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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陌上辭槍

  • 花,蝶,劍
  • 禍風徽
  • 5668字
  • 2019-06-19 21:32:23

面對肖方綿密的攻勢,喬禹有些乏力。他在馬上本就施展不開,再加上六幺幻魂散的作用,幾招下來,已經處于下風。他是想下馬,但肖方卻不給他機會。

另一邊,云濯再戰白云飛,不過這一次她有馬。她本以為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她的勝算會大一些,不過她沒想到白云飛比上一次難纏許多。這一次白云飛跟六爻幻魂散之間的配合堪稱完美,云濯一時間竟也找不出破綻。

既然沒有破綻,那就制造破綻。

云濯打定主意,且戰且退,想將白云飛引出煙霧。只要出了這片煙霧,就會減輕六爻幻魂散的功效,只要功效減弱,她就有把握取勝。

但白云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就在將出煙霧的時候,白云飛不見了。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喬禹背后,高舉的彎刀如吐信的毒蛇,狠辣的咬向喬禹后心。喬禹猝不及防,登時見紅。云濯見狀只能再次沖進煙霧,她剛一進去,白云飛就來找她了。

云央躺在地上,掙扎著奪回一絲意識,奮力拿起槍,割開手臂內側的皮膚。強烈的痛感讓他瞬間恢復了全部理智,然后他悄悄退到煙霧外面,旋槍蓄力。

煙霧中,喬禹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眼前景象猶如走馬觀花。他看見一個不染凡塵的仙子,靜靜的站在月下,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喬禹下意識的想抓緊她,然后他就抓住了肖方的劍。劍鋒已經劃破虎口,鉆心的痛感讓他一瞬回神,然后他就看見一柄劍正刺向他的心口。

就在這時,忽聞一聲爆喝,一桿長槍閃著耀眼寒芒,劈開煙霧,如電如風扎向肖方。肖方驚愕未定之際,已經被捅了個對穿。他不僅被捅了個對穿,還被云央狠狠撞了一下。

云央倒下的時候,肖方已經飛了出去,血如泉涌,洋洋灑灑的噴了一地。

白云飛縱身飛向肖方,但還是晚了一步,他沒來及接住肖方的尸體。他長嘆一聲,遁去蹤跡。

云央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云濯就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他一動,她就醒了。

“你怎么樣?”云濯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額頭,“要不要喝點水?”

云央點了點頭,他感覺渾身乏力。殺死肖方那一槍,他用出了所有的力氣,然后就不省人事了。現在他的體力還沒恢復,就連水也是云濯喂給他喝的。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云濯生病不肯吃藥,他變著法的哄她,給她喂藥,現在他是不是也跟她那個時候一樣?

云央看著妹妹紅彤彤的眼眶,張了張嘴,沒有出聲。他的聲音已經小到他自己都聽不見了嗎?云濯湊到他嘴邊,才聽清他說,“我沒事,你嚇著了吧。”

云濯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殺過人,也見過血,你不用那么擔心我的。”

云央沉默了一陣,又張開了嘴,云濯再次湊上去,云央問,“現在什么時辰了?”

云濯道:“二更了吧。我們還在吉州,你安心休息。”云濯想了想又說道,“雪蝶宮的人沒有再追來,喬禹去前面探路了,我想我們能順利到家。”

喬禹推開門,帶著一陣寒風冷雨走進來,看見云央醒了,心里著實踏實不少。

“你去睡一會吧,這里我來盯著。”喬禹道。

云濯搖了搖頭,她還想再跟哥哥待一會,說一會話,哪怕是她自己說也行。她朝喬禹笑了笑,“我不累,你去歇息吧。”

喬禹點了點頭,“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云央張了張嘴,云濯湊上去,云央道:“你們都去休息,我沒事的。”

云濯道:“沒事,我就在這瞇一會就好。”

云央恢復的很快,到衡州的時候,他已經可以走路了。中午歇過之后,云濯帶著一封信走了進來。云濯還沒開口,云央就看見了信上那獨有的印記,是凰座的信。

“什么事?”云央盯著信問道。

“凰座說,聽劍者顧溫存來了,讓我們盡快回去一趟,沒說是什么事。”

云央“哦”了一聲,已經猜到是什么事了,“喬禹還沒回來?”

