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搶奪

小丫聞言，驚愕地停下腳步說：“你姥爺不會也變成僵尸跑掉了吧？”

“也許已經變成僵尸了，我娘說的。”

說罷，二人彼此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恐懼之色。

二人牽起手來，邁步走出胡同，沿著街道向村西小學校走去。

沒走多遠，忽然看見前面一個和尚，正是小丫的大伯牛大和尚，他正在一戶村民的門口討食。

那戶村民的門口正蹲著幾個端著大瓷碗吃飯的村民。

他們的碗里清一色盛滿了黃色的棒子面粥，粥上飄著幾條蘿卜咸菜。

小丫和二妮見和尚討食，都覺得有些新奇，當下便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二人來到跟前，但見和尚正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連連哀求道：

“樹上的烏鴉都餓得急了，希望大家能分出一杯羹來，以便讓眾生都能有一條活路！”

幾個村民唯恐和尚搶走他們手里的飯碗，本來正慢悠悠地聊天喝粥，此時見和尚如此固執地要給烏鴉討食，不由有些恐懼，連忙大口喝粥，眼睛還不時地瞟向和尚。

和尚見眾人的飯碗馬上就要見底了，早飯時間就要結束了，再化齋不成的話，他就要在牛三的面前丟臉了。

為了證明自己能夠隨時化齋行善喂養弱小，和尚不得不動手了。

他把心一橫，一咬牙，忽然伸出手去，直接抓向旁邊的一個男人。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光棍漢，名叫楊竹桿，他只有一個弟弟楊瘦猴。

楊竹桿長得又瘦又高，兩只大眼滴溜溜亂轉，他家中貧寒，至今沒有娶妻。

楊竹桿碗里的玉米面粥稀薄如水，里面摻和了一些野菜，他早見和尚有搶食的意思，一直在拼命往嘴里灌粥。

無奈粥里的菜葉子有些雜長，噎得他難以快速下咽，他竟然成了喝粥最慢的一個人。

就在和尚向楊竹桿伸手的剎那，楊竹桿嚇得驚聲尖叫，一邊拼命下咽嘴里的一根長長的菜葉子，一邊高呼：

“搶飯了，有人搶飯了！和尚搶飯了！”

幾個村民都剎那間喝光了粥，楊竹桿碗里還剩有少半碗，和尚哪里能讓他全部吃光，他最鄙視那些只顧自己不顧眾生的刁民了。

和尚見眾人碗底露出，只能餓虎撲食般撲向楊竹桿了。

楊竹桿雖然個子高，可是吃的賴，沒有什么力氣，竟然一下子被和尚撲倒在地，手里的飯碗也掉落地上。

也許是因為那飯碗過大，碗底也大，它被楊竹桿撒手的同時，在地上旋轉了幾下，竟然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剩下的半碗粥竟然沒有灑出。

眾人都覺得稀奇，都睜大眼睛盯著飯碗，又見和尚將楊竹桿撲倒，楊竹桿在下面慘嚎連連，被和尚一頓拳腳相加，咧嘴大哭，哭聲引來更多的村民，都圍著二人看起熱鬧。

楊竹桿覺得頗失了顏面，也不再嚎哭，耳朵里聽著村民們高喊：“楊竹桿起來，打死他個搶飯賊！”

另有一些村民為和尚助威，從旁高喊：“和尚加油，打死他個小氣鬼楊竹桿！”

村民越聚越多，只聽一群人輪流喊叫：

“搶飯賊！搶飯賊！”

“小氣鬼！小氣鬼！”

小丫和二妮見眾人越聚越多，將她們圍在了人群里面，她們唯恐上學遲到，這才從里面擠了出來，在身后的一陣陣喊叫聲中，匆忙向學校跑去。

人群還在聚集，后來的不明真相的群眾，都被高昂的喊叫聲所激勵，紛紛加入戰團，形成了兩個對抗的群體，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搶飯賊！搶飯賊！”

“小氣鬼！小氣鬼！”

楊竹桿和牛大和尚都聽見身后站立了一群支持自己的群眾，不禁周身充滿了力量，當下便在地上拼命地廝打起來。

二人拳來腳往，手抓指甲撓，各自在對方的臉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楊竹桿與和尚相比，他家莊稼地里的收成不好，喝些稀飯糊口，自然沒有和尚隨時隨地化齋吃得富態，自然被和尚打得落了下風。

那些支持楊竹桿的村民們眼見著楊竹桿被壓在地，和尚的兩只大手掐住了楊竹桿的脖子，將楊竹桿的臉部憋得通紅，都干著急沒辦法。

忽然，一個人高喊一聲：“打死這個臭和尚！打死這個搶飯賊！”

一呼百應，一群人嘩啦一下子沖了上去，支持和尚的群眾見狀，唯恐和尚被摁住打死，也一窩蜂地撲了上去，眾人霎時亂作一團。

兩群人在地上翻滾打斗，各自喊著口號：

“搶飯賊！搶飯賊！搶飯賊！”

“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此時，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從村道東頭走了過來，但見他中等身高，不胖不瘦，精神矍鑠，頭發間夾雜著幾根銀發，兩只眼睛里閃爍著精光，他遙遙地看著打作一團的村民，緩緩而來。

老者名叫龍游天，是牛家村的村長，家住在村子東頭，他早飯后出來閑走，聽見街道中段傳出陣陣喊叫聲，心里好奇，當下便信步而來。

龍游天走到打架現場時，一群人還在塵土里翻滾著，正打得熱火朝天，他站立在旁邊看了片刻。

他的兩只眼睛滴溜溜在滿身泥土的群眾身上轉了一陣子，終于覺得沒有多大意思，撇撇嘴，接著往西邊走了。

有個支持楊竹桿的窮漢，被支持和尚的胖子打得鼻子竄血，正在泥土里被胖子摁著狂揍，無意間瞥見村長往西而去的身影，連忙嘶聲呼救：

“村長，救救我，我要被這幫搶飯賊給打慘了！”

村長似乎并沒有聽見，他往身后呸了一口，帶著惡狠狠的意思，回頭用眼睛最后掃了一下一群亂毆的群眾，終于邁步而去，背著手，哼著小曲走了。

龍村長往西走到小學校門口，駐足而立，看了一眼校園緊閉的兩扇大木門，將腦袋貼在門縫兒上往里偷看了一眼。

但見年輕的校長王有才正坐在門衛室的門口，手里拿著一把菜刀，作出一副隨時防衛僵尸的神態來，龍游天不禁有些樂了。

王校長也看見了龍村長，他微微一笑，沖村長揚手招呼了一聲：

“龍村長，聽說咱們村子里的魏老頭也變成僵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