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樹上之鳥

阿香聞言，并非完全瘋了，能聽懂牛三是在挑撥他們離婚，沖牛三呲牙咧嘴。

牛三沖牛二說道：“你看我二嫂這個(gè)樣子，分明就是瘋了嘛，她還想咬我呢！”

說完，牛三伸手要打阿香，阿香沖牛三怒目而視，手里的鞭子作勢(shì)要打。

忽然，堂屋門也開了，牛大身穿僧袍，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鄭重其事地說道：“罪過，罪過。”

“爹——快救我——”

小丫仍然被綁縛樹上，淚水漣漣地沖牛二哭喊。

牛二連忙伸手去解繩索，幾下解開，口里埋怨著：

“家里這么多人，你們就不能攔住阿香嗎？就任她亂打孩子？你們的良心都哪里去了？”

牛三從口袋里掏出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

“阿香打小丫是沒有錯(cuò)的，就是小丫把咱娘害成僵尸的，小孩子淘氣，本來就該打嘛！”

李蓮兒手里捏著一塊點(diǎn)心，從旁助陣道：“是啊，小孩子就得多多管教，不然以后說不定會(huì)變成什么樣子呢，把大家都害得變成了僵尸也未可知。”

說著，李蓮兒瞥眼看向小丫，眼里透著難以掩飾的嫌棄之色。

阿香也舉著手里的鞭子，作勢(shì)要打小丫，小丫抱頭躲在牛二的身后，膽怯地環(huán)視院子，嚇得有些戰(zhàn)栗。

阿香娘抱著小寶偷偷溜了過來，悄悄拉著小丫的小手，向屋里去了。

“嘎——嘎——”

一聲老鴰的叫聲從頭頂掠過，眾人猛然抬頭，但見幾只烏鴉從院里槐樹上飛起，落在了另一株樹上。

牛三見狀，生氣地皺眉，彎腰撿起一個(gè)半截磚頭，就朝烏鴉扔去。

一擊不中，烏鴉慘叫著，在院子上空的樹梢上亂飛，更加大聲地鳴叫。

牛大站立原地，閉目念道：“罪過，罪過。”

說著，牛大邁步走向灶間，從鍋里找到一個(gè)窩頭，捏碎了，放在掌心，口里呼哨一聲。

幾只烏鴉聞聲飛下，落在牛大的肩頭和頭頂，啄食窩頭碎屑。

眾人都吃驚地望著這一切，李蓮兒忽然心疼地說道：

“大哥真是大方，很多地方都缺糧少食，都餓死了人，你竟然還用糧食喂那烏鴉。”

牛大沉吟片刻，看著烏鴉吃完，又展翅飛走，這才轉(zhuǎn)身面對(duì)李蓮兒說道：

“我就是自己餓死，也不能餓死烏鴉，它們也是生命，眾生平等，為何人可以吃食，鳥就不能吃食呢？”

李蓮兒被牛大的話噎住，愣怔地不知該如何回答，連忙用胳膊碰碰牛三，牛三卻不屑地說道：

“讓我大哥喂吧，等有一天他沒有糧食吃了，快餓死了，我看他還喂不喂鳥了。”

牛大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還會(huì)喂鳥的。”

牛三一驚，忙問：“你自己都沒東西吃了，你用什么喂？”

牛大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去挨門化齋！”

牛三氣憤道：“有本事你別用家里的糧食喂鳥，你去化齋啊！”

牛大雙手合十道：“好，我會(huì)去的，這就去了。”

說著，牛大緩步出門，一身破舊的僧袍在晨曦里飄蕩而去。

牛三和李蓮兒都驚異地望著牛大和尚遠(yuǎn)去，牛三口里嘖嘖連聲：

“沒想到和尚竟然如此古怪，真是不可思議。”

說完，牛三連連搖頭，拉著李蓮兒回屋去了，留下牛二在原地發(fā)愣。

忽然，阿香的肚子一陣咕嚕亂響，顯然是餓了，小丫見狀，連忙跑到娘的身邊，拉著娘的手問：

“娘，你餓了，我給你做飯去。”

阿香撫摸了一下肚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沖小丫傻呵呵地一笑，又伸手撫摸了一下小丫的頭發(fā)，眼睛里露出慈愛之色，顯然是清醒了許多。

牛二見狀，連忙攙扶著阿香回屋去了，小丫去灶間燒火做飯。

牛二將阿香領(lǐng)會(huì)屋里，又看了岳母和小寶一眼，便走出屋門，坐在石墩上休息，看著院里的丁小六石像發(fā)愣。

功夫不大，灶間里飄出飯菜的香味來，小丫將飯菜端出，放在了院里的石桌之上。

此時(shí)，院門口走來一個(gè)小姑娘，沖院內(nèi)喊道：“小丫，上學(xué)去了，快點(diǎn)，要遲到了。”

小丫一邊忙碌，一邊說道：“魏二妮，等我五分鐘啊，馬上就好。”

“好吧。”

魏二妮是小丫房后的鄰居，是魏大爺?shù)耐鈱O女。二妮站立在院門口，看著小丫忙碌。

牛三和李蓮兒聞聲出來吃飯，兩人坐到石桌旁的石墩上，看著小丫端上了飯菜，略帶嫌棄之色。

李蓮兒沖牛三撇嘴道：“早知道你家條件這么差，我還不會(huì)跟你來呢。”

牛三聞言，不滿地沖牛二說：“二哥，如今二嫂瘋了，連飯也不能做了，只能小丫做飯，這怎么行呢？”

此時(shí)，阿香和阿香娘也走出東屋，坐在了石桌旁，阿香呆呆地聽著，拿起筷子吃飯。

李蓮兒忽然放下了筷子，沖牛三說道：“我可不想嫁到瘋子家里，我娘家人肯定不會(huì)同意的，我已經(jīng)嫁錯(cuò)過一次，嫁了一個(gè)短命鬼，這次我可不會(huì)再湊合了。”

說罷，李蓮兒扔下筷子，起身就走，牛三見狀，也生氣地站起身來，說道：

“二哥，我會(huì)找村里的老人來評(píng)理的，首先咱二叔三叔就會(huì)支持我，我想牛家族人肯定支持我娶李蓮兒，不會(huì)同意你將這個(gè)瘋女人留在牛家的，你看著辦吧。”

說完，牛二起身回屋去了。

牛二聞言，只是默默地看了阿香一眼，抓起筷子沖岳母說：“都吃飯吧，這事不是他一個(gè)人說了算的，阿香的病還能治。”

岳母一手抱著小寶，一手拿起筷子吃飯，臉上充滿愁苦之色。

阿香呆滯的臉上，兩只眼睛盯著飯菜，忽然有些清醒，對(duì)小丫說：“小丫，吃了飯趕緊上學(xué)去吧。”

小丫見她娘清醒許多，小臉上露出笑意，兩眼閃亮，連忙抓起筷子，大口開吃。

片刻吃飽，小丫背起書包跑到門口，和魏二妮一起出門。二人并肩而行，向小學(xué)校走去。

魏二妮望一眼小丫，神秘地說道：“我姥爺?shù)氖鬃蛞瓜Я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