喬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充當探路帶路的角色,早晨的時候他出去探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喲,精神不錯?還知道想我?”喬禹進門摘下斗笠,打趣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云央笑了,“你心情不錯,看來前路暢通無阻。”

喬禹已經看見了桌子上的信,還沒等他開口,云央就道,“顧溫存已經到了神兵府,凰座讓我們盡快回去。我們也確實該加快腳步了。”

喬禹道:“別逞強。”

云央站起身,連續翻了十七八個跟頭,“你看,我真的沒事了。”

云濯扶他坐下,喬禹勉強點了點頭,“行吧。我們走永州,雖然遠了一點,但勝在路上好走,不用翻山,應該能快一些。”

云濯按住云央,命令似的道:“現在不走,明天一早動身。”

三人吃過晚飯,各自早早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日上三桿的時候,云濯才悠悠醒轉,她看了看天色,忽然感覺不太對勁。她睡了這么久,怎么會感覺沒有一點精神,而且昨天還睡的特別沉。喬禹和云央的屋子也沒有動靜,難道他們也沒有醒?不知怎的,云濯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她走出屋子,敲了敲云央的房門,沒有動靜,似乎還在沉睡。然后她又敲了敲喬禹的房門,喬禹打著哈欠開門,“早啊。”

云濯皺了皺眉,“已經快中午了。”

“什么?”喬禹陡然驚醒,心道不妙,自己什么時候睡過這么久?不對,這感覺……是迷藥!

喬禹打了激靈,趕忙問道:“云央呢?”

云濯不說話,看來云濯也中了迷藥,喬禹忽然感覺大事不妙。他撞開云央房門的時候,云央還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窗戶大開著,冷風呼呼的灌進來。

喬禹一個箭步,沖到云央床前,然后呆住。云濯也沖了過來,她一看見云央就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云央死了。

咽喉上帶著點點血痕,是劍傷。

云濯哭著撲到哥哥身上,才發現他的尸體已經冰冷。

喬禹不知什么時候走出了屋子。他再回來的時候,帶著幾個伙計,伙計們抬著一口楠木棺材,棺材上畫著一桿筆直的長槍。

云濯攔住喬禹,她還沒看夠哥哥的臉,她還不能接受哥哥辭世。但人死總歸是要入殮的,喬禹勸了了許久許久,也安慰了許久許久。久的伙計們都坐到了地上開始打牌。

云濯終于接受了現實,她安靜的看著喬禹指揮伙計們將云央抬進棺材,又看著他們把棺材抬到車上。

喬禹告訴她,明天再動身,又告訴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太悲傷。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安靜的看著云央那桿長槍。喬禹離開后,云濯緩緩站起身,走到那桿筆直豎在地上的長槍前。

她輕輕撫摸槍身,像是在安慰一個老朋友。你是不是也在哭?別哭了,乖。

槍,沉默著。人,沉默著。

說著不哭,但眼前怎么又泛起了波瀾?波瀾中的那個影,舞者長槍,帶著一身風雪,笑著。她仿佛看見他將雪塞進自己的衣服,她氣憤的大罵,他跑出去,帶回一塊糖送給她賠罪。她仿佛看見他蹲下身,輕輕撫摸她的頭,她嫌棄的避開說會變傻的。她仿佛又看見了她及笄的時候,他從遠方回來,不用蹲下就摸到了她的頭,他笑著說,他的妹妹長大了,然后遞給她一支珠玉的簪子。她仿佛看到他現在正撫摸著她的頭,笑著說,別哭。

是啊,哥哥一定不希望她哭吧。

云濯擦干眼淚,小心的收起哥哥的槍。哥哥的生活很簡單,簡單到死后只留下了一桿槍,筆直的槍,沒有名字的槍。這是哥哥留給她的財富,她一定要妥善安藏。

夕陽在海面上將沉未沉,將泱泱海水照的金光四射。

葉驚泓站在船頭,盯著幽深的海水,感受著徐徐海風。經過幾天的航行,他的心已經逐漸靜了下來。

唐千澈在甲板上看著他,仿佛有話要說,但卻沒有開口,也沒有動。葉驚泓感覺到了她在看著自己,于是開口道:“你做過船嗎?”

