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門徒
- 祝留
- 不換盞
- 3414字
- 2019-05-25 10:10:58
項逢跟魏恒還有程子英都喜歡打籃球。
呃,其實項逢沒那么喜歡打籃球,他的內心好像已經過了那個從競技類運動中收獲快感的年紀了。只是對于年輕的男孩子而言,校園里沒有什么更好的發泄多余精力的方式。
好吧,其實魏恒也沒那么喜歡打籃球,但籃球場在女寢樓下不遠的地方,每天晚飯時間都有大量女孩子三三兩兩接伴走過。
沒錯,只有程子英是真喜歡打籃球,而且代表三人中無可爭議的最低水平。
三個人往往一起打球,人多的時候他們會跟別人一起用一個籃筐。這么一來,項逢的技術自然凸顯了出來。畢竟是那些年自顧自地謀生,時刻做好跟別人玩兒命的準備,這樣的體力用來打全場哪里會累呢?
當前三節結束,比分慘不忍睹且項逢連呼吸都沒有什么變化時,籃球社的三位元老級人物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畢竟再繼續下去只是更尷尬罷了,此刻停下來就當是相互切磋而不是正式比賽了。
斷斷續續幾天,這么幾場打下來,籃球社、體育部連帶著馬拉松協會都對項逢有了好感。畢竟學校那么大,體育愛好者還算多,但是真玩兒的明白的人屈指可數。男孩子們的友誼其實很簡單,看得起也玩得來就可以了,如果還能聊到一起去那成為好哥們兒就不是問題。
現任社長籃球社社長大二,土木系,名為陸川。一米九的身高,穿著AJ,留著厚劉海所以看起來明顯比項逢還高一些。他和項逢一起出現的時候,路過的女孩子眼睛都在冒星星。陸川明顯很習慣,有時還會回以微笑。
十一月中旬,考完管理學精要后,項逢、魏恒、陸川還有幾個籃球社的人一起打球,哦,對了,還有程子英。
打完球,項逢拿起灰色的運動服外套打算穿上的時候,發現掉出來了個粉紅色的小卡片。一群人圍了過去,場面十分轟動。
魏恒驚嘆道:“哇塞,這妹子一定很純情,這年頭還送情書。”
程子英瞪圓了眼睛,“寫的什么呀?快念念。”
密密麻麻的一堆字,項逢也沒認真看,他抬起頭掃了一圈,看見了一個穿著裸粉色紗裙的女孩子正踮起腳往這邊望,她的臉頰還有些紅。
項逢看著她,兩個人的目光剛好對上。隨后,項逢拿起卡片,兩下,撕掉了。周圍爆發出一陣陣唏噓聲。
項逢沒再看那個女孩,他甚至沒想她會不會難過,因為他本就不是多在乎別人感受的人。
走到食堂門口,陸川摟過項逢的肩,小聲笑著問:“項逢,你處過幾個女朋友啊?”
女孩子們帶著驚喜的議論聲響起來,魏恒翻了個白眼說:“能不這么gay嗎?”
項逢倒是不以為意,“我沒有女朋友。”
陸川大叫:“我去,真的假的?那你剛才還拒絕得那么干脆。”
魏恒又翻了個白眼:“你別聽他瞎說,他這個單身水分太大了。”
項逢輕飄飄地掃了魏恒一眼,魏恒立刻閉了嘴。
程子英買關東煮回來了,邊走邊吃,臉頰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他心里有個白月光,嗯,是一個很文藝的小姐姐。”
程子英邊說邊笑,還張著嘴說話,魏恒之都能看清他嘴里的丸子什么顏色,“而且人長的可清秀了,”程子英補充道。
項逢看了程子英一眼,“她不喜歡別人夸她文藝。”
程子英吃驚地眨眨眼,魏恒從程子英握著的小紙杯里扎了個丸子送進嘴里,說:“你吃你的,藝術家就那樣兒。”
陸川問:“哪個姑娘啊?這是還沒拿下呢?你可是咱們籃球社社草,不應該啊。”
魏恒把項逢拽開了一點,說:“哎,他可還沒加籃球社呢。”
陸川:“他不加,我的衣缽誰來繼承啊。”
魏恒大笑,“屁大點兒職位還衣缽?你一定是想笑死我,然后繼承我的螞蟻花唄。”
陸川這話看似玩笑,實則認真,他跟項逢認識這么長時間,心里明白他是哪種人。
項逢是哪種人呢?是那種他不需要為你做什么,你卻會形成一種這個人很可靠的印象,而且深信不疑。
三月份的時候,陸川要開始為出國做準備,就這樣項逢成為了籃球社新任社長,只等著六月份學校官方文件正式交接。
四月份初有一天晚上陸川約項逢出去吃燒烤,項逢本來是想去找祝留的,她當晚有導論課,他想管著她好好吃飯。
可是看陸川發來的消息,項逢知道他肯定有別的事兒要說,祝留那邊也還沒回消息,他就同意一起簡單吃點兒了。
兩個人坐在燒烤店里,喝完兩瓶啤酒的時候,陸川說:“如果我妹能有一個你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項逢是真的驚訝,“你有妹妹?從沒聽你提起過啊。”
陸川這樣的人有個特點,就是不怎么喜歡提自己家里的事,可能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知道他的親人啊、家世啊之類的信息。
陸川吃了一口羊肉串,看似平常地說:“你認識啊,陸桑子,每天咋咋呼呼的那個,我妹。”
項逢更驚訝了,“我去,那是你妹?”
陸川撇了撇嘴,心里也明白項逢對自家妹妹那個類型應該是不感興趣的,今天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于是手一揮說:“來來來,吃吃吃。”
其實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呢?是三天前陸、申兩家一起聚會,申翰在席間對陸桑子很體貼,兩家長輩自然都看在眼里。
聚會結束后,陸寬一直很疼這個女兒,所以特意詢問她的看法,陸桑子卻很排斥地大喊:“那一看就是個偽君子。”
這點認知上,兄妹二人倒是不謀而合。當晚陸川問陸桑子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陸桑子神情明顯是有喜歡的人,可就是不說。陸川太了解這個妹妹的脾氣,于是直接就用了激將法,這才套到了項逢的名字。
“桑子,我聽人說他有喜歡的女孩兒了。”
“我知道,是我室友,項逢天天給我室友送牛奶。”
“那你——”
陸桑子揪了揪自己盤的丸子,“我就是覺得他挺好的,以后找男朋友肯定不能比他差。又沒說一定要他。”
妹妹這么說,陸川還是想問問項逢到底怎么想,不然放在心底也是個遺憾。此刻問過了,果然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
此刻項逢的手機響了一聲,QQ特別關心提示音。陸川看著他趕緊拿起手機的樣子,掐滅了心里的念頭。
對,祝留的消息,因為當晚美術系有導論課,所以項逢問她吃沒吃晚飯。祝留回了兩個字“沒有”,還配了個嘆氣的小表情。
對于有的人而言,一個語氣詞,一個表情,乃至一個逗號都是有不同的意義的。
項逢笑了笑,馬上打字:“想吃什么?”
祝留:“不知道。”
項逢:“我去找你,咱們一起想好不好?”
祝留:“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嗯”,項逢看到后勾起了唇角,本來是很有棱角的一張臉,此刻卻柔和了,還有些鄰家男孩兒的感覺。
項逢:“幾點下課?”
祝留:“八點。”
項逢:“好。”
陸川挑眉,“女朋友查崗了?”
“沒,她不在乎的,而且,她不是我女朋友。”項逢的聲音低低的,好像也不在乎陸川聽沒聽見。
陸川看不下去了,“兄弟,你喜歡人家你得說出來。”一臉痛心。
“說出來她會尷尬的。”項逢的態度反倒有些溫吞,可溫吞里又包裹著堅定。
“女孩子總是看起來害羞,實際上心里偷著樂呢。”陸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攥著倒滿啤酒的玻璃杯。
“她不是,她心里沒想清楚的時候,我不會逼她。”項逢斂了斂眉。
陸川的神情多了分平時沒有的倦怠,喝了口啤酒,“你不是個多溫柔的人,倒是把全部的耐心都給了她。”
項逢無所謂地笑了笑說:“如果不是遇見了她,我可能現在就在后廚洗盤子,而不是坐在這里跟你喝酒吃串兒。”
陸川看著項逢搖了搖頭,“不會,就算沒遇見她,你也不會甘心渾渾噩噩地活。”
項逢跟陸川碰了碰杯,看著他的眼睛說:“那是你沒見過曾經的我。”
項逢頓了頓繼續說:“這個世界上的很多角落有很多人過著你無法想象的生活。”
陸川若有所思地灌了口酒,拍拍項逢的肩,什么都沒再說。
兩人離開燒烤店是七點十分,陸川提議一起去唱歌,旁邊新開了家KTV,看門面還不錯。
項逢看看時間說:“今天就算了,改天吧,我一會兒有事。”
陸川:“哦。”
項逢到祝留上課的階梯教室門口的時候才七點四十,他透過玻璃看著坐在后排的祝留。
她握著碳素筆,項逢知道她一定在畫畫,但是他看不清她在畫什么。周圍的人有的在刷劇,有的在做題,只有她安安靜靜地在那里畫著畫,時不時地談起頭看看老師。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項逢看了祝留整整二十分鐘,一瞬都沒有錯開眼,他想他大概是瘋了。
祝留出來的時候,挎著帆布包,轉過頭的時候,長發堪堪滑過腰間。
項逢笑著問她:“我可不可以看看你剛才畫的畫。”
祝留說:“好啊。”
她拿出書,取出里面夾著的疊好的A4紙。祝留不是個多愛惜自己作品的人,她不太在乎紙張、畫筆,她在乎的只是過程。
祝留打開紙,紅色中性筆和黑色中性筆,簡單的兩種顏色,勾勒出最絢麗的畫幅。
線條很張揚,花瓣給人一種隨風飄動的感覺,艷麗到近乎哽咽。項逢愣愣地看著,半分鐘后他問:“罌粟嗎?”
祝留轉過頭,看著項逢,“想到的是罌粟嗎?”
項逢一瞬間的表情有一點尷尬,但轉瞬又消失不見。祝留聽見項逢說:“我也不太懂,但真的很好看。”
祝留嘴角彎了彎,簡單地折好這幅畫,遞給項逢。
項逢感覺受寵若驚,等他接過來的時候發現右下角有一句話:
“你們若有彼此相愛的心,眾人因此就認出你們是我的門徒了--《圣經·約翰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