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 七天無理由
  • 清風已識
  • 5475字
  • 2019-05-17 23:11:59

老疤看著我手上的扳指說:“你這個是假的。”我笑了:“是真的,溥儀他們家祖傳的,從宮里讓人攆出來時候就帶出來這一個,還有一個留在故宮,他那個在我這......”老疤也笑了,說:“你快歇了吧,你這套蒙別人行,蒙我就太跟我見外了,你忘了,當初你拿著假田黃四處晃人的時候,我還有幸給你當過托,當時就是這套說辭。”我仔細回想了下,好像真有這么個事,只好跟著他笑,“慚愧慚愧,我把這茬給忘了,不過你也夠神的,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假的。”

老疤從脖子上掏出根紅繩,蹭的油黑發亮,繩子上掛了個翠綠的翡翠扳指,乍一看和我的沒兩樣,再仔細看就發現細微區別,可也說不出是哪里不同,只是感覺上大不一樣,老疤得意洋洋地說:“不是我眼力好,而是這真的一直在我脖子上掛著,你這個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想接過來看看,老疤不上我上手,只是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塞回脖領子里,然后盯著我收起笑容,“說正事吧!”老疤說:“你知道誰是點我的空子?”我笑了下說:“沒錯,我知道。”老疤眼神像刀子一樣,“是誰?”我拿起桌上的茶壺,老疤立刻接過去拿了個新杯子給我倒茶,“這個空子是誰?”我喝口茶看著他笑了,“隔墻有耳,你就不怕我說出來人跑了?”老疤點點頭,坐下來想了下,大聲沖樓下說:“老林,老林,你上來一趟。”老林很快就上來,看我們的眼神有點怯,四下里脧視,老疤說:“你帶兄弟們出去吃點飯,我跟他在這里有點事談,人多了不太方便。”老疤答應一聲,臨走看我一眼,意味深長,很快樓下就響起放下卷簾閘的聲音。

老疤說:“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又喝了口茶笑了:“實話告訴你,我不知道誰是空子,但是我能幫你找出這個空子。”

老疤緊緊盯著我,并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表現出意外,只是看著我不說話,我說:“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把這個空子找出來。”老疤說:“你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我說:“錢,當然是錢,你要走了,很多東西都帶不走,比如說樓下滿堂的黃花梨家俱,一時半伙沒人要,我可以幫你處理,當然我要抽成,或者你直接給我筆錢也行。”老疤看著我說:“據我所知,你過去念過警校,后來犯了錯誤開出學籍,你才沒當上警察,你讓我怎么相信你?”我說:“那都是快二十年的事情了,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你都記得,你就沒想想我幫過你們多少忙,你的反偵察經驗有一半是我教的,要不你早就在XJ克勒瑪依曬葡萄干了,還能跟我這喝茶聊天?”老疤端起茶壺又倒了兩杯茶,拿起自己的抿了一口說:“我覺得你這個人非常不老實,讓人不拖底,誰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一字一板地說:”現在我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都是真話,就在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還觀察了你手下這些人,我有很大的把握找出這個人,你也知道,我在這方面可是受過專業教育。”

老疤略帶譏誚地說:“是啊,所以這些年我們跟你總是保持一段距離,就怕讓你抓住什么把柄,誰知道你是哪頭的。”

我說:“是呵,誰叫我這人死心眼,還傻乎乎的把你們當朋友,替你們背了多少黑鍋,到頭來連個好念想也沒留下。”

老疤說:“那我倒沒看出來,你還傻乎乎的?粘上毛比猴都精,這些年你拿假古董騙了多少人,凈看那些人傻乎乎的讓你涮著玩了。”

我說:“你就說干不干吧。”

老疤猶豫著說:“你怎么能保證你抓出來的人肯定就是空子,這些人最少得都跟了我五六年,我不能因為你一句話寒了兄弟們的心。”

我說:“這你放心,我是講證據的,絕不會抓錯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肯定讓你的弟兄們心服口服。”