唐千澈道:“做過,但出海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出海。”葉驚泓回過頭,正好看見海風揚起唐千澈的頭發,烏黑的發絲在風中輕輕飄蕩,就像一株隨風搖曳的文殊蘭,只不過花瓣是黑的。葉驚泓看的癡了,久久沒有說話。

唐千澈被他盯得有些不安,“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葉驚泓轉過頭,想了想又說道,“風景很美。”

唐千澈道:“我不懂風景。”

葉驚泓深沉的說道:“你會懂的。”

唐千澈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你不問我為什么來?”

葉驚泓搖了搖頭,“你已經來了。你沒有躲著我,就已足夠。”

唐千澈道:“你那么信我?如果我要殺你呢?”

葉驚泓輕輕嘆了口氣,“你若殺我,隨時都都可以。其實,如果你真的要殺我,我早就死了,可我現在還活著,不是嗎?”

唐千澈沉默片刻,幽幽開口,“我沒想躲你,不過我那天離開的確是不想讓你找到我,因為我惹的麻煩太多。”不知道為很么,她很想解釋一下,她好像怕葉驚泓會誤會。“怕”這種感覺在她記事以來還是第二次出現,上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她殺第一次殺人的時候。

唐千澈隱隱覺得自己正在改變,但又好像沒有變。她覺得自己正在改變是因為她見到葉驚泓的時候,話就忍不住多了起來,可是對別的人而言,她根本連一個字都不愿多說。除此之外,她還發現,這次見到葉驚泓,她的心里沒有那么戒備,葉驚泓剛剛盯著她看了那么久,她竟然沒有出手的欲望,若是換了別人怕是已經死了十幾次了。為什么?難道她心里已經認定葉驚泓絕不會利用她,也絕不會害她?

葉驚泓道:“即使你不在,我的麻煩也不會少。”

唐千澈道:“的確,我發現了這點,所以我就來了。也許兩個人一起,解決麻煩會容易一些。”

“所以,你還打算走嗎?”葉驚泓忽然問道。這個問題其實不該問,也不必問。但他還是問了出來,跟唐千澈在一起,他總是嘴比心快。

唐千澈道:“也許會,也許不會,誰說得準呢?”

葉驚泓沉默許久,轉過身來,讓出一個位置,道:“來。”

“做什么?”唐千澈有些疑惑的走過去。

葉驚泓道:“這里風景好,而且風吹的舒服。”

唐千澈看著千篇一律的茫茫大海,實在沒看出哪里好看,但她也沒有說什么。葉驚泓看著她的側臉,忽然發現她的耳朵很好看。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有意識的時候離她這么近。唐千澈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葉驚泓。

“你的劍法是什么人教的?”葉驚泓注意到自己失態,于是立刻開口。他說完就后悔了,因為這又是一個沒過腦子的問題,這種問題,唐千澈絕不會答。不過葉驚泓卻吃了一驚,唐千澈不僅回答了,而且還說了不少。

唐千澈回過頭,看著幽深而廣闊的大海,“沒人教。唐門只會教你如何殺人,并不會教你所謂的劍法刀法。所以我的劍沒有什么章法套路,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招會是什么。”

葉驚泓點了點頭,“所以七月半更不會知道你的下一招是什么,所以她才一時拿你沒有辦法。”想到碼頭上那一戰的兇險,葉驚泓心中暗暗下了個決定,以后若有危險,他一定要擋在唐千澈前面,他不能允許她在犯險。除此之外,他還想起了唐千澈當時的表情,他忽然覺得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了。這次再見,她似乎沒那么冷漠,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死水一潭。盡管她當時的表情看起來是在吃醋,但葉驚泓還是感到高興,因為他發現唐千澈其實并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等等,她吃醋了?她竟然會吃醋?葉驚泓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忍不住笑了出來。

唐千澈道:“是。不過現在她一定已經明白了,下一次若再交手,我就不能用劍了。”

葉驚泓道:“不能用劍,還可以用別的,你們唐門的武器應該不止一種形態吧?”

“十多種形態,幾乎包含了江湖上常見的所有種類。”唐千澈頓了一下,正色道:“不過千機匣不是唐門的武器,是我的。唐門不會規定弟子必須要用什么武器,對他們而言,只要殺人順手就足夠了。”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大多數唐門弟子都是用刀的。”

葉驚泓道:“那你為什么選擇千機匣這么復雜的武器,又復雜又精密,若是不小心壞了該怎么辦?”

