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變故
- 大黎年少
- 晚雪中原
- 2593字
- 2019-05-17 09:38:36
狗蛋兒在腦海里努力回憶起剛才海生傳授的神行術來。
只不過這次他沒有像剛才一樣魯莽,而是努力試圖控制著腳掌起伏的速度,然后逐漸加速,這下終于感到身下這匹野馬開始變得馴服起來。
他背著婦人一路向泉水方向走去,多虧有神行術,即使背上多了個人,走起路來反倒比之前還要輕松上幾分。
轉眼之間他們就已經來到了泉邊。
清冽的泉水自上方山谷涓涓地流淌下來,當中還漂浮著幾片谷中的紅葉,水質清澈透明,可以清楚看到底部的沙石和正在游動的幾條紅魚,這里也是他和海生每次進山都要過來補充水源的地方。
“到了?!惫返皟狠p輕將婦人放下,看著她對她說道。
那婦人卻一副意外的樣子看他,大概是沒有想到這孩子的腳程如此之快。
“你快喝吧,喝完我好背你回家,再晚我怕我家大人回來找不到我了?!惫返皟嚎粗难劬?,單純地說道。
“呃……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婦人頓時一愣,仿佛在思索些什么,拖著兩條腿走到泉邊屈下身子,一手拉著裙擺,另一只手則是捧起泉水到唇邊隨意喝了幾口:“好了,我們繼續走吧,你背著我我給你指路?!?
狗蛋兒應了一聲,兩個人這就繼續趕起路來。
“先往東走五百步,再往西走五百步?!眿D人趴在狗蛋兒背上開口伸手指道。
“好?!?
幾分鐘過去,兩個人回到原地……
“不對啊……”狗蛋兒看看眼前的地方,用力撓了撓頭,“是不是你指的方向有問題?我們怎么又回到原地了?!?
“方向肯定沒錯,你看,先是向東,然后向西,明明是兩個方向,你卻又走回了原地,你怎么走的?”婦人不肯承認,反而質問起狗蛋兒來。
狗蛋兒低頭默默想了想。
(好像說的很有道理,應該是我走錯方向了)
“那好吧,我們接著走?!惫返皟簱狭藫项^,耿直地大聲應道。
“這回向南三百步,然后向北三百步……”
“知道了!”
……
不知多久過去,兩人依然還在原地……
天色逐漸開始黯淡下來,看看天色再過一個時辰左右太陽就將落山,外出覓食的鳥雀也開始紛紛飛向樹林里的自家巢穴當中,發出陣陣歡鳴。
“好遠啊,怎么還沒到……”
狗蛋兒感覺自己累的即將徹底走不動了,這幾個時辰以來他一直按著婦人的指示行走,卻發現不管怎么走,最后結果都是回到原地。
神行術雖然好用,但對身體的消耗也是頗大,他連續施展了這么久,幾乎把本來就不多的體力消耗一空,同時也感覺背上的婦人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走到一處樹下。
終于,他將婦人放了下來,自己也癱倒在地上大喘著粗氣:“不行了,我是真的走不動了……嬸嬸,不然你自己回去吧。或者你跟我回去見我家大人,他力氣大肯定背得動你?!?
“真走不動了?”那婦人眼珠一轉,開口確認道。
“…走不動了。”狗蛋兒背對著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真的沒有力氣。
“那我就放心了?!甭牭剿@樣說,婦人笑笑。
隨即只見她暗地從腰間抽出一根長約三寸的銀針,緩緩走到狗蛋兒身后,這期間她眼中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狗蛋兒的后心。
婦人嗤笑一聲,面目卻突然變得兇惡起來,握著銀針的右手微微抬起。
“咦?”
