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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徐陌(三)

  • 浮生二兩
  • 二兩桃蹊
  • 3186字
  • 2019-05-15 09:01:23

好像毫無任何防備,身后稀稀梭梭的凌亂的腳步聲響也裝作聽不見,幾十個與制住張一弦的歹徒一樣的現代裝扮戴個遮臉大面具的年輕人,手持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欺身而來。

而兀自忘我的、正準備舍生取義的,此時極巨悲情感的張一弦望著對面的那一幕,那些個熟悉的身形,那些個即使長大也會偶爾在張一弦午夜夢回里想到就淚流滿面的身影,此刻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她的對立面,現在的人都好奇怪,總以為遮住臉就誰都不認識了,世事虛妄又可笑,你是遮住了自己還是遮住別人?

你們走了怎樣的路,叫我怎么對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怨無悔,我對得起你們,卻對不起那堆累累白骨,對不起千萬人。不該再有人為這些個陳年舊事再無辜送命了。蓄滿了淚水的眼睛,壓抑著諸多悲憫,張一弦努力的喘了口氣“我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拖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罪惡的源頭是我,但可惜我伎倆微末,上不了臺面,“徐陌,以后就拜托你幫我收拾爛攤子了”說完上下牙那么使勁一闔,悲壯至極。

“哎我去,哎我去,這都演到咬舌自盡了,咱倆再在這兒偷懶看戲,回去就得被王打死”“嗯,這位尊主,可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呀,令人好生敬佩呀”說著望舒、飛廉匿了身形,以對面凡夫看不見的速度,悄摸的又躲在了張一弦身后的廢土瓦礫里。

再說張一弦,以為咬舌就能自盡,堅決不拖累戰友,準備英勇就義之時,那雙掐住她脖子的手以神鬼莫測的角度,瞬間的就卸了她的下巴。而對面的希夷王,竟然破天荒地的覺得他倆能是志同道合之人——卸的好呀。

“希夷王,徐陌?好本事呀”

“彼此彼此”

對立二人各自嘲諷著對方,一時間誰也沒有去顧看一下張一弦,由于被卸了下巴,口水來不及吞攏的,有些順著嘴角留下來,翻著個白眼,看起來像個傻子。

也就在此時自以為趁著希夷王不注意,那十幾個人便從背后發起了攻擊,張一弦身后的歹徒,稍微放松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傳說中的希夷王身首異處。而張一弦動不了說不了,劇烈的掙扎看起來也只是搖頭晃腦,只顯得癡傻更甚。

戰場上誰先放松戒備,必然就誰先失敗,甚至連對手多少人到底什么能耐,都沒有搞清楚,自以為從容卻荒唐至極的就上來開打,腦子是個好東西,所以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望舒、飛廉就是從那十幾個人瘋了一樣上來找死的時候,從背后偷襲的匪首,大家都從背后干,各憑本事,各安天命。望舒的武器是一把帶著長長刀柄的彎刀,一陣風刮來,張一弦就覺得卡在脖子上的力道瞬間的清減,然后一陣帶著腥氣的溫熱濺了滿臉,然后緊接著就被一只手拖走,被拖走的時候因為是側著身,便終于正面的對著了劫匪,眼看著他胸膛一柄長劍刺透而來,那是飛廉的劍從背后而至,正中的插在了心上,直到安全區域張一弦才被放開,被卸掉的下巴被望舒安了上去,脖子上還卡著被齊肩而斷的手臂,也被望舒拿了下來,隨手的丟棄在地上,張一弦就那么站在那里任著望舒擺弄,看著不遠處被扎了對穿的人,事實就那么毫無防備的被扔在了眼前,不管你接不接受,那帶著面具的眼睛直戳戳的盯著張一弦,一眨也不肯眨,像是憤恨,像是絕望,又像是解脫。拼盡全力的張一弦用手掰過自己的臉不去看他,真正的戰場在那邊,敵人還未至,希夷王就從容的從上撿起了骨棒,拍了拍塵土,輕輕往后一揮,一切煙消云散,塵歸塵土歸土,那感覺像是做了個荒唐的夢,見事情解決,望舒、飛廉就毫不猶豫的一個放人一個抽劍,嗖的就飛走了。時光像是被定格了很久,久到狼煙四起的戰場越過滄海變成桑田,沒有了不可一世的希夷王,只剩下聽到徐陌兩個字就開始不知所措迎風獵獵作響的長袍,還有被抽劍而去之后惶然倒下大面具,以及被噩夢折磨的張一弦。

好久的風從遠古吹來,還有地動過后不知名的鳥兒在頭頂清啼而過,有些幸免于難的參天古木格外顯得孤苦伶仃,張一弦那蓄滿淚水的眼眶早就被風吹干,希夷王站在遠處,不敢往前走一步,而等待著被宣判的又何止他一人。