唐千澈盯著葉驚泓道:“不是我選擇了它,是它選擇了我。”

葉驚泓一怔,還想再問,忽然聽到船艙傳來一聲呼喊。

“開飯了,你們兩個吃不吃?”祁白站在船艙門口喊道。

聽到喊聲,葉驚泓和唐千澈一前一后,走向船艙。祁白看著夕陽晚風中這個有些溫馨的場景,忍不住露出一絲冷笑,然后在葉驚泓察覺之前就隱入船艙中不見了。

祁白直到吃完飯都沒出現,葉驚泓有些納悶,唐千澈道:“我去給她送一點。”

葉驚泓下意識的想阻止,但又想不出阻止的理由,所以只好沉默。

唐千澈走到船艙底層祁白的門前,沒有說話也沒有猶豫,一腳踹開了門。祁白驚慌的從床底下鉆出來,手里還握著一把鑿子。

祁白拉下臉,將鑿子扔在床上,“難道沒人教過你,進別人的房間前要先敲門?”

唐千澈沒有說話,將飯菜隨便放在桌子上,徑直走向床頭掛著的八方移花刀。祁白驚慌的擋在她的面前,喊道:“你要干什么……”

不等她說完,唐千澈一把將她撥開,強大的力道使得祁白向后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唐千澈伸手摘下刀,抖開纏著的布條,露出一把刀形的木頭。

唐千澈拿著刀架在祁白的脖子上,冷冷道:“八方移花刀是木刀?”

祁白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唐千澈道:“我有點好奇,木刀殺人是什么感覺。”

祁白忽然笑了,“我不是齊天成的女兒。我跟他不同姓,我是祁陽的祁。”齊天成就是烈刀堂的幫主。

唐千澈道:“你是誰?”

祁白道:“雪蝶宮影堂的人。”

唐千澈道:“韓月不信我?”

祁白道:“不是韓月的意思,是葛爭流葛堂主讓我來幫你的。”

唐千澈冷冷道:“我可沒讓你鑿船。”

祁白站起身,“我知道,但是我們已經知道了斬風的下落,所以葉驚泓不能活著。”

唐千澈冷哼一聲,扔掉木刀,“你了解他?”

祁白道:“我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

唐千澈道:“既然不了解,那你怎么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祁白愣住。

唐千澈冷冷道:“在見到斬風之前,你必須呆在我視線內,我不能允許失敗。”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孔雀翎,“你若想逃,大可試試。”

祁白嘆了口氣,選擇了妥協,“我知道了。”

“收拾好了,上樓來找我。”唐千澈扔下一句話,轉身走出房門。

矩州。

荒野上,喬禹趕著一輛平板馬車,迅速的駛向神兵府,他已經可以看見神兵府輪廓了。云濯坐在車上,靠著棺材,不語不動。自從云央死后,她就拒絕開口,到現在為止,她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喬禹勸了好多次,也試圖引著她說話,但她就是不開口,就像是變成了個啞巴。喬禹沒辦法,只能盡快趕到神兵府,也許到了神兵府她會愿意開口?

前面一個帶著刀的青衣人擋在了路中間,喬禹呼喝讓他避開,但他沒有動,只是抬頭盯著喬禹。無奈之下,喬禹只能停下車,云濯側過頭看了一眼,又回過頭。

青衣人道:“閣下可是喬禹?車上的人可是云濯?”

喬禹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是誰?”

“傅紫煙。”青衣人回答。

喬禹思考了一下,“傅紫煙”這個名字他沒聽說過,會不是雪蝶宮的人?又或者是幽府的人?幽府的概率大一些,雪蝶宮中的無名之輩太少了。于是他開口道:“我就是喬禹。”

“太好了,太好了,終于趕上了。”傅紫煙高興的拍手。

喬禹道:“你攔在這里,所為何事?”

“哦,我其實不是攔你,是攔云濯,有人要見她。”

喬禹道:“誰要見她?”

“我們宮主要見她。”說話的不是傅紫煙,聲音從車后傳來,喬禹聽見云濯動了。他立刻回頭,然后就看見白云飛雙刀已經出鞘,冷冷的盯著云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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