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謀
- 執劍畫山河
- 西湖飲馬
- 5907字
- 2019-04-28 21:55:28
常青山目光向身后一斜,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陳壇主,遲疑了片刻,這才說道:“說來慚愧,這是本堂的奇恥大辱?!?
“哦,難道青龍堂出了什么大事?”吳長老急切問道。
常青山垂首搖了搖頭道:“本堂最近出了個叛徒,我們追到這里正是為了捉拿這個叛徒?!?
吳長老聽罷頓時釋然,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出了一個叛徒。青龍堂的幫眾數以萬計,出個把叛徒也是稀松平常之事,又算得上什么奇恥大辱,更何勞你一個副堂主親自前來捉拿?!?
“唉,”常青山嘆了口氣,“要是普通的叛徒,那確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可是這個叛徒是心宿壇壇主陳瞻。”
其時天宏幫共分五堂,青龍堂是其中勢力最大的一堂。青龍堂又分作七壇,心宿壇是青龍堂中勢力最大的一壇,青龍堂中樞所在之處岳陽又剛好是心宿壇的管轄之地,其壇主叛變,當真是非同小可。
吳長老如聞晴天霹靂,兩道劍眉陡然豎起,喝問道:“陳瞻因何叛變?你們為何不向驪山總堂稟報?陳瞻現在又在何處?”他抬眼見常青山等人身后的馬背上縛有一人,而常青山不時回過頭去看,疑心大盛,所以不等常青山答話,便指著馬背上那人問道:“他是誰?”
常青山被質問得一時手足無措,心忖道:“陳瞻知曉本堂許多機密大事,一旦泄露給吳長老,后果不堪設想,這可如何是好?”心中不禁后悔剛才沒讓駱平谷把他殺了,以致留下后患,又回頭看了看陳瞻,心中忽然有了計較:“好在這小子尚未醒轉,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乘此機會把他殺了?!碑敿瓷裆远?,不徐不疾地道:“這人便是陳瞻,他前不久為赤芒人所擒,這廝貪生怕死,熬不住敵人的酷刑,便把關押涂天之處泄露給了赤芒人,險些讓赤芒人把涂天救走。他奸計敗露之后,一路向北逃竄,直到剛才方被我等擒拿。這狗賊從叛變到現在也就五六天時間,尚來不及向幫主稟報,好在本堂已經將其捉拿,總算將功補過。在下懇請吳長老讓我等將他就地正法,以正本堂法紀?!闭f完不等吳長老同意,眉毛一挑,給駱平谷使了個眼色,讓他趕快動手。
駱平谷早有殺陳瞻之心,正是求之不得,搶過去將陳瞻拖下馬背,提起單刀便要落下。忽聽得吳長老在身后高聲叫道:“且慢動手,我有話要問?!瘪樒焦刃率芴岚?,有心想立大功,對吳長老的話更是置若罔聞,單刀順勢便劈了下去。
忽聽得倏地一聲,一件黃色物件襲來。那黃色物件來得好快,駱平谷匆忙間竟來不及躲閃,只聽得當的一聲,擊在單刀之上,力道大得出奇。駱平谷虎口猛地一震,單刀竟然拿捏不住,遠遠地拋在數丈之外。他怔在原地,低頭看那擊落單刀的黃色物件,原來是吳長老腰上懸掛的令牌。
吳長老怒目圓睜,狠狠地瞪了駱平谷一眼,冷笑道:“早就聽說青龍堂的人飛揚跋扈慣了,連幫主的命令也不放在心上,只拿秦翰天的話當圣旨,今日看來,此言果然不虛?!被剡^頭吩咐左邊的兩個隨從道:“把陳瞻帶過來,我有話要問?!?
那兩個隨從應諾一聲,齊齊跳下馬背,搶到陳瞻身前,推開駱平谷,一個托著陳瞻左膀,一個挽著陳瞻右臂,把他架了起來,拖拽到吳長老跟前。
吳長老見陳瞻已暈死過去,右手伸出,按在陳瞻頭頂之上,緩緩運功,一道柔和的內力順著手掌注入陳瞻體內。
不多時,陳瞻悠悠醒了過來,只覺身上暖暖的甚是舒泰,睜開眼便見著了吳長老。他知道這個吳長老賞罰嚴峻,是幫里有名的鐵面判官。頓時驚喜交集,卻又有些害怕,激動得全身發顫,結結巴巴地道:“屬下……屬下見過吳長老?!闭f完便要下跪。
吳長老冷冷地看著他,道:“罷了,我現在問你,常副堂主說你被赤芒人捉了,此事是真是假?”