張一弦使勁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從地上撿起了被望舒隨意丟棄的手臂,走向那個剛剛還劫持她的人,他躺在原地血潺潺的往外流,沒有人能幫他止住,也沒有人想幫他止住,見張一弦向他走來,他急切的喃喃的想說些什么,可惜卻發不出聲音,張一弦走到他眼前,蹲下去端正的將手臂擺在了斷口處,我還能為你做的不過是讓你死后還有一份全尸。

說不出話來的面具人,終于重新換了個方法,他艱難的抬起未受傷的另一只手,覆到自己的臉上,想摘下面具,卻被張一弦拼盡全力的按住,一個用盡最后的生命想要摘掉,另一個拼盡全力的不允許,急切的眼淚,從面具底下一串串的淌過,最后都變成了絕望的嗚咽,張一弦也通紅著眼眶,倔強著又帶著決絕,眼淚不會流下來,我也不會松手,直到你放棄,直到你死,都帶著你的面具。能不能不要摘下,我的半生太不容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所以直到咽氣,直到身死,手臂還絕望的放在臉上,面具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拿下,太陽將落未落,只剩殘陽一抹,山那邊的學堂里還有清脆稚兒背書的聲音傳來“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忍了許久的張一弦,狠了許久的張一弦,突然就堅持不住了,背過身去,蹲在地上,無聲無息的眼淚淌了滿臉,兒時她經常用這首詩嘲笑他,笑他不識貨,不認識她這尊真神,笑他憤慨社會,卻猶不知自己努力。現在的張一弦才知道,有些事不能做,真的會有報應,她用詩人的家國情懷調侃別人,被調侃的成了反社會人格報復了社會,而出口成禍的她一屁股爛債。

遠處的徐陌,終還是忍不住,緩步走來,他同樣的蹲在了張一弦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張一弦卻犯了脾氣,往旁邊挪了兩下,依舊不肯起身。徐陌無奈的嘆了口氣,彎起腰,想要橫抱起她,該回家了。卻不知張一弦更擰,看也不肯看他一眼,就一把推開他,然后伸手抹干鼻涕眼淚,自己站起身來,決絕的將自己走成了一道孤獨的背影。我自天地間而來,親人朋友都是虛妄,同樣我也不需要你,你本身就是一個謊言,我一點都不想要,我要回家,可哪兒才是我家。

罪惡的時鐘在這里停了擺,買兇的,賣兇的都被就地打死了,剩些個小嘍嘍順著那山高一樣的證據都被正義的人民警察薅出來該審的審,該判的判。張一弦到現在才清楚的認識到,年少時那諸多磨難的經歷,猶如噩夢一般,時時刻刻盤踞在她們胸口,意志不堅定的都被拖入了深淵,成了報復社會的劊子手,哪怕你給他們打開了自由的窗戶,也只不過是放惡鬼出了籠而已,而良知在惡鬼面前一文不值。

聽長白的聲音

希望攜我而來

躲進淤泥的花壇

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終年積雪不化的長白山,在三叔的書中有一扇巨大的青銅門,門的背后是世界的終極,他用十年的時間挖了無數填不滿的坑,坑了一代稻米,張一弦便是其中之一,小說家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科幻的會變成現實,而歷史真的好像被不停的揭露,張一弦就想看看他能蒙對多少,可萬沒想到她跟著小哥走完別人的一生,當十年之后大家呼朋引伴的要同小三爺一起接他回家的時候,張一弦哭得像個淚人,有誰能用一生換我十年天真,同樣是長白山下來的,你咋命就這么好?嗯?張起靈……

長白山下有一座村莊叫做白龍村,這里的民風彪悍而又護短,對外特別的團結一致,外來人很難融入到這里,張一弦住在這里三個月了,也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要不是手里有點錢可以雇人干活,恐怕能搭理她的人也沒有幾個。這里并不與世隔絕,經常有旅游的人來到村子里吃飯住宿,村子里大部分的收入也正是借此,長白山被發展起來的旅游業三叔也算出了一份大力。每日清晨起來看看不遠處的山頂,皚皚白雪,終年不化,張一弦說是回家卻總是沒有勇氣,自有意識就開始存在于人類社會,周身的煙火,怎么散也散不盡,我可能人厭鬼棄。

唐七偶爾的還帶著張燕三歲大的小女孩來看看她,嘲笑著張一弦說他們是來慰問孤寡老人的,小孩子是最有活力的,跑來跑去在還不算太熟悉的地方玩個不亦樂乎,隔個三不五時的還摔上一跤,張一弦坐在院子里向陽面的小馬扎上看著她,總覺得她有點手腳不太協調,但又想想才三歲,是不是還小點,不能用大人的行為去衡量她,轉過頭問倚在門口的唐七“過完年,婉婉該上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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