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83章 求人訴諸己

等聽到老太太家的鐵門關了,姚明明才點著腳尖,拽著王麗回了自己家。關好兩道門,她跺跺腳,小聲嚷嚷:

“那個男的,就是老頭老太太當時賣了的兒子呀。”

王麗看看外面黑透了的半夜,搓搓下巴。

好一會,姚明明猛地抬起鵝蛋下巴,兩只眼睛里都是兇猛的光:

“我不甘心。”

王麗怕她再沖去,忙岔開話題:“反正,你也不想老實呆著。不如,明天陪我去看看暢暢吧?他在醫院里,病房里都是其他不認識的小朋友。”

“干什么,看他們認了個兒,你也要認個便宜兒子啊?”

“人家娃有父母!”

“跟沒有差不多,現在就你會去看他了。那個什么石總,都不理他了。”姚明明去里屋換衣服,繼續哼唧。

“啊?你又聽小銀子說的?”

“聽你說的,你剛才不是說、他一個人和很多不認識的孩子住大病房嗎?你想,石總那么有錢,要是理他的話,怎么會叫他那么慘呢?”

姚明明套上她的大洞性感衫,跑出來說。

旁觀者清,至少說明姚明明完全不是傻。接著,她又加了一句:

“在你們這些大人的世界里,有資源的人要是沒了資源,就啥都沒了,好像連他的人品和生命價值都歸零了。”

王麗徹底呆住了,這最后一句,絕不像姚明明會說的話。她又是打哪里學來的舌?

等她要躺下,就聽見旁邊大屋里、小銀子的圣經播放器響了。王麗以為小銀子回來了,喊了一聲,卻沒有人應答。

她過去挑起埃及圖案的門簾,發現是姚明明在搗鼓小銀子教友送的入會禮物。那播放器長方形,裹著很俗氣的深紅色烤漆。

“你動小銀子的東西,看她回來不收拾你。”

“我閑得難受,打開她圣經播放器、就好像你倆都在家一樣。等攢夠了這個月的零用錢,也給我爸媽買一個這個。”

姚明明拍拍有半頭磚諾基亞電話那么大的播放器。看來,她徹底不打算還錢了。

王麗更好奇了:“你也信教了?”

“沒有,就是聽聽挺有意思的。”

姚明明從下鋪伸起她的大長腿,去踢上鋪的底,說:“我特別喜歡這一段:

耶和華是我的牧者,

……

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

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他應該使你躺臥在麥當勞的廚房里!”王麗嘲笑她說。

正說著,自家的防盜門響了。

“呀!壞了!”姚明明七手八腳地、就要去關圣經播放器。

王麗笑著回頭。沒想到進來的人,不是小銀子,而是很久不見的好學生。

她原本老實扎著的馬尾沒有了,燙出了一個韓式梨花頭。又畫著個韓劇里的妝,白臉紅唇。加上一身全黑長裙,在半夜里看,不免有些驚人。

“我回來了,你們都在家,真好。”好學生笑著,卻一點也不像她。

“歡迎,歡迎!”王麗到客廳里去歡迎她,發現她左手無名指上,戴了一枚白金加小鉆石的婚戒。

“奧,我這個月登記了。”

好學生又笑了起來,讓姚明明也覺得:這個人似乎只是徒具章雪晗的軀殼。

“是嗎?你老公長什么樣?沒看見你發朋友圈啊?”好在,姚明明比王麗活泛,馬上接上了話。

“哈哈哈,你們誰用衛生間?我洗個澡?”好學生又把話岔開了。

姚明明和王麗面面相覷。

而在城市的另外一邊,丹尼斯正在一大堆本地專職掮客和銀行家的晚會里,高談闊論。

這個城市雖然擁擠骯臟,但是正對了紅發大肚子的胃口。

剛才半小時內和他聊過天的六個人,別看都衣冠楚楚,出身名校,但只要價錢高,賣了他們爹娘的命,都不會眨眨眼。叫他們去放點消息,更是“皆大歡喜”。

忽然,他被一個也穿著黑西服,卻叫頭發和皮鞋襯得蹩腳寒酸的大叔,吸引了。

“查爾斯,那老東西是誰?”

紅發掮客對著恭維他的銀行家打了個響指,拿另一只手里的紅酒杯,示意了一下對方。

“奧,”叫查爾斯的梁姓銀行家,側過理得一根頭發都不錯的小腦袋,瞥了一眼。“那是林俊博士,一個退休牧師。很早以前,是拔萃書院的優秀畢業生。”

笑容里明顯含著一絲譏諷,好像在說,誰把這老窮光蛋帶來了這里。

美國基金管理人卻像想起了什么。他摳摳指甲,想了兩秒,就挺著大肚子,搖搖擺擺走到孤零零的林牧師跟前,還伸出了兩條粗短的胳膊:

“林牧師,牧師!久仰久仰!我姐姐的精神導師葛林牧師經常說起您!呃,您肯定記得他,對吧?他在整個哥倫比亞特區都廣有追隨者的。副總統先生都……”

其實,大名鼎鼎的葛林牧師也是軍旅世家出身,聽說還是多恩少校家的姻親。紅頭發姐弟雖然也去慕名攀附過,但是獅子一樣的老爺子,好像不粘鍋一樣難搞。

丹尼斯決定,今晚,要截一截少校的胡!

花白頭發的林牧師則完全愣住了。他不清楚,三一大學的老同學為什么會把自己推薦給這么個人:

“您是……”

“我是尼克,您最虔誠的崇拜者。葛林牧師和我們說起,您在安老院行過很多神跡!我們亟需您的幫助啊!”

說著,紅頭發掮客就不由分說,用胖胳膊拖住細瘦的老牧師的肩膀:

“您一定得幫幫我,我們家……的管家,被魔鬼迷住了。我知道,您就算不能和主耶穌那樣,說一句話,就趕走厲鬼。可是,只要您去看看他,他肯定能好起來。”

林牧師的臉部肌肉,在老舊金屬框眼鏡后,收縮了半寸:

“您知道他‘發病’之前,都接觸過什么嗎?”

“他……哎,其實就是一塊浮雕古董。”紅頭發緊鎖著眉頭,但是在心里都樂得要喊球迷號了。

查理-徐的情報基本沒出過錯。

要是這次他也正確,這老東西就是那個、安撫過替石總搬運過浮雕工人的“神人”。

據說,當時物流公司曾安排了八個強壯男工和一輛重型貨車,進行吊裝。從浮雕下了阿布都安排的船,進入貨車開始,八個人就抱怨,有人在他們耳邊小聲嘀咕,他們做了賊。

有人說,那是個粗短的男人嗓音。有人說,那是個年輕女人的甜美高音。還有人說,那是泡沫劃擦玻璃那樣的尖利動靜。

大家往墻上安浮雕時,只要稍有陽光照到,那聲音就在工人耳邊,像瀑布落地般震耳欲聾。

工程師和設計師雖然聽不到,卻不得不一再調整位置,和加裝帷幕窗簾。

費了整整三個白天,浮雕才勉強裝上。

等工人出了石總公司的門,就立時昏倒三個。剩下五個到家后,連老婆孩子說話,聽起來,都是那個在耳邊呵斥他們的神秘聲音。

“你做了賊,做了賊!”

半個月后,八個人要么昏沉沉光睡覺,要么見人就咬,不得不送去了、牛頭角下邨附近的一家廉價安老院照顧。

碰巧林牧師在那里探望老人,遇到了這八個沒人形的倒霉鬼。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這八個人就漸漸恢復,兩個禮拜后都回到了家。

再問他們具體經過,八個工人一開始還能說點細節出來,后來,他們也都說“不記得了”。

而根據安老院的主管回憶,林牧師曾和他們關起門來,單獨待過很久,肯定知道其中隱秘。

于是,紅發掮客一邊諂媚,一邊把老牧師拽到了酒會大廳的僻靜角落。

第二天一早五點鐘,王麗聽見門簾外面的客廳里,有行李箱拉鏈開開合合的動靜。她伸出頭去,就看見好學生在客廳里打包。

“我先生也在香港,我們要一起生活,所以我要正式搬出去了。”

章雪晗甜甜地細聲細氣。

“可是,他們現在也不在對面住了,你……”王麗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這跟‘他’沒有關系。我一直想獨立生活的。現在是時候了。”好學生看看王麗。

這時,姚明明也揉著眼睛,出來了。她看見好學生把東西都收進了箱子,就張大了嘴:“啊,你這是要搬家?”

“嗯,我先生一會就來了,你們倆把衣服都穿好,大家正好見一下面。”好學生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姚明明蓬頭散發地看看王麗。王麗也看看她。

六點不到,好學生的丈夫登門了。

這是個看起來不像活人的家伙,一打眼,好像是兩根劣質一次性筷子上,掛著那劣質的塑料套。臉孔看起來,非常陰沉。

他看見姚明明,只是斜了一眼。等看見王麗,他就伸出青白的長手過來,好像要握一下,卻被好學生給擋住了。

“大家都像親姊妹一樣,不用握手了。”

陰沉男沒有說話。

姚明明張著嘴,目瞪口呆。

“怎么稱呼?”王麗看見氣氛很壓抑,想改善一下。她越看,越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鄙姓陳。”陰沉男介紹自己說,“是雪晗叔祖的閉門弟子。”

他說著,就看見姚明明朝王麗做了個咧開嘴的苦臉。

“怎么了?”

“呃……哈哈哈哈,陳先生,跟我們一起吃個早餐吧?我們樓下有家粥鋪,有不錯的油條和豆漿。”王麗假笑的、是人都看得出。

“不用了,我們還有事情。再說,你早上要上班,明明要去上課。”

好學生又擋住了。

于是,王麗和姚明明就沒有再留客,只有默默地看著舍友這樣、正式結束了這里的合租生活。

等大鐵門關上了,姚明明對王麗說:“她中邪了嗎?怎么真找了姓陳的來?簡直是從誰家祖墳里爬出來的!”

“別胡說。”王麗雖然這樣教訓偽金毛,但是心里的想法卻是一模一樣的。

她不明白,這就是好學生回家后想了半天得出的結論,下半生就跟叔叔家堂姐介紹的堪輿大師過一輩子?

提著她的褪色藍布包走到樓下的小街上,看見幾個鄰居大媽拖著空空的大號旅行箱,準備一起去走水貨賺生活費,她猛地記起了在迪拜機場偶遇的墨西哥女人。

“她說的那個神棍……不是也姓陳嗎?”

頓時,王麗覺得背后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急忙往前跑去追章雪晗,但是街口只剩下了大媽們的身影。

主站蜘蛛池模板: 锡林浩特市| 马边| 兰州市| 白山市| 沿河| 彭州市| 岳阳市| 沅陵县| 汤原县| 青铜峡市| 赤水市| 浏阳市| 修水县| 永和县| 大荔县| 梧州市| 顺昌县| 白河县| 开化县| 西吉县| 老河口市| 五常市| 温泉县| 四平市| 增城市| 镇坪县| 上犹县| 资源县| 囊谦县| 邹平县| 开阳县| 洪雅县| 新绛县| 临沧市| 佛学| 霍邱县| 开封县| 瓮安县| 衡东县| 芒康县| 汉阴县|