陳瞻本來暗黃的臉忽然羞得緋紅,低頭道:“是。”
吳長老又問:“你熬不住酷刑,出賣了本幫,供出了涂天的行蹤,是不是?”
陳瞻連忙解釋道:“屬下雖然泄露了涂天的行蹤,但那絕不是什么重要的機密,請吳長老……”
“夠了,”吳長老厲聲截斷他的話,“泄露本幫機密,該當如何處置,我想你自己很清楚,其余的不必多言。你是青龍堂的人,我不便插手處置,還是將你交給秦翰天處置吧,否則以本長老的脾氣,現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陳瞻面如死灰,一時間心灰意冷,身子頓時軟作了一團。忽然間,他眼前一亮,神色間又重新燃起希望:“屬下知道一件天大的機密,請吳長老將我帶回驪山總堂,我要當面向幫主稟告?!?
吳長老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你有什么機密須得當面向幫主稟告?難道當著本長老的面說不行嗎?”
陳瞻躊躇道:“跟你老人家說也非不可,只是……只是請長老先允我一件事?!?
吳長老冷眼瞧著他,說道:“允你什么事?”
陳瞻道:“請吳長老先赦免我的死罪。”
吳長老嘿嘿一聲冷笑,實在是懶得回他的話。要知道,江湖上最瞧不起的就是貪生怕死背信棄義之人,武林中人對待叛徒往往比對待敵人更加嚴厲兇殘。落在敵人手中或許尚有活命的機會,若是做了叛徒,再落回自己人手中,十有八九會被處以最嚴厲的極刑。
陳瞻心中暗暗叫苦,說道:“您老人家何等英明,屬下怎敢敷衍您,若非天大的秘密,屬下絕不敢妄想活命?!?
吳長老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道:“好吧,你先說來聽聽,倘若果然關系重大,饒你性命也并非完全不可以。”
陳瞻心中大喜,定了定神,理清腦中思緒,這才接著說道:“吳長老可曾想過,秦堂主捉拿了涂天為何不將他立即處死,卻關押至今?”
吳長老道:“此事他已在寫給幫主的信中言明,說此人干系重大,須由幫主親自發落。”
陳瞻搖了搖頭,道:“這赤芒族猖獗至今,皆因涂天一人為患。只要將他處死,余眾便不足慮。驪山總堂遠隔數千里,來回通信至少也要半月,而赤芒人想方設法,一直暗地里解救涂天,如此空耗時日,難道不怕日久生變,讓赤芒人把他救了出去?況且由幫主親來處置涂天,也無非是將其梟首示眾,那又何必多此一舉,要幫主親來?”
吳長老覺得有些道理,一時沉吟不語。
旁邊的駱平谷插口道:“你這貪生怕死的無恥小人,在這里信口雌黃。涂天的關押之處戒衛何等森嚴,赤芒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怎能救得了他。秦堂主留著涂天是為了引蛇出洞,將赤芒族的余孽一網打盡。這等大事,秦堂主想著讓幫主親自坐鎮,以成就幫主平定夷患的美名?!?
吳長老瞪著駱平谷道:“你是何人,我問話容得你來插嘴?”
駱平谷躬身回道:“屬下駱平谷,是秦堂主新任命的心宿壇壇主。”
吳長老冷笑道:“好個秦翰天,竟敢私自任命壇主。你尚未等幫主親自任命,便坐上了壇主的位置,升得倒是好快?!卑凑仗旌陰蛶鸵?,壇主以上的職務須由幫主欽點,各堂主雖有薦舉之權,卻無權私自相授,不過吳長老暫時無心理會這事,回過頭對陳瞻道:“你接著講?!?
陳瞻道:“秦堂主留著涂天是因為赤芒人手上有一件寶物,他要拿涂天與赤芒人交換?!?
吳長老道:“什么寶物?”
陳瞻環顧四周,見有外人在旁邊圍觀,低聲道:“恕屬下無禮,請吳長老附耳過來。”
李輕云在道邊觀看良久,已瞧出青龍堂私下有重大陰謀,隱約覺得天宏幫是在內斗,只怕會驚起好大的變故。忽記起師父的囑咐:“江湖上的隱私絕不可隨意探聽,否則便會引火上身。”看來這種事情還是少看為妙。于是對清風說道:“小氣鬼,人家吵架有什么好看的,現在已到正午,咱們還是去找個地方吃飯歇息,看這等閑事作甚。”
看熱鬧自然不嫌事大,清風見天宏幫的爭斗愈加激烈,只覺十分有趣,哪里理他,心不在焉地道:“死酒鬼,成天除了吃喝就知道睡。你要干嘛自己請便,別在本姑娘旁邊嘮嘮叨叨?!?
