這邊’,我當(dāng)然就要拼命地越過那一線。”

“倪雅彥,”一些話,悄然出現(xiàn)在蘇息的腦海里,刺得他腦袋生疼,非說出來不可,“我比你更優(yōu)秀,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我絕對不會屈居你之下,死也不會!”

啊,舒服了。

原主的執(zhí)念發(fā)泄完畢,蘇息整個人一陣清爽,頭也不疼了,胸口業(yè)不悶了,就像被羊水包裹著,舒暢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

以至于,他根本就沒想自己剛才說了什么,說的時候又是怎樣一副表情。

那是一種難以言述的,極其復(fù)雜的情感,以至于讓人驚訝于人面部的肌肉構(gòu)造是多么的精妙絕倫,竟然能將如此復(fù)雜的情緒演繹的栩栩如生。

怨恨、不甘、猶豫、果斷,還有細(xì)碎的心痛與愛戀。

但蘇息才管他呢,又不是自己的真心話。

原主的執(zhí)念,關(guān)我屁事?

果然,‘關(guān)我屁事’和‘關(guān)你屁事’這兩個詞如果用得好,就能解決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煩惱。

面對蘇息充滿野心的宣言,倪雅彥無言以對。

是了,這才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蘇息,絕不服輸,哪怕深陷泥潭,也決不放棄。

只是……他選錯了方法。

光明的世界雖然充斥著不公,但到底是能被努力改變的。

如果他只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權(quán)力,如果只是想要改變自己受人輕視的低位,就應(yīng)該通過更光明正大,讓人看得起的手段去改變。

而不是通過哄女人這種低三下四的手段去攢身家。

甚至變本加厲的意圖通過‘那邊的世界’來強(qiáng)行提升自己的地位。

“但你失敗了不是嗎?如果不是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根本就不會有什么未來,更別說超越我。”

“想要改變,還有很多陽光下的辦法,如果你覺得有困難,還有我可以幫你。我們一起長大,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小時候我還很……”

‘喜歡……’

但那是過去的事了,現(xiàn)在……更多的是憐惜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吧。

畢竟,她和蘇息之間確實不是公平競爭,這點,倪雅彥承認(rèn)。

在這個女強(qiáng)權(quán)的社會里,她確實擁有著無數(shù)令人羨慕的特權(quán),不用多顧家就能得到一個好女人的稱號,出軌頂多被譴責(zé),職場也沒有太過明顯的天花板。

這些東西都不是靠她自己爭取來的,是生而有之的,尋常的、真正的特權(quán)。

這不公平。

蘇息執(zhí)念的源頭。

其實倪雅彥一直覺得,蘇息是一個非常理想主義的人。

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面,自己為了表示友好,特地送了蘇息一個非常精致的人偶娃娃,可蘇息卻拒絕了。

他說,比起娃娃,他更喜歡書和電子零件,說著,他就和自己分享起了他自己的小書庫。

時至今日,倪雅彥還記得,年幼的蘇息坐在碧綠的草坪上,指著天上的星星對自己說,“我們?nèi)司拖袷切切牵恳粋€都在閃耀著,就算是那些看不到的也不過是離得遠(yuǎn)了,憑肉眼觀測不到而已。就算那些已經(jīng)毀滅了的,在千萬光年以前,也都曾散發(fā)過耀眼的光芒。”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金子,努力的發(fā)著光,無所謂有沒有被挖掘。”

他由衷的相信,人和人是公平的。

但可惜,他生在了蘇家這樣的大家族,生在了光明中最黑暗的地方。

耀眼的亮到刺眼,暗淡的暗到打這點痛都找不著。

人和人之間沒有公平可言,出生決定了一切。

這就是他從小到大學(xué)到的唯一一個道理,更可怕的是,聰明如他,很快就意識到了‘權(quán)力’的力量有多么的強(qiáng)大。

想要變得強(qiáng)大,就必須要把權(quán)力握在手中。

哪怕不擇手段。

倪雅彥忽然就覺得自己很可笑。

大鵬展翅九千里,不見螻蟻。

剛才那些話,真是何不食肉糜的說辭。

但蘇息還是錯了,他動了不該動的念頭,那一線,是不可以跨越的。

可惜,蘇息又沒有超能力,更不會讀心術(shù),他現(xiàn)在光顧著爽了,擔(dān)子忽然被卸下的感覺實在是爽爆了,他覺得自己簡直都能飛起來!

根本就沒心思觀察倪雅彥。

但剛才倪雅彥那一番‘何不食肉糜’的話卻又切切實實的傳進(jìn)了他的耳朵,被大腦接收到了。

他的頭頓時又疼起來,執(zhí)念這玩意兒真是令人頭疼,還是物理性的——真·頭疼。

不行不行,蘇息腦子里一遍遍的閃過無數(shù)粗鄙之語和扎心之言,他敢肯定,如果自己現(xiàn)在把這些話原樣說出,以后再想和倪雅彥發(fā)生些什么,就絕無可能了。

這個姑娘其實挺好的不是嗎?

如果從一個三觀普通的陌生第三者的角度來評判,倪雅彥這番話確實非常正確。

再不甘,再痛苦,都不該不擇手段的去做一些事情。

努力過就夠了,至于是否真的能夠改變,在蘇息來看,真的沒那么重要。

人活著到底是為了自己開心,爭到了,卻丟了自己的心,他覺得不值。

但如果原來的蘇息還活著,或許會嘲笑這兩個人高尚的愚蠢,并由衷的感嘆,人和人果然無法相互理解,沒被無理欺壓過的人,怎么能理解那種無力和痛苦?

‘做不到’并非是因為‘能力不足’,而是因為‘你是個男人’。

這種理由,真是令人無法接受,甚至叫人不甘到想毀滅這個從根源就不公的世界。

但是可惜,蘇息心中沒有執(zhí)念,所以,屬于原主的那股,就算死也絕無法消除的執(zhí)念,硬生生逼著他,說了這么一句話——

“這邊已經(jīng)沒救了。那邊……我絕對要去,不管發(fā)生什么意外,我都必將跨過那一線——君臨這個世界!”

“……”

艸!

這種中二發(fā)言也太tm羞恥了吧!!!

蘇息滿臉黑線,決心回頭就立馬去找一個心理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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