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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試探

  • 重生之公主嫁到
  • 燃燈
  • 3328字
  • 2019-09-20 16:29:07

時歌心中下了決定,與半闕素雪打了聲招呼便立刻往蒙學館去了。兩個丫頭原還不情愿要跟著,被她連唬帶嚇磨了良久這才放了她一人出來。

別說是路了,就連皇宮巡防禁軍的班次路線她都一清二楚,時歌有心要躲,這一路上撞見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西涼皇室一向人丁稀薄,蒙學館因此也并未大建,只是在皇宮西面緊挨內宮墻開辟了一處還算清凈的地界,距時歌所在的無念宮也有段距離。外臣行走宮中是不能乘輦的,這倒是讓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時歌生生走了大半個時辰。

許是文人風氣作祟,蒙學館與皇宮的金碧輝煌大相徑庭,宛如滿漢全席中的清粥小菜,除了花草山水的景象,便只剩了一間間質樸的書屋案牘。

方才一踏進這里,時歌眼神便暗了下來,前世她是這里的常客,只是后來林裴澈不再是蒙學館的先生了,她便再也沒有踏入過此地。

一間間的尋去,指尖拂過這的一磚一物,時歌腳步微頓。

世事難料,如今以時歌的身份再入蒙學館找林裴澈,真真是應了物是人非四字。

先帝少子,除了先皇后所生的蕭正則與蕭靈均,就只有德妃還育有一個皇子蕭成睿,因此蒙學館也只是他們三人的學堂而已。后蕭成睿封成王入住王府,蕭正則登基為帝,后宮一直無有所出,蒙學館便成了妙儀公主一人的天下,日日都要去待上大半天。

倒不是好學,只是因為那里有個她心儀的人。

尋了一周也不見有人,時歌有些煩悶。今日若是不能見上林裴澈,日后還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時候去了。

但蒙學館委實不大,書間沒有人,莫不是會在那?

心念甫才一動,步子就已經邁向了后院。蒙學館雖說不大,但卻有一處好景致。

假山樹叢林立間,一條蜿蜒的水橋直通湖心的六角玲瓏亭。大半的身子都隱在了假山后,時歌遠遠看到簫靈均攏著繁復宮裝的琵琶袖埋頭在畫臺后,一襲青衣墨發的林裴澈則于一丈外負手而立。

不用湊近,她便知道他們在做什么了。

蒙學館后院這汪小湖種滿了夏荷,一到荷花盛開的時節,站在玲瓏亭中滿湖滿眼都是綠葉粉荷,當真是應了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美景。

玲瓏亭作畫,可是她當年為數不多能靜下心來做的事了。那時的她只覺得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陪,心神蕩漾間瞧什么都是情意綿綿。

現在她成了一個旁觀者,哪怕她站的這樣遠,都能感受到林裴澈身上流露出的疏離,以及那平靜如水的眼眸。

當下已到八月下旬,荷花早已過了盛期,只剩荷葉還浮于水面,在微風中搖搖欲墜。

明明景致蕭瑟佳人無情,那時的她到底是著了什么魔,才會覺得林裴澈愿意陪她下棋陪她作畫是為有情?他是蒙學館的先生,這些皆是分內之事,她卻不明白……

少女情懷總是詩,簫靈均的少女情懷全都給了林裴澈。

“澈哥哥,你覺著我這畫有進步么?”蕭靈均抬起頭一臉討好般的笑意看向身旁的人:“這畫我都練了許久了,總覺得自己沒有領會到要點,你看這線條我畫起來一點也不順手,澈哥哥不如你仔細教教?”一改當夜對著沈紀冷言厲色的語氣,蕭靈均此刻聲音甜膩的讓人臉紅。

幾句話順著風飄進時歌耳朵里,讓她不覺蹙了眉渾身一顫。

她怎么不知道她以前居然這么齁得慌。

時歌離得遠,林裴澈聲音一向輕聽不見說了什么,只見他的目光焦距在畫紙上,薄唇開合兩次便沒了動作。

時歌這才憶起,當年她總是借由各種各樣的事情想與之多攀談幾句卻總是收效甚微。現在想想,林裴澈分明就是不想應付她,卻礙于她公主的身份,不得不‘忍辱負重’在一旁聽她呱噪。

所以說是教她作畫,實則是她一廂情愿自顧自話,林裴澈開口的次數甚少,基本上她興致勃勃說了大半天他才會不痛不癢的應上幾聲。

當時芳心暗許的她還夸贊他自成風骨更是癡迷,如今想來,她就是一個笑話,她的深情厚誼非凡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最終落得個遠嫁南疆暴尸荒野的下場。

纖纖玉手攀在假山石上暗暗收緊,粗糲的石頭將她的手掌隔得生疼,時歌的面上毫無血色,神情恍惚。

原來,這就叫旁觀者清……

冷眼看著簫靈均的含羞帶怯,看著林裴澈的一派淡然,她突然明白,前世種種是如何都回不去了,她不再是西涼尊貴的公主,再不會對林裴澈抱有絲毫情愫!但蕭靈均畢竟也是她的從前,若是她能勸她放下,應當會真正快活很多罷。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讓上一世的結局在這個蕭靈均身上重來一次的。