李輕云道:“你還記不記得臨下山的時候,師父說……”
清風扮了一個鬼臉,打斷他的話道:“師父說你個大頭鬼。”
李輕云本想再出口勸說,清風卻早已掉頭不理,只得欲言又止。他回過頭來,看到那被嚇得半死的草包肖郎中也站在道邊圍觀,心想:“這人都一大把歲數也湊在這里看熱鬧。以他這把年紀,江湖上的事不知道見了多少,不也好好的活到現在,又哪里惹上什么禍端了?可見師父他老人家是杞人憂天?!彼闷嫘膭龠^警惕之心,又找到了自我安慰的借口,雖隱隱覺得這樣不妥,卻也忍不住駐足向那邊瞧去。
只見陳瞻在吳長老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吳長老聽完過后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身子后傾,冷冷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陳瞻的雙眼,過了片刻,忽然冷笑道:“秦翰天不過是一介江湖之輩,縱然得了那件東西,又有何用?況且那件東西怎會在赤芒人手中?這不過是你為了活命捏造出來的吧?”一連發了三問。
陳瞻昂首道:“屬下絕無半句虛言,若有一字假話,愿受萬箭穿心之苦。”
常青山見吳長老神色狐疑不定,似有幾分不信,又似有幾分相信,心想再讓陳瞻說下去,可大大的不妙。正暗自焦急,忽聽得一個粗狂的聲音說道:“啟稟吳長老,屬下有話要說?!眰饶恳豢矗灰娔侨嘶⒀埴棻?,原來是尾宿壇壇主聞鴻達,這人素來能說善道,不由得心頭一喜。
吳長老也識得那聞鴻達,道:“聞壇主有話直說無妨?!?
“是,”聞鴻達凜然道,“我們天宏幫自楚天宏幫主創幫以來,距今已有一百八十多年,我們天宏幫之所以能夠受天下英雄敬仰,成為天下第一大幫,乃是因為歷任幫中的首腦人物,無論是幫主也好,諸位長老也好,還有各堂各壇的主事,無不以俠義為先。可是陳瞻這狗賊,他為了活命,竟然背叛本幫,轉而投靠赤芒人,足見其是一個貪生怕死,無信無義之人。秦堂主加入本幫已有二十多年,為本幫立下功勞無數,盛名早已傳遍天下。他的為人幫主和諸位長老自必是十分清楚,吳長老倘若因為一個叛徒信口捏造之言,而懷疑我們青龍堂的堂主,豈不令我等弟兄寒心?”
吳長老心想陳瞻口中所說的那件寶物雖是天下至寶,然而秦翰天不過一介草莽,得之又有何用?況且那東西又怎會落在赤芒人手中?秦翰天在幫里極有威望,江湖上也是素有遠名,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大可不必為了一個叛徒開罪于他。當下點了點頭,說道:“聞壇主這話在理?!庇终{過頭,對陳瞻言道:“倘若秦翰天留著涂天是為了跟赤芒人交換那件寶物,他大可與赤芒人私下相授,這樣是神不知鬼不覺,何以反倒向幫主請示,讓幫主親自前來處置?”
陳瞻道:“是因為秦堂主要引誘……”他欲言又止,話說一半便即住口,躊躇一會兒才道:“其中緣由我須得當面向幫主稟明,懇請吳長老帶我回總堂去見幫主?!?
吳長老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多講,對兩個隨從吩咐道:“把他交給青龍堂的兄弟。”那兩個隨從架起陳瞻,交給了兩個青龍堂的堂眾。
常青山終于松了口氣,笑道:“吳長老慧眼如炬,屬下代青龍堂的兄弟們謝過你老人家。”
陳瞻自知若是被帶回青龍堂,絕無活命之望,猛地掙脫束縛,跪到吳長老跟前,高聲叫道:“秦翰天想引誘幫主前來青龍堂,然后將幫主囚禁,以此篡奪幫主之位?!?
此話一經出口,在場的人無不大吃一驚,常青山等青龍堂眾人齊聲喝道:“胡說?!笨偺玫娜撕喼辈桓蚁嘈抛约旱亩?,盡皆大叫道:“什么?”話雖不同,雙方卻幾乎是同時出口。
吳長老雙目間怒火大炙,驀地拳頭一握,全身的骨頭都吱吱作響,森然道:“陳瞻,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倘若有半字作假,我立時讓你生不如死,連同你全家妻兒老小,一個不留?!彼@幾句話一字一句吐出,聲如驚雷,每吐出一個字便引得周圍的人心臟劇烈一顫,在場的人聽了無不懾服。
陳瞻昂然道:“此事關系重大,屬下愿以全家性命擔保,絕不有半句虛言?!贝藭r青龍堂弟子急紅了眼睛,全都圍了過來,盡皆對著他破口大罵,他渾然不睬,又道:“今年七月又到了新一屆幫主推選大會。秦翰天野心勃勃,又自負名揚天下,能力膽色在幫中都是屈指可數,可是論資排輩,他絕無當上幫主的希望。于是他決定鋌而走險,篡奪幫主之位。”
常青山指著陳瞻高聲罵道:“好你個奸賊,枉我們秦堂主還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滿嘴的胡說八道?!?