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狗蛋兒下意識地回頭,結果這一回頭——
“噗呲”。
只見一把魚叉猛地從婦人心口貫穿而出,叉頭就停在他的眼前,魚叉上閃著的金屬光澤混著紅色的鮮血,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這一叉速度極快,快到那婦人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這樣被一擊斃命。
魚叉從她后心處緩緩抽出,鮮血如同噴泉般噴灑出來,就這樣直接濺滿了狗蛋兒一身和他轉過來的半邊臉頰。
眼前這番變故讓狗蛋兒當場愣在那里,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甚至連害怕都忘記了。
隨著魚叉拔出,那婦人的身體失去支撐,癱軟著緩緩倒了下來,在她的身下迅速擴散出一道血泊,將她渾身衣物染成殷紅色。
“死小子,說了不讓你走遠老實在原地等著,你就是不肯聽!”
海生粗獷猙獰的面孔出現在婦人身后,手里拎著一把滴血的魚叉,不滿地對狗蛋兒吼道:“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
“叔,你怎么能隨便殺好人?!”狗蛋兒顧不上擦掉臉上的臟東西,上去一把抱住海生的胳膊憤怒地搖晃起來,“她是個跛子,又扭傷了腳……我剛才正要送她回家。”
眼前這幕對他造成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以往村里人殺人都會背著他,他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動手的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海生叔。
他感覺自己渾身發軟,卻死死地拉著海生的胳膊對他怒目而視,似乎一定要他給出一個說法。
“隨便殺人?我今天倒要讓你看個清楚,”海生一把將狗蛋兒推到一邊摔倒在地上,狂怒地走向婦人的尸體,又伸手拉直她的雙腿,“你說她是個跛子,你過來仔細看她這兩條腿?!?
狗蛋兒從地上爬起來,一聲不吭地湊了過來聽海生開口辯解。
“她腿上的骨頭沒有一點受傷的跡象,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說是個跛子,這兩條腿又怎會一樣長短?鎮上雜貨鋪的陳瘸子你總還記得吧?!?
雜貨鋪的陳瘸子自幼患了場大病,痊愈以后落下了病根兩條腿不一樣長短,走起路來總是一只腳高一只腳低異常明顯,就連穿的褲子都要量身訂做,鎮上的孩童經常拿他的腿編笑話逗樂。
而眼前這婦人裙下的裹褲兩條褲腿長短卻并沒有什么不同。
“你是說她在撒謊?”狗蛋兒睜大了眼睛看向海生有些不解道。
“第二,她說自己到泉邊洗衣服扭傷了腳,那我問你,要洗的衣服在哪里?”
“這……”
“后山這窮山惡水,除了我們村的人有這個本事在這山腳下定居,剩下哪還有人敢在這里居???除了趕路的人,這山上哪怕連伙山賊都沒有?!?
“那也不能說她就是壞人啊……”狗蛋兒弱弱反駁道,只是這話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他只是腦子不夠好使,又不是真的弱智,經過海生提醒此刻也開始覺得不對起來。
海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他幾眼,指著婦人的手道:“那你再過去,看看她手里拿的什么。”
狗蛋兒遲疑地走前上去,小心翼翼拉起婦人的右手袖子,一根銀針赫然暴露在二人眼前。
“針上涂了什么,跟婆婆學了這么久,這點小技總該掌握了吧?”
“色赤中微黃,膠狀混濁難分……不用聞了,是麻沉散,十二味藥熬膠的那種……”
狗蛋兒甩開婦人的手,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感到有些難以置信:“我好心送她回家,她為什么要麻翻我呢?”
麻沉散是黎國大夫手術時常常用到的一種麻藥,一針下去能讓人在半刻鐘內保持昏迷不醒,只是后來配方流傳出來,也經常被淫賊強盜用來行惡事。
“她讓你反復折騰活動好將氣血達到最盛,你身上既無錢財,打扮又不像是富家子弟,我可是聽說有人專門挖小孩子的肝腎然后賣給富戶用來泡酒,殺掉之前還要用鞭子趕著小孩子活動到大汗淋漓,這樣制出來的酒喝了能大幅增長氣力,有壯陽補腎的功效,也不知道你遇上這個究竟是不是?!?
說著,海生不懷好意地深深看了狗蛋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