一片落葉被風掛落,鋸齒的葉緣劃過臉頰,帶起一陣細微的刺癢。

時歌下意識地抬頭,參天古樹的枝干之上,荊溟一身墨色勁裝裹身,長刀在側,視線與時歌突如其來的抬頭相撞,漆黑如夜幕星云。

是了,有蕭靈均在的地方,又怎么會沒有他。

霎時間回過神來,時歌忙斂了神色,撤了手握于袖中,仿佛這樣她方才的失態便都能隨著這手一并隱藏起來似的。

他在此多時,自然是將時歌的情緒轉換瞧了個遍,難得抿了唇,不知何思。

她以前一直覺得葵心身為自己的貼身婢女應是最親近最熟悉她的人,現在看來,或許還另有其人,而且這人不止熟悉她的脾性,說不準還熟悉她所有的卑微與自作多情。

當真是令人不愉!

此刻時歌也沒有什么興致再去和林裴澈周旋了,轉身欲離。

恰巧林裴澈正當抬頭的空隙,余光掃到遠處山石處似有一片翻飛的衣角,當即蹙眉出聲:“誰在那里?”

簫靈均被林裴澈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沒覺得異樣。

“荊溟。”

荊溟收回視線應聲而起,只一個眨眼的瞬間,人便已經立于簫靈均身前,單膝跪地冷聲應到:“屬下在。”

“誰在那?”視線卻緊鎖時歌所處的圓柱,泛著寒氣冰涼刺骨。

“是我。”不等荊溟開口,時歌已然踱步上前。

眼下這個情景,她再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左右她來找林裴澈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沒什么好隱藏的。

既然時歌主動開了口,荊溟也就自覺地退到了蕭靈均身后垂手而立,視線卻并沒從時歌身上移開。

見是時歌,簫靈均微微放松了警惕,但還是擰著秀眉狐疑道:“你不好好在無念宮養傷來這里做什么?是來找我的嗎?”

“我來找他。”目光移到一旁的林裴澈身上,淡淡道。

“他?”蕭靈均立即警覺起來:“你找他做什么?你們認識?”

“不認識,所以才特意前來請林先生解惑。”

林裴澈淡然一笑,如清風明月般和熙:“在下卻是對郡主印象深刻呢。”

“郡主一人找來蒙學館想必費了一番功夫吧。”

蕭靈均的臉色轉瞬間冷凝起來。

時歌心底暗嘆一聲不好,這番話林裴澈分明就是有意說給蕭靈均聽的。

想必他是聽說了慶功宴上的事有所懷疑,接著蕭靈均傾慕他,這才特意試探她倆的關系?他這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

“想必郡主定是有話要和在下說。”林裴澈朝蕭靈均拱手道:“公主的畫已是大有進益,今日便先練到此吧。”

蕭靈均看看林裴澈再看看時歌,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們想讓我回避?”

蕭靈均不是傻子,這么明顯的送客之意她又怎會聽不出來。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還需要本宮回避?皇宮這么大還沒人敢這樣命令我,你們好大的膽子!”

時歌無奈的同時又頗為汗顏,原來從前自己竟是這樣不懂眼色的性子嗎?怪不得林裴澈對她避如蛇蝎……

于是她不再糾結簫靈均的問題,直接從袖中掏出了那本《殘局棋路》,眸光轉向林裴澈的方向:“我只是來問問林先生,這是何意?”

在林裴澈還未來的及開口之前,蕭靈均眼明手快地一個上步抽走了棋譜。

“你……!”時歌有些怔忪。

細算來她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肆無忌憚,任性妄為,偏這個人還是她幼時的自己,心中愈發糾結。

棋譜在手中翻看了幾頁,蕭靈均忍不住嘟囔出聲:“不就是本棋譜嘛,還以為是什么東西呢,這玩意兒也需要特意跑到蒙學館問?時歌你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時歌面上怒氣隱隱升騰,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不住地默念著:她就是我我就是她,自己造的孽就該自己受著。

“那日見郡主的棋便知必是在下的知音,林某斗膽將此譜贈于郡主,別無他意。”林裴澈依舊是一臉淡然無波的模樣,時歌端看良久亦看不出更多的含義。

“知音?”自嘲的冷笑一聲:“時歌自知高攀不起,不配做林先生知音,所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時歌語氣譏誚,言語針鋒相對,就連基本的禮儀都快顧不上了。

林裴澈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更是疑竇叢生。

他與這時大小姐過往并無交集,沈府賞花宴不過是初見,那時的她眉眼間便似有怒意,他還以為是自己多疑看錯了。今時今日是第二次見面,也是咄咄逼人,言語不善,他自認為從未得罪,為何時歌對他卻有這樣大的敵意?

“時歌!林先生招你惹你了,再怎么說他也是教導宮中皇子公主的先生,你什么毛病這么兇!”林裴澈正打算開口,卻又被簫靈均搶先了一步反唇相譏。

林裴澈向來對這個刁蠻任性的公主無感,這是第一次,他覺得簫靈均實在太過聒噪,惹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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