吳長老劍眉一挑,呵斥道:“他是不是胡言我自有評斷,你們青龍堂其余人不準插嘴?!彼柫顺G嗌揭痪?,回頭望著陳瞻道:“你有什么證據?”
“證據就在屬下身上,不過屬下先請問吳長老,秦堂主寫給幫主的信中,是不是請幫主親赴岳陽,好共同商討對付赤芒人的計策?”
吳長老道:“不錯,是這么回事,可是幫主另有要事處理,這才派我前往岳陽?!?
“這就是其中關鍵,倘若幫主親自前來,那么秦翰天便要將幫主扣押,逼其讓位。除此之外,他還暗中勾結了玄武堂的張堂主,只要他一行事,玄武堂便會暗中支持。”
吳長老越聽越生氣,暴喝道:“這事你為何剛剛隱瞞不說?”
陳瞻戰戰兢兢道:“一來這件事干系重大,屬下以為應該當面向幫主稟告;二來屬下深受秦翰天提攜之恩,倘若不說是對幫主不忠,若是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那便是對秦翰天不義,一時好生為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說。”其實他是拿不定這場爭斗,秦翰天是否能夠勝出,所以不到生死關頭不敢將此事托出。只要自己不把這件事說出來,秦翰天雖然放不過自己,總不會累及家人??墒菍⒋耸抡f出,那便是孤注一擲了,秦翰天不成事便罷了,若是成事,以秦翰天的稟性,只怕自己的滿門老小,當真會雞犬難留。
“好一個深受提攜之恩!”吳長老冷笑一聲,抬頭望著天空,像是思慮什么事,沉吟片刻,又問:“證據呢?”
陳瞻雙手被縛,只得聳了聳肩,說道:“屬下身上有一封信,這是秦翰天親筆寫給玄武堂張堂主的書信,里面把他們的陰謀寫得清清楚楚。秦翰天原本吩咐屬下親自送信,沒想到赤芒人為了解救涂天,暗中藏伏在岳陽四周,我剛一出城,便被赤芒人所擒。所幸的是他們不識漢字,后來他們把我放了,信也一并歸還。屬下這一路向北而逃,便是要帶著此信,前往驪山總堂去見幫主。常副堂主一路追到這里,一來是要懲戒屬下,二來更是懼怕屬下把這件事稟告給幫主?!?
常青山暗叫自己糊涂,心想剛才捉住這廝竟然忘了搜他的身,一旦他把信交了出去,后果當真不堪設想。
吳長老使了個眼色,一個隨從伸手往陳瞻懷中探去。陳瞻身上被縛,搜起身來大是不便,那個隨從摸了好半天,只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吳長老接過那瓷瓶瞧了瞧,問:“這是什么東西?”
陳瞻臉色微窘,慢吞吞地道:“赤芒人在我身上下了蠱,這是壓制蠱蟲的藥物,我雖然透露了關押涂天的所在,他們卻未給我解蠱,只給了這一瓶藥丸,可保蠱蟲暫不發作?!?
吳長老心頭惱怒,將瓷瓶摔在地上,喝問:“信呢?”
陳瞻見瓷瓶摔碎在地上,藥丸撒了一地,心中不由得一緊,可是他當此關頭也不敢有所怨言,只得氣餒說道:“在右邊的腰帶上夾著?!?
那隨從又伸手去摸,果然從里面取出一封書信。那隨從雙手捧信,高舉過頂,呈到吳長老跟前。吳長老見信封雖然已經被血汗浸過,但是封面上赫然留著的“張堂主親啟”幾個字還是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秦翰天的筆跡。
常青山見勢不妙,大罵道:“無恥叛徒,一派胡言。”不待吳長老接信,身子一掠,閃到那隨從身旁,夾手便奪書信。
吳長老剛要伸手取信,不料常青山身影如鬼魅般掠過。當即右手發掌,往常青山手腕擊去,左手中指食指伸出,去夾奪書信,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常青山右手已奪過書信,身子一轉,反身接了吳長老一掌,借著對方的掌力早已飄到數丈之外。他將書信揉作一團攥在手中,暗自運勁。吳長老正要過去搶奪書信,卻見常青山攤開了手掌,紙屑在手心亂飛,原來那信頃刻間已被他的掌力捏成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