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落:張愛玲下半出(克勒門文叢)
- 淳子
- 1453字
- 2020-03-13 14:12:57
序二 旗袍,說張愛玲,彰顯上海格調
多年前,讀到一本《白天睡覺的女人》,作者淳子就此在心中盤桓。彼時,她是紅透半邊天的電臺女主播,在《相伴到黎明》等節目中,揣著一顆擔當的心,盡灑才智。
認識淳子,是因為她的母親。她母親有著旗人的血統,也是1949年后第一代國安人員。一個冬日,我去采訪她母親,淳子戴著黑呢帽陪坐在旁,偶爾插一句,偶爾剝瓣橘子,輕輕吸吮。
因為都愿意親近文字,所以時不時地約個咖啡,談點小心得。偶爾也去聽淳子的講座,聽她講張愛玲,講老房子,講上海人的格調,講上海的前世今生……她身著合體的旗袍,那些即將逝去或者已經逝去的美好,從她嘴里說出來,竟是那般的契合。許多人預約不到,竟會一早去排隊,站在后面靜靜地聽,感受著她對這座城的用心。
一次,在東方藝術中心,淳子主持一檔評彈節目。開場前,阿姨爺叔一個個比分貝,劇場鬧猛如市井。當淳子身著旗袍,在一暈燈光中緩緩出場、坐定,未開口,場子里瞬時靜謐下來。待散場,許多人圍在臺前,欲近距離一睹她的真容。有人感嘆:迪額人(上海話,這個人的意思)著旗袍蠻像樣。當旗袍脫離了家常的范疇,變成淑女名媛的標志,對穿著者的要求,便是越加苛刻了。并不是有著一副好身材就能穿出好模樣的,能駕馭者倒是不論高矮,無關年齡,但需得有內涵有韻味。在日常生活中,穿旗袍者不多,能穿好看的,更不多。旗袍,是淳子的標志。
從小在洋房里長大的淳子,愛上海的方式,也是獨特的。追隨張愛玲的足跡,淳子幾近成了私家偵探。二十多年的時間里,她左手拿著地圖,右手捧著照相機,尋著張愛玲從小到大的足跡,一一拍照記錄。為核實相關資料,甚至托人去公安局查舊檔案。
眼看著許多有故事的房子一夜間消失,淳子非常心痛。她常常坐在舊時愛丁頓公寓沿街的咖啡館,這里是張愛玲用情最深的地方,她怕哪天,這里也沒有了。她會一個人去梅隴鎮酒家,一碟鱖魚鑲面、一盞茶,吃吃、想想、寫寫,張愛玲曾經在那條弄堂里短暫居住。所幸,眼前還有看得見的風景。
在溫州,張愛玲放下身段去看逃亡中的胡蘭成,看到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已然成了夫妻,她忍痛離開那間小屋,至此揮淚情斷。淳子一路尋去,說通屋主進到小屋里,舉目四望想象著張愛玲的痛。臨走,拍下屋主揮手告別的身影。這個升斗小民大概不會想到,因為張愛玲,因為淳子,他也成了歷史人物。
在香港的幽深山道上,淳子的背挺得筆直,捧著三四斤重的《小團圓》手稿復印件,喜悅彌漫全身,那是她從張愛玲遺囑受益人宋以朗處得來的。
常年的深耕積累,淳子這班人把“張學”弄成“顯學”,她的演講遍及中國及東南亞,連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的一些學術團體也邀請她去演講,哈佛大學悉數收藏了她關于張愛玲的作品。那年在臺灣誠品書店,想找淳子的《她的城——張愛玲地圖》,被告知售空,甚覺驚訝。目前為止,該書銷量已達十萬冊。近日,她的《花開——張愛玲上半出》面世,也沒見她造何聲勢,卻也賣斷了。她道,索性等《花落——張愛玲下半出》出版,一起郵寄給你吧!
淳子在《上海格調》里寫過:生活的品位與錢無關,與格調有關。淳子的格調,打動無數老少文青。在海納百川包容并蓄的上海灘,她堅持優雅精致的路數,絕不向粗鄙流俗俯首。不管是吃只本土生煎抑或芝士肉醬面,也要碟是碟,盅是盅,不肯馬虎。
淳子不是明星,是作家,而且,她還把自己弄成坐冷板凳的作家,一味地往小眾路上走。也正是這樣,她以一己之力,一個人的激情和行動,為海派文化留下點點印痕。不計較名利的人,便是不著急的。她總是慢慢地,像在喝一杯咖啡,望望野眼,說說白話,忽地,就推出一篇美文,或者,一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