老疤不動聲色地喝茶,仔細想了很久說:“你現在住哪?”我隨口說出了前天晚上住的旅館地址,老疤一愣,說:“你怎么跑那住去了?”我唉聲嘆氣地說:“別提了,我他媽的倒霉透了,前幾天一時興起嫖了個娘們兒,連毛都沒摸著就讓警察給堵被窩里了,在號子里蹲了兩宿罰了五千塊錢,我把房租都交了罰款,不敢回去照房東的面。”老疤說:“哪個派出所抓的你?”我說出了派出所和民警的名字,老疤想了想說:“你怎么跑那玩去了,這兩個人是夜市那片的,那里早就傳開了,是警察蹲的點誰去了都沒好。”我說:“我哪知道這事兒,你們也沒人通知我,我也是自投羅網了才知道這里邊有人都做好了扣,就等我這樣的傻子掉進去。”老疤笑了,說:“你警校的同學就沒見義勇為的出來保你,說句話就能少罰點。”我說:“市局的老盧把我從拘留所保出來的,我也是倒霉催的,在旅館跟警察發生了摩擦,他們說我是襲警,咬死了不撒口,老盧也不想因為我得罪人,只好就這么著了。”

老疤說:“好了,我知道了,你說的這事我再好好想想。”

“還有。”他說:“你別再到這來找我了,有事我給你打電話,你先回去吧。”

我下了閣樓,老疤讓我從側門走,我下了樓梯出側門發現挨我打的年輕人在院子里,和他站一起的還有老疤的姘頭,那個吃冰棒的女人,他們極不友好地看著我,甚至可以說虎視眈眈,我從他們面前走過,出了門揚長而去。

我表面上神氣十足,其實內心充滿了失敗,老疤的沉穩冷靜讓我感到非常意外。

我走到大街上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旅館,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了,這兩天我只能住在那里,司機路很熟,一路穿大街過小巷避開擁堵的路段,很快就到了那家旅館。我下了車進了旅館,服務臺前還是昨天我離開時的那個服務員,看我進去一眼就認出了我,滿臉蕩起春風,我說:“那個房間給我留了嗎?”服務員說:“特意給您留著呢,只是今天您要是入住還要再交房錢。”我說:“不會又讓我多交一份吧?”服務員愣了下,說:“不好意思,因為這兩天入住的客人非常多,我們為了給您留這個房間已經拒絕了好幾撥客人,這個損失您多少要補給我們一點,要不老板那里說不過去。”我說:“好吧,這錢我給你們,不過要給我開正規發票,這三天的都要。”服務員又一愣,說:“您要發票回去報銷?”我乜眼看著她說:“你管我干嘛用?給我開就得了,要正規發票,機打的,手寫的不行。”服務員為難地說:“你要是不報銷我可以給您開張手寫的,機打發票我們要交稅,小本生意......”我打斷了服務員的話,繼而堅決地說:“別廢話,你的這點貓膩我還不知道?你又不是老板,大本小本跟你有什么關系?你要么給我機打發票,讓你一分錢都撈不著,要么就按原價給我那個房間,我也不占你們便宜。”

服務員只好又給我開了那個房間,價錢卻是原來的三分之二,我也沒和她多計較,跟著胖服務員上樓,這次胖服務員對我的態度明顯沒有上次熱情。走廊里還是那么喧鬧嘈雜,空氣中彌漫著樓道里潮濕腐敗的氣息和樓層廁所里便溺積留的騷味,男人光著膀子進進出出毫不避諱女人的目光,女人穿著輕薄的衣衫與男人摩肩擦踵毫不相讓,相互間還動手動腳開著各種下流玩笑,此起彼伏的笑聲不絕于耳。房間還是老樣子,我走后只是換了床單被罩,簡單掃了下地,臉盆里還有我走時存的積水,胖服務員給我打開房間就轉身離去,臨走時氣哼哼地告訴我,“九點以后自己留門,要是反鎖了沒人給你開門。”說完她就拿著一串沉重的鑰匙串叮里當啷地下樓梯。

我拿出手機看了下,剩下最后一格電,找出充電器插到電源插座上,聽到手機發出叮的一聲,放下手機安心回到床上躺下,雙手枕著頭靠在被垛上盯著天花板反復想剛才老疤的態度。躺下沒多久我覺得頭有點暈,昏昏沉沉,腳也隱隱作痛,坐起來捧起腳扒下襪子看,傷口已經紅腫潰爛,有股臭味隱隱飄過來,也不知是腳臭還是傷口臭,從水房打來熱水坐床上泡腳,我知道傷口沾水會更加惡化,可我也沒幾天活頭了,也就不在乎這些。泡好了腳拽過枕巾擦干,我又抽出幾張紙巾坐在床上用力擠壓傷口,一股黃膿順著傷口流出來,腳心隱隱酸痛卻又很舒服,直到擠出的全是血水才罷手。

現在我的腳又高高腫起。

我從口袋里翻出藥瓶加大了藥量吃下去,想趁著暈乎乎的藥勁睡一覺,沒想到剛合眼電話就響了,拿過電話看是老盧打來的,只好接通電話扯下充電線,老盧說:“喂,我們在你住的旅館附近呢,你剛才去了市場,見到老疤人了嗎?”我說:“見到了,是老疤。”老盧的呼吸立刻停了下,過了會兒就質問我,“你為什么不發抓捕信號?”我說:“他們有槍,槍口對著我腦門,幾只眼睛盯著我,我哪有機會給你們發信號。”老盧嚴肅地說:“你真的看到他們手里有槍?”我沒有猶豫,說:“有,看到了,真槍假槍我還是分得出來。”老盧說:“幾把槍?”我說:“有一把在老疤手里,是手槍,還有一個油紙包他拿出來交給了別人,我懷疑那也是槍,可以確定的是一把,估計應該有兩把或者兩把以上。”

老盧說:“這下麻煩了,看來我真的要向上級匯報了,請求調撥警力。”

我說:“你先等等,別著急,我想辦法下次見面的時候支開旁邊的人,在屋子里趁他不注意制服他,你們聽到我發出信號沖進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老盧說:“你有把握嗎?”

我說:“只要能取得他的信任,我想還是有把握的,你放心吧。”

老盧說:“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

我說:“沒事,你放心,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老盧笑了,說:“今天你雖然裝得很正常,可你不經意間還是露出馬腳,你這幾天吃了不少苦吧,還挺得住嗎?”

我說:“沒事,你放心吧,有你這句話句足夠了。”

我放下電話又給老疤打了個電話,把手機夾在耳朵邊歪著頭點了支煙抽,電話撥出很長時間也沒人接聽,連著打了兩遍都是沒人接,我懷疑他是換了電話卡,或者是連手機都換了,這個電話有可能再也打不通了。窗外天剛剛暗下來,我看著眼窗外坐不住了,在床前來回踱了幾趟坐在床沿,拿起扔在一邊的臟襪子又套回腳上,穿上鞋跺了跺腳,雖然腳還是很疼但比來時輕快多了,出門把門鎖按上虛掩著門走下樓梯。到了一樓是那個胖服務員頂班,我告訴她房間的門是我故意留的,里邊沒有值錢的東西,我晚點回來。胖服務員陰著臉給我一把鑰匙讓我晚上回來自己開門,這里人多手雜,不鎖門轉眼就丟東西。我出了旅店來到街上,街兩邊是雜亂無章、錯綜復雜的平房居民區,路也是土路,幾百米外就是隨著新建的住宅區修的柏油路,路與路相聯卻有條整齊的分割線。

路上人車川流不息,我瘸著一條腿隨著人流走,兩邊隨處可見附近小攤小販,面前擺著水果蔬菜和肉禽蛋奶以及廉價的日雜用品,甚至還有個在路邊地上搭了個帆布帳篷,一個婦女坐在帳篷里的折疊床喂奶,黝黑的眉眼一看就是外地人,帳篷外擺著一溜形態各異的觀音,還有許多玉器小件。我在人流中流連路邊攤上擺出的琳瑯滿目的小商品,走走停停,發覺對面和我同方向的人流中有張熟悉的馕似的圓臉,這張臉我印象深刻,就是那天夜里替我驅趕那群小流氓的那個男人。我不由的看了他一眼,他急忙低頭避開我的目光,我繼續向前走,走走停停,那個圓臉那人盡管不看我,可走停的速度和頻率幾乎和我一樣。

他是在跟蹤我,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老疤派來監視我的。我繼續朝前走拐進兩棟樓房之間的小路,附近的小區建設還沒有完成,幾個門可以隨意出入沒有人管,那個人遠遠地兜了一圈也進了小區,我順著小路向前走進一家食雜店,他遠遠地跟過來站在一棵樹下。我在食雜店里透過玻璃窗遠遠眺望,這時天已經黑了,附近的燈光映著他的臉,人影模糊,我抽著新買的煙想對策。

那棵樹下走過一對情侶,另個人親熱地走過那個男人面前,那個男人的眼睛跟著女人緊繃的屁股情不自禁地移動,我迅速出了食雜店的門鉆入路邊的矮樹墻,蹲在矮樹墻后遠遠地瞧著那個男人,他很快把目光移回食雜店方向等著我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矮樹墻里是新植的草坪,黑咕隆咚的踩上去悄無聲息,順著矮樹墻向那棵樹快步接近,我這么長時間沒有從食雜店里出來,他可能覺得不太對勁,轉頭向四周望了望,丟掉手里的煙頭踩滅向食雜店方向走去,走過我面前的時候,我忽然從矮樹叢里竄出來,用手里的仿真手槍打火機頂到他身上低聲說:“別動,動一下打死你。”他不怕,看看四周笑了:“這里這么多人,我不信你還敢開槍。”

他說的沒錯,小區里人很多,像個熱鬧的自由市場,散步的,遛狗的,鍛煉身體的,談情說愛的,還有賣各種小吃零食的,人來人往,熱鬧至極,而且已經有人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拉著他向旁邊靠了靠,差點踩到擺滿乳罩褲衩的地毯,坐在黑暗中的瘦小的小販眼睛瞪得大大的就等我踩上去好讓我全買下來。我們并肩向小區外走,我也收起了手里的打火機,他說:“我認識你,是老疤讓我來的,我跟了你很久了。”我說:“我也認識你,早就認出來了,要不我也不會這么容易放過你。”他看著我的腿說:“你的腿沒事了?那天你可把我的人打得不輕,釘子順著大腿都扎漏了,現在還躺醫院里呢。”

“還行,就是有點瘸,跑起來就好了。”我說:“老疤在哪?”

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努努嘴,我向前邊望去,一個人站在人流中壓低帽檐遮住雙眼,可是從身形上我一眼就認是老疤,原來他一直在暗中跟著我,想想我就出了一身冷汗。老疤看我注意到他轉身逆著人流走,我也隨著他的方向和圓臉男人朝前走,他在路那邊,我們在路這邊,兩邊一前一后并行。“老疤帶我們去哪?”我問圓臉男人,圓臉男人邊走邊說:“你跟著走就知道了。”我們很快離開了小區附近的街道,人群漸漸稀疏,老疤還是在前邊不緊不慢地走,我向前走了幾步說:“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我腳不方便,太遠了可走不了。”圓臉男人說:“再走一段就有車了,我們開車來的,停在路邊。”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望,周圍是廢棄的荒草萋萋的農田,一望無際,附近居民區透出的燈光在遠處連成一線,我們已經走出了很遠。看到我停下來,老疤也停下來望著我,圓臉男人走過來說:“你看什么呢?”我說:“我覺得有人跟蹤我們。”“哪兒呢哪兒呢?”圓臉男人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尋找,我說:“我只是感覺,沒看到人。”圓臉男人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出現幻覺了吧,在這中荒郊野地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我也覺得身后有人老盯著我。”

我沒理會他的揶揄,又看了一會,說:“也許你說的對,我真的是幻覺,不過還是小心點好。”

主站蜘蛛池模板: 饶阳县| 内黄县| 利津县| 赤壁市| 大连市| 车致| 托克逊县| 新竹县| 周口市| 九龙城区| 周口市| 日土县| 阿鲁科尔沁旗| 威远县| 新郑市| 乌鲁木齐市| 金昌市| 桦甸市| 东乡族自治县| 洪江市| 江华| 拜泉县| 龙山县| 怀集县| 阿瓦提县| 关岭| 当雄县| 白山市| 太湖县| 海阳市| 新昌县| 甘南县| 教育| 安西县| 宁阳县| 漠河县| 萝北县| 甘谷县| 定边县| 堆龙德庆